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陈丹璐,我是陈丹璐,才不是什么黄怡婷……”她重复着这句话,双手掐上了她的脖子,用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甚至似乎感觉不到痛意,只知道使劲掐她。
陈丹璐被大力的推开,柜子上的杯子应声落地,腰不偏不倚的正好撞在了柜子的一角。倒下的时候,手按到了玻璃渣上,玻璃渣嵌入手心,顿时鲜血直流,有些惨不忍睹。
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清新空气,黄兰才缓过神来,朝着地上的陈丹璐再次冲过去,毫不留情的掐住了她的脖子,“你为什么没死?!你早就该死了,早就该跟着你那个贱人妈一起死了!”
腰上的痛,还有十指连心的痛,让她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看着自己的呼吸一点一点被掐断,濒临死亡。
要死了么?
好像是的。
可是,陈天威,我好想再见你一面。
门被打开,洛嫣然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
可是她根本就来不及多想,因为陈丹璐已经出现严重缺氧状态了,她只能跑过去推黄兰,慌乱的喊叫,“救命啊,杀人了!”
刚走到走廊上,陈天威便听到了洛嫣然的呼救声,几乎是扔下手中的东西,就往陈丹璐的病房跑。
走到门口,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副让他心痛到差点停止的画面。
他心尖上的那个人,那个他无论多生气,都舍不得动一下的人,那个十几分钟前还生机勃勃的命令他的丫头,此刻,正被人按在地上,死死的掐着脖子,脸色通红,呼吸困难。手还按在玻璃渣里,碎片四周,一片殷红。
洛嫣然推不动她,只能无助的求救,“快来人啊,杀人啦,救命!”
陈天威几乎是一脚将黄兰踹开的,全身上下散发着想要杀人的气息。
“丹璐,丹璐,没事了,快醒过来!”陈天威把她搂进怀里,恐惧一直拽着他,“丹璐,丹璐,乖,不要睡,呼吸。该死的!医生!医生!”
医生护士们闻声而来,先是愣了楞,然后才朝陈天威道,“陈总,您先镇定,不要太过激动了!请您先把她放在睡榻上,好让我们先替她检查。”
听到他的话,陈天威连忙把奄奄一息的陈丹璐横抱上睡榻,“快,快,快!快点!”
他只觉得心痛的快要死掉了,痛到有些无法呼吸,他只知道自己很害怕,很怕很怕,从来没有这样怕过,很怕会就这样失去她。
此刻,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不论是形象、还是洛嫣然,甚至凶手,他全都看不见。他只知道,现在唯一重要的事情,是她没事,哪怕用任何东西来交换,或者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只要她平安无事,怎么样都可以,哪怕现在让他去死,他也不会含糊,有丝毫的犹豫。
洛嫣然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他痛苦焦急的模样,所有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说了。
陈丹璐只觉得腰痛,手也痛,然而,最让她痛的,是那半真半假的画面。
天有些阴沉,有些暗,一个六岁的小孩,迷惘的走在街上,嘴里哭喊着,“妈妈,妈妈,你在哪?”
走了不知道多久,一个妇女站在她身后,欣喜的喊她,“怡婷,妈妈在这。”
小小的身子,在看到母亲得时候,终于抹掉了脸上的泪水,欢喜的投进妈妈的怀抱。
“今天是怡婷生日,怡婷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呀?”妇女温柔的帮她擦干净脸,慈祥的问。
“我想要那个娃娃。”女孩指了指旁边的一家玩具店,玻璃窗里的洋娃娃。
“好,怡婷最乖了。”妇女牵着她进了玩具店,女孩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娃娃,笑的十分开心。
画面一转,又换了个场景。
女孩孤单的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吹打着窗子,有些瑟瑟发抖。
她小心翼翼的从书桌边的椅子上爬下来,朝房间的睡榻边走去,摇了摇睡榻上熟睡的妇女,“妈妈,怡婷害怕,妈妈,你快起来好不好。”
妇女从梦中醒来,看了她一眼,脸庞顿时变得扭曲,“你这个小贱货,我打死你!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爸爸是个畜生,你也是个小杂种!”妇女从睡榻上爬起来,随手拿起墙角的扫把,一下一下的打在她的身上。
女孩蜷缩在靠窗的墙角,不哭也不闹,抱紧了脑袋,任凭毒打狂风暴雨般落在她的身上。
外面依旧是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雨水从没有关的窗户外飘进来。
一道闪电出现,照进昏暗的房间里,妇女的脸,在闪电的照映吓,格外狰狞,“小贱货,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弄哪去了?!”
女孩把脸埋进膝盖,早已习惯这样的事情。
她有两个妈妈,一个,在白天的时候,会很慈祥,会很温柔的叫她怡婷。另一个妈妈,在晚上的时候,就会变得很恐怖,很生气;她会抓起放在墙角的扫把,一下一下的抽她,叫她小杂种,或者小贱货。
惊恐的睁开眼坐起来,才发现,那一切,都只是梦而已。
坐在睡榻边的男人,紧紧的抱着她,甚至有些让她不能呼吸了,“是不是做噩梦了?”陈天威依旧该陷在惊恐中,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脑袋里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下来。
噩梦吗?
只有陈丹璐知道,这根本就不是梦,而是回忆。
看了看被纱布缠了好几圈的手,陈丹璐苦笑,原来她是陈丹璐,同样,也是黄怡婷。
是的,那个女人没有认错,她就是黄怡婷。即使换了身份,换了名字,也无法抹去那些真实发生过的过去。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饿不饿?”看着她空洞的望着窗外,陈天威顿时慌了,“丹璐,你不要吓我!”
“我没事。”
没事才怪!陈天威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只能紧紧的抱住她,狠狠地揉进怀里。
那段空白的回忆,原来是这样的。如果不是黄兰,也许她不会想起来吧。陈丹璐心想。
“陈哥哥。”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恩?怎么了?”陈天威显得很紧张。
“你有没有听起我父亲说起过我小时候的事过?”她问道。
陈天威皱眉,显然完全没有料到她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你到底想问什么?”
“没什么。”陈丹璐转头看向窗外,下意识的不愿意告诉他一切。
对于她的反常,陈天威则看不透,却也隐约的察觉到了什么。
“我饿了!我想吃鸡腿、可乐、薯片、汉堡包、还有……”陈丹璐敛去情绪,又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眼里闪过一丝阴霾,陈天威握住她正扳着数的手指,轻笑,“你说的这些都不能吃。”
“我现在是病人,可不可以不要残待我?!”她抓狂,如果不是有一只手不能动的话,她真想掐住他的脖子。
“就因为你是病人,所以不能吃油腻,偏偏你说的食物,几乎都是油炸的。”陈天威直接否定了她的要求。
“这些都不能吃,那我吃泡面行了吧?!”
“没营养。”
“那你说,吃什么?”
“汤和粥。”
“算了算了,从现在开始,你别和我说话了,我要保持能量,争活到出院!”陈丹璐赌气的说,推开他,背对着躺下,扯过被子,把整个人都捂在里面。
陈天威把被子拉了下来,“好了,等着,我去买,冷的话,把空调关小一点。外面有人守着,有事的话就叫他们。”
“赶紧走!”陈丹璐赶人了,接着,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天威,丹璐怎么样了?”洛嫣然一直在外面等着,觉得陈天威对她未免有些关心过头了,不管她的什么事,都是亲力亲为。
虽然他已经让她先回去了,但她却不愿意。
“已经醒了,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我去给她买点吃的。”刚迈开脚步,却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下,转身问她,“对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查清楚了,那个女人叫黄兰。她老公是教育局局长,女儿叫徐娜珊,就读首尔大学。对了,她还有个养子叫徐松,但已经离开南城好些年了,几乎是从小离开,一直没回南城,所以关于他的资料并不多。”洛嫣然把调查到的资料,一字不落的告诉他。
“很好。”陈天威满意的点点头。
教育局长是吗?很不错,既然敢动她,那就得承受得起他的怒火!
“你打算怎么做?”洛嫣然不禁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我不希望还有任何,再见到他们的可能。”他的语气,很淡然,好像在和她闲话家常,但说出的话,却是涉及到别人的生死。
洛嫣然浑身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天威,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其实没有必要的,而且丹璐已经醒了!”
她不是不相信他有这个能力,而是不敢相信,仅仅只是手受伤,他就要去为她杀人!
“如果有人伤害你,或者说,现在受伤的那个人换成是你,我也照样也会这么做。这么说,你明白了吗?”说完,径直离开。
是吗?如果换成是我,你也会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