李喜、郭闻登城门观察一番后,李喜眯起双眼,十分肯定的道:“他们不是郡国兵。速去唤弓箭手赶赴城墙。”
李喜久在军旅,对郡国兵乃至羽林军、北军五校所知甚祥,城外强人是官兵还是贼寇,他一眼就能分辨出十分八九。城外这十多个强人,虽衣着大汉官兵铠甲,手持大汉制式马刀,但却没有大汉郡国兵之间那股风气。
这城外十多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刘杲一伙。董卓率军营救出两王后,刘杲把刘续所言又向刘忠请教一番,刘忠深思熟虑半日,让刘杲听从刘续建议,化身仆从悄悄离去。
刘杲因率宝沙与众人别离,刘杲又询问叛黄巾而出广宗之士卒中,谁愿跟随于他。也许是因为,刘杲昔日口说放愿回城之黄巾,却又令弩弓射杀十七人,凡是封平帐下亲随都拒绝跟随刘杲,便是庶勇营之士卒,也仅有五人愿意跟随刘杲。
刘杲、宝沙、左政、李晋,五名庶勇营出身士卒,又加上四名甘陵王刘忠帐下强壮,一行十三人,因刘忠刘续两人筹划,刘杲得到董卓允许,可以带这十三人过清河前往甘陵。
刘杲南渡清河后,转而向西,又反向北行,绕过一圈,沿经县、平乡、南和、广年诸城,绕过一大圈,近一个多月,才安然返回到这座陌生的“故乡”邯郸城。
行路间,消息不断传来,历史以自己的惯性慨然前行,刘杲此时的所为,还不曾掀起半点浪花。
朝廷之中,先是李燮如期向安平王刘续发难,言刘续不当归国,继而刘续不知如何谋划,让李燮获罪被输左校,顺利归国。与此同时,朝廷以刘虞为甘陵相,护佑甘陵王刘忠归国。
朝野之下,皇甫嵩整兵邺城,屯兵不前,上书参奏中常侍赵忠,以大军胁迫朝廷斩杀宦官。宦官藏奏折于内中,使皇甫嵩之大军胁迫不入皇帝之耳,在朝廷的催迫之下,皇甫嵩终是不敢身披大不道之念头,不得不发兵东向广宗。
皇甫嵩大军一动,河北各路黄巾齐齐震恐,惊惧自散者不知凡几。河北之地黄巾余部,或东向逃亡海滨,或西向逃亡西山{即今日太行山山脉南端},乃至这几日河北诸县城野外,时不时遇到三三两两、四五成群的黄巾散党。这也是刘杲一伙,为何带甲持兵而行。
路经广年之城,朝廷又传来消息,安平王刘续行大不道之举,被人奏发,朝廷以罪征刘续,继而宣布安平国废除。刘杲初闻这消息,心中悲痛。刘续这老人虽与他毫无交情,但刘续言谈之间似乎对自己照顾,为人又是甚为慈祥,常令刘杲想起后世已经故去的爷爷。
虽然悲痛,刘杲却也无能为力,就好比在后世眼睁睁的看着爷爷咽气,却不能从死神手中夺回他的灵魂那般。
便在此时局纷杂之时,刘杲回到邯郸城。
城墙之下,刘杲也不在避讳自己名字,令宝沙在城前大声呼唤。刘杲隐隐印象中,自己这个躯体似乎在邯郸城还有一定的声望。
“洪波亭侯家的刘杲?”城墙众人听到宝沙呼唤时,都是面现疑虑。正在此时,城门守亲自去请的都尉司马已经赶到:“刘杲刘伯兴?他不是已经死没黄巾了么?难道是诈城?”刘杲在城内之时,与赵王世子刘赦相善,也曾为刘豫看重,是以都尉司马也知晓刘杲此人。
不过都尉司马也知道,战乱年代,谣言丛生,不可考据之流言混杂事实之中。都尉司马见城下之人自曝姓名,又所带不多十二三人,却也不像诈城之人,于是便试言问道:“汝自称刘杲,可有凭证乎?你家人又有何人在城,可为你担保?”
刘杲回忆一下记忆,只得报上叔父刘恭与赵王世子刘赦之名。见刘杲好不犹豫的报上刘恭、刘赦之名,都尉司马有点相信,昔日所流传刘杲之死,怕也是流言。
只是刘杲虽应答大略属实,但也不能如此轻易打开城门。都尉司马又道:“时事危机,城门事关一城之重,不敢轻开,待我唤公子家人前来相认。公子还请稍等片刻。”
身在城下,刘杲只得应许,只是心下疑惑:“记忆中刘杲也算得上是邯郸一名人,守城之人竟无一人能识?我这所带仆从也不过十二人,守卫又如何如此紧张,莫不是城内有甚变故?”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城门突然一声大喊:“公子,真是你么?”刘杲还未应声,宝沙已经大声回应道:“巨臣,你难道连公子都不识了么?”城门上之人又惊讶道:“宝沙?你怎与公子在一起?”原来城上赶来之人,却是刘杲昔日四仆僮之一的巨臣。
巨臣稍稍看过一眼,便已认出城下之人,正是传言中已经身没黄巾的刘杲,刘杲身边也正是自年初出城便不曾归来的宝沙。巨臣连忙向都尉司马道:“成司马,城下之人正是我家公子,还请打开城门,让我家公子与亭侯相叙离别之情。”
“真是刘伯兴?那怎你家还传出他身没黄巾的谣言?”都尉司马随口问一句。
“守性,真该千刀万剐!办事错漏不说,竟敢诅咒公子!”巨臣恨声道。
都尉司马也不再相问,但令人开城门。只是都尉司马生性谨慎,虽令人打开城门,但在开城门之前,却也使人放下竹篮,令刘杲一行人马刀武器尽数收没。这却是防备巨臣所言是否为真,若是城外贼寇暗合巨臣,也无法为患。
城门刚打开,巨臣便小跑向刘杲冲来。左政见来人直冲他们,移步向前,卡在刘杲之前直冲之位,以防不测。
刘杲与刘忠、刘续两王在董卓大军之中离别后,见这十数人不离不弃跟随自己,刘杲也放开心思,终于真正视他们为自己士卒。是的,刘杲在广宗城时,即便是训练庶勇营,也不曾视作是自己部曲,只是当作可用作实验的工具而已。
既然这几人忠心于己,刘杲也不会在防备这些人。刘杲令左政、宝沙各率五人,行路间,刘杲一路训练这十二人。当然身为后世“逆风”政委的刘杲,也不会放弃思想上的控制,一路上,刘杲与这十二人唠嗑,不知不觉中便用后世某些久经考验的思想控制法则来影响他们,并用各种翔实可信的观点来左右十二人思想,让他们真正成为“自己人”。
刘杲时不时显露武力值以威吓士卒,又用强大近似教义的言语来影响他们。后世中宣部的强大,在世界上也是出名的。刘杲这政委的水平也不会差到哪里,一月之间的思想教育,已经拿住这十几人心思。
不知不觉间,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调教,连李晋这般人,都口口声声愿为刘杲效死,只待刘杲聚义,便杀向西羌,立下不世军功,以报刘杲知遇之恩。后世刘杲做政委时,便能把任何士卒士卒调教成忠党爱国好典范,虽说这些能力放在如今汉世的成效还有待考验,但无论如何,这群人已经视刘杲为首领。
左政此时,以身庇护刘杲,便可以看出刘杲的言论轰炸,相当卓有成效。左政一动,这些平素被刘杲严格操练的亲卫,也齐齐身动,似乎顷刻间便要擒拿巨臣。
身为刘杲的铁杆仆僮宝沙,连忙驱散这些亲卫,大声喝道:“这是公子仆僮,最是忠诚公子!”
巨臣小跑刘杲身前,噗通跪在地上,抱住刘杲双腿,痛哭流涕:“原来公子还活着!”
刘杲以及众人,被巨臣这一句雷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