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山美人皆欲寻(1/1)

伺候着青贵妃歇下,玲珑吩咐了守夜宫女几句便也退下了,雨后的夏夜却并不让人觉得清爽,而是处处透着沉重。

青贵妃折腾了半夜才总算是睡下了,玲珑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宫女们都是住在偏院,因为升了掌事,所以得以住了个单间。忙碌了一天饶是她体力再好也是觉着累了,此时出了念伊殿的寝殿,步履沉重地朝着偏院行去。

只觉耳边忽而传来异响,玲珑戒备地抬头打量着这看似风平浪静夜,却道并不太平。

只见她足尖轻轻一点,已是腾空跃起飞上了陡峭的屋檐,但见一人身着夜行黑衣,正穿梭在鳞次栉比的殿宇楼台之间,一看便是从念伊殿遁迹而去的。

近日来发生了这么许多的事情,玲珑再是不敢托大,当下身形一闪已是追了过去,到底要看看对方是谁。

对方虽然懂得轻功,却是功力尚浅,玲珑只追了小半刻的功夫已是到了那人的身后,只见那人身形小巧,黑巾遮面,一看之下便晓得是个女人。玲珑心下一惊,瞧那神态模样,竟是想起个一个人来。

“你可是那天墓地劫持莫青成的人?”玲珑一身怒斥,脚下动作再快,一个翻身纵到那人身前。

叶双微见避无可避,只好稳住了身形,看着对面毫无妥协意味的女子,竟是轻笑了出来:“沈姑娘当真是好记性,当日不过是见了一面,你却还能一眼认出我来。”

待叶双微揭开了蒙面的黑巾,玲珑才算是肯定了猜测,心神却并未因此而松懈半分:“当日你也莫青成威胁于我,我又怎会不记得?”

看着玲珑手里愈渐泛起的微光,只觉得在这浓浓的夜色之下更是寒凉,叶双微皱了秀眉,冷静道:“当日不过也是权宜之计,沈姑娘又何必穷追不舍?且姑娘并未完成我们的约定,因此我们之间,完全不必剑拔弩张。”

这话说得客气,玲珑却是誓死方休,一枚*噬骨钉出手,堪堪擦着叶双微的面门呼啸而过,只见叶双微不闪不避,镇定自若,似是并未将这一招放在眼里。

“你为何不躲?”玲珑蹙眉怒问。

叶双微负在身后的手轻微地抖了抖,却面带笑意道:“姑娘还舍不得杀我。”

玲珑眸光一冷,纤手一收,已是将那噬骨钉收回了袖中:“你既然晓得其中的关键,不妨自己说吧。”

“姑娘想知道什么?”叶双微眯眼讪笑,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玲珑踩着琉璃往前进了几步,定定的盯着叶双微的面门:“你都知道什么?”

叶双微却是不躲不退,而是也向前行了几分:“姑娘想知道的,我都知道,就看在姑娘心中,谁更重要。”

“你——”玲珑被扰乱了心神,一时间竟是无计可施,一手直叩对方的咽喉。

叶双微嘴角微翘,伸手一档,玲珑凌厉的一击竟是被她化为无形:“我最为忌惮姑娘独步天下的那枚毒钉,至于近身搏斗,姑娘可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玲珑气急,猛地踢腿攻她下盘,又是被那叶双微反身躲过,叶双微身轻如燕,虽然招招快了玲珑半步,却也一时脱不开身,只故作镇定道:“沈姑娘还是想一想该问我什么吧,我只给你一次提问的机会。”

这摆明了就是刁难,当日荒冢之畔,叶双微挟持了莫青成要她偷取青贵姬身边的白玉牌,而今莫青成与白玉牌皆失去了踪影,这也双微偏偏只回答一个疑问。

玲珑为难,心神这一乱之下,更是失了先机,处处被那叶双微牵制,却也无计可施。

“好”,玲珑一个格挡,破解了叶双微的攻势,闪身避到了几步开外沉声道,“我要知道莫青成的下落。”

叶双微一听却是“咯咯”的娇笑了几声:“原来在沈姑娘的心里,恩情不过是个笑话,到底是那莫青成重要些。”

玲珑晓得对方虽然功夫不高,却是个极有心计的难缠角色,当下多说无益,先救了莫青成再说也不迟,只有想到终日厌厌的青贵妃,心下也是一片黯然,只能遥遥地道一声对不住。

“废话少说,孰轻孰重我自有衡量,莫青成是不是你劫走的?”玲珑盯着对方的动作,不放过丝毫的蛛丝马迹。

叶双微也不再否认,扬了头倨傲道:“人是我们带走的不错,不过不是劫,而是请,如今你的成少爷安然无恙,姑娘放心。”

玲珑双眸一凛,早已是杀机尽显:“他现在人在何处?”

叶双微悠然地掸了掸腿边的灰尘,慢条斯理地回道:“这可是第二个问题了。”

“你——”,玲珑晓得她这是存心为难,当下也只能示人以弱,“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这才是最为关键的,想她叶双微也不晓得在这宫里潜伏了多久,今日贸然现身必是有所图的,她要是不想暴露身形,又哪会这般轻易被自己识破?

却听叶双微果真桀然一笑,自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你只要将这个放进青贵妃每日的饮食里,我自会将莫青成的下落如实相告。”

其实在这之前玲珑便已是猜到了对方肯定是打的青贵妃的主意,听她一字一句地说来,依旧还是有些惊诧:“是夕夫人指使你这么做得么?”

叶双微一听这话显得有些局促,只一瞬的功夫又恢复如常:“我做事自然不需要别人的指使,你只管照做,否则的话,你永远也找不到那莫青成。”

玲珑心知她所言不虚,自得知莫青成失踪后便多方查探却是一直无所获,今日若不是巧遇她,依旧是一筹莫展。

“你为何一定要害了青贵妃?”玲珑浅叹一声诘问道。

叶双微眼中逐渐流露出浓浓的恨意,盯着念伊殿的方向恨恨有声:“她该死。”

玲珑也被她眼中突发而至的冷肃唬得一滞,眼睁睁地看着她轻身一跃,离开了屋面,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耳边只留了一句话,经久不绝:“这瓶药我留下了,青贵妃命丧之日,便是莫青成重见天日之时,你可记好了。”

玲珑怔忡,望着叶双微离去的方向出神,想这叶双微可是从将军府走出来的人,看来这将军府是非去不可的了。

而此时的将军府中也是不得太平。

书房之中,王禹少一身玄衣,借着淡淡的清辉,轻轻地朝桌案上雕镂的精妙绝伦的青龙眼窝处一按,身后浑若天成的青石墙壁陡然翻转,只觉一丝凉气从地心直透而来,饶是见惯了生死的鬼奴也是不寒而栗。

“在这里守着,任何东西也不准放进来。”王禹少一改常态,此时已是阴鸷逼人。

甬道里几步便亮着壁灯,灯盘里燃着辣油,随着石门翻转透来的微风跳跃了一霎,后又恢复了正常。

王禹少神情清冷,负手拾级而下,一直走到石室的最末端才停下了步子,伸手转了转左手边的灯盘,只见又是一道石门应声而开。

石室里黄线昏暗,只点着一根细细的蜡烛,蜡烛业已燃尽,软塌塌地粘在饕餮状的青铜烛台上,兀自闪烁着微光。

角落里盘着粗大的铁链,铁链的一端深深地没入了青石墙壁,一天却是锁着一个人。

那人披头散发一声狼藉,却不晓得狼狈,双腿盘坐在背光的角落里,犹散发着凌人的气势来。

但听那人唇角不动,却是发出了声音来,那声音几如来自九幽冥府阴森骇人:“你可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

王禹少扬眉大笑,神色间尽是大计可成的得意轻狂:“你既是冥王,我当然晓得囚禁于你的后果,只是我若不这么做,我谋划了多年的大事可不是要泡汤了?怪就怪你挑错了时候。”

云若谦微微抬头,眸中尽是火一样的红:“当日我对你自爆身份,便是希望你能有所忌惮浪子回头,看在幺儿的面子上,我知道你派人夜探我云府的事情也不曾深究,如今你这般,可担心有一天会落得个众叛亲离生不如死的下场?”

王禹少一步步走进打坐的云若谦,伸手勾住了他的下颚,见他依旧是默然得阖目静坐,只觉着无趣,又猛然松了手:“自顾成王败寇,你既落在我的手上也便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如今墨白双牌在我的手中,你的神力无法施展,你还能又多大的能耐?”

云若谦乱发遮面,透过发丝的缝隙打量了年轻却充满野心的将军,只淡淡地笑了笑:“既定因果,半点不能由人,我本有心助你得到莫青离的一世情缘,奈何你想要得到的太多,殊不知鱼与熊掌,只能取其一罢了。你与我当年一般无二,这个道理直到多年以后才懂,却是晚了几生几世。”

王禹少抬手打翻了石桌上的杯盏,睚眦俱裂地朝着云若谦吼道:“当年他仗着身份抢走了青离,如今我抢他的皇位也是理所当然,你如今人在我的手里,你若肯救她,我便放你自由,如若不然,莫怪我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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