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花园回来的路上,聂小倩都远远的缀在后面,神色怯怯,偶尔抬起头看一眼,走在前边的杨凤年,眸中满是心惊之色。
早就听说,修道之人视鬼魅为异端,一旦见到,皆是冷血无情的杀掉干净。
之前,姐们们众口相传的这种话,她虽然经常听到,但却并不在意。有时候,也会以为是祖母拿这种话来吓唬她们,使得她们不敢生出异心。
但没想到,姐们们平日里,用来闲聊的话题,竟然是真的。
看到杨凤年,刚刚猛然出手,将小雀的元神消灭。那举手抬足间的淡然,就像是杀了一只鸡一样,没有丝毫的感情波澜,更别说是为难纠结了。
一路上,聂小倩心惊肉跳,看着前面,悠闲的书生,心里七上八下,不知是何种滋味。
快回到小院的时候,一路上沉默不语的聂小倩,终是难掩心中的惊悸后怕,抬起头,眼中满是害怕之色,看着杨凤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杀了她?”
“呵,终于忍不住要问了?”
杨凤年停下脚步,背对着她,说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看到聂小倩那陌生敬畏的目光后,微笑着点头道:“是啊!”
见聂小倩脸色苍白,浑身微微颤抖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自己。杨凤年轻叹一声,摊开手,眼中满是真诚之色,轻声解释道:“那小雀一脸的戾气,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惨死在她的手里。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加之她修炼有成,鬼体已经出现了殷实的征兆,如果现在不除,一旦让她修成鬼仙,必然会祸害一方!这种祸害,理应尽早除去!”
虽然对聂小倩没有非分之想,但二人目前毕竟是盟友。如果盟友之间出现猜忌,那这盟约之脆弱,可想而知了。
所以,看到聂小倩这般担忧的神色后,杨凤年想了想,还是决定解释一下。
聂小倩听到这番解释后,非但没有释然。反而因为内心的恐惧,单薄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
低着头,不敢去看杨凤年那双依然平静如初的眼睛,只是小声讷讷道:“我,我也是,我也做过,那你……会不会!”
杨凤年怔了一下,随后猜到了对方的心思后,笑着摆手道:“你不同,身不由己和自作孽,完全是两码事儿,我不是那种不辨是非的人!放心吧!”
摆摆手后,打消了聂小倩心中的担忧后,杨凤年挂着一脸的微笑,伸手推开了院门,走进了自己的小院。
门口,聂小倩听到脚步声渐远后,抬起头看着那书生的背影,复杂的目光中,夹带着一丝感激之色,咬了咬嘴唇,敛起裙摆,连忙跟了进去。
看到杨凤年和聂小倩,二人进了院子,在门前背着手,来回踱步,等待已久的燕赤霞,面色一喜,连忙走了过来。
“搞到手了?”燕赤霞看了聂小倩一眼,高兴的询问杨凤年道。
杨凤年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勾勒着密密麻麻线条的图纸。
燕赤霞看了一眼后,连忙催促着杨凤年把图纸收起来。随后,大步走到院门口,朝着外面张望了一眼,确认没有人后。随手关上了门。
走回来后,燕赤霞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杨凤年身旁,默不作声的聂小倩,摇摇头,转身朝着房间中走去:“进屋说话!”
被燕赤霞那犀利如剑的目光扫过,低着头的聂小倩,突然感觉像是被锋利的剑刃掠过脖子一样,心头一寒。发白的小手紧紧揪着裙角,娇弱的身体微微颤抖。
杨凤年转过头看到这一幕后,低声道:“没事儿,不用担心。别看他凶神恶煞的,其实是个好人!”
聂小倩紧抿着嘴唇,轻嗯了一声。然后,她握紧小拳头,深吸一口气,这般认真的摸样,仿佛真能压下心头的恐惧一样。
杨凤年笑了笑,也没有多解释。
跟燕赤霞相处的时间长了,就知道这个大胡子,别看每天凶神恶煞,眉头紧皱,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但其实,燕赤霞真的是个古道热肠,行侠仗义的好汉子。
进了屋,也不知是不是专门想搞好关系。
聂小倩很是主动的为二人开始泡茶,然后收拾屋子。
坐在椅子上,冷着脸的燕赤霞,看到这一幕后。紧绷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
杨凤年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忍俊不禁,摇头笑笑。
“干嘛老摆着这张脸,不累呀?”待聂小倩将热茶送过来,然后端着木盘离去。杨凤年端着一杯茶,抿了一口,低声问道。
燕赤霞端着喝了一口,哼道:“鬼魅之类的话,不可信!”
杨凤年闻言,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抬头看到燕赤霞一脸的愤怒之色,笑了笑,随意调侃道:“你该不会是以前爱上了一个女鬼,然后被人甩了?这才导致你性情大变,对鬼魅恨之入骨吧?”
本是随口一说,岂料燕赤霞闻言后,顿时失态。
瞪大眼睛盯着杨凤年,面红耳赤的争辩道:“胡,胡说,我,我怎么会……呃”
嚷嚷了一声后,却发现杨凤年正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燕赤霞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反应过激了。
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后,悻悻然的坐下来,没有去看杨凤年那捉黠的目光,一摆手,蛮横道:“别瞎说,没有的事儿!”
杨凤年也不点破,只是嘿嘿笑了笑。对燕赤霞挤了挤眼睛,一副心知肚明,大家都知道的神色。
燕赤霞气的眼睛直翻白,却不知该怎么说。
冲上脑际的气血退去后,燕赤霞也冷静了下来。
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女子俏丽的脸庞。
虽然已是百年,但那柔情万千的嫣然一笑,回忆起来,心里仍然隐隐作痛。
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的燕赤霞,神色有些怅然。
过了片刻后,回过神来的他,用力的摇摇头,将脑海中的那张俏脸甩了出去。
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杨凤年道:“对了,你刚刚说,你搞到了地图?”
话题回到正事上,杨凤年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心态。
只是,刚刚燕赤霞眼中的那一丝怅然和落寞,却深深的记在了脑海中。
将怀中的地图翻出来,铺在桌子上后。
二人便趴在桌子上,认真的开始琢磨这张地图。
一番分析后,燕赤霞被禁地中布置的巨量法宝和妖兽,震惊的不轻。
坐回椅子后,端起茶喝了一口,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震惊之色道:“真是好大的手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