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掉落在茶几上,摔了个粉碎。
在老校长的视野中,那个年近七十五的三哥竟然惊慌失色的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揪住他的衣领,就是一声焦急的质问,哪还有一方军区司令的气度和威严,分明就是一个大惊失色的糟老头子。
”老九,你刚刚念的那个名字是谁?“
张铁峰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语气快若加农炮,一颗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他这一瞪眼,一声吼,差点没给老校长吓死。
”是一个学生叫叶枫,他非礼了一个女生,被警察带走了。“
老校长稍微镇定一下心神,回答了张铁峰的问题。
谁知”砰“的一声巨响,那张校长办公室里的上好茶几,瞬间被一只大脚踩的垮塌了下去。
吓得老校长浑身一抖,心疼不已。
”混账!连大师都敢抓,他娘的不要命了吗?“
确认叶枫被警察带走,张铁峰气的拉开枪栓,就想枪毙那几个龟儿子。
先不说叶枫可能是能够治好自己侄子的病的唯一人选,单单他是自己救命恩人的身份,就不是几个小小警察能够得罪的!
可是现在,叶枫叶大师在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上,不仅被警察给带走,还被诬陷栽赃了一个非礼未成年少女的罪名。
这让张铁峰暴怒的同时,顿觉脸上无光。
”老九,哪个派出所的警察拷的叶枫,老子要亲自走一趟,倒要看看他们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
老校长没有立马回答张铁峰的问题,他堆起笑脸,凑到张铁峰的跟前,声音柔和的道:”三哥,先消消气,你这突然发怒,倒是为何?“
老校长不明白张铁峰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发什么邪火。
然而当张铁峰的下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老校长恍然大悟之下,身体一哆嗦,震惊之际,冷汗淋淋。
”你刚才所说的叶枫就是老子口中的高人,他是老子的救命恩人,也是大宝能够恢复正常的希望!“
!
什么!医术比谢连章老人还要高明的高人竟然是自己学校的学生,你没搞错吧,三哥?
老校长瞳孔缩了缩,见张铁峰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就知他没有在开玩笑。
可是正因为没有开玩笑,老校长更觉得不可思议。
他还想进一步求证张铁峰,就见张铁峰来回走动,脸上不耐之色愈来愈浓。
老校长怔了怔,知道现在并不是问张铁峰的时机,还是先将那个叫做”叶枫“的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学生捞出来再说。
老校长轻咳了一声,对张铁峰说道:”离学校最近的就是花园派出所了,我想,那带走叶枫的警察应该就是花园派出所的人。“
张铁峰得知了叶枫的下落,是一秒也不愿在校长办公室呆了,他拉过大宝,急匆匆的就朝着停在学校停车场的军用悍马走了过去。
老校长见状,也赶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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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用悍马车,一路飙向花园派出所。
车上。
老校长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强压着怒气的张铁峰,犹豫了一会,小声说道”三哥,劳您亲自去派出所,恐怕是不合适吧。“
好歹也是一方大区司令,自降身份去小小派出所,这不还得把派出所的警察全给吓死。
”嗯,是挺不合适的。“
张铁峰沉吟了片刻,摸出了口袋中的手机,一个电话拨了出去,“杜维,你他娘的是不是不想干了,当一个小小的公安局局长就膨胀了是不是,连你老师的救命恩人都敢抓!”
语气极其残暴,怒气值冲破天机。
本想劝张铁峰回去,用不着亲自去捞叶枫的老校长一听这话,白眼一翻,干净利落的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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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
国字脸,面色白净,年龄约莫四十岁的中年人,皱着眉头,与另一脸型稍圆的中年人闷闷的抽着烟。
室内烟雾缭绕,满满的都是愁绪。
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显然是这两个中年人不到一个小时的战果。
国字脸中年人吸了口烟,望着对坐的圆脸中年人,重重的叹了口气:“老陈,老师那边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圆脸中年人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说话。
他明白自己的这位师兄是个什么意思。
又到一年的领导班子换届时,你屁股下的椅子想要挪一挪,我又何尝不想。
可是“师兄,老师今年七十有四了。“
圆脸中年人说完这句话,仿佛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相信师兄应该懂他的话。
他们共同的师傅——张铁峰,离谢连章大国手推断的七十五岁死亡,只差一年的时光。
换句话说,他们背后最大的靠山即将垮塌。
这对想要在仕途上更进一步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噩耗。
”老陈,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不能再想想什么其他的办法吗?比如拿掉那颗子弹?“
作了七年的公安局局长,杜维迫切的想要副市长的位子上挪一挪,所以,一切有可能争取到的希望,他都要争取。
毕竟,做官做到这一步,不容易啊。
”呵!要是能劝动得了老师,你我又何必在这发愁?“
圆脸中年人自嘲的叹了口气,抬头纹随着他的眉头一皱,几乎拧成了川字。
他想了想自己的前途,觉得几无光明。
八年的秘书长,他做的比他的师兄杜维还要多一年。
所以要说趁着换届想往上爬一爬的愿望比之杜维还要强烈。
”要不,老陈,你联系一下国外的专家,给老师瞧一瞧,兴许会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定。“杜维不甘心的说道。
陈长宇则是嗤的一声,苦笑道:”你想多了,师兄,老师这一辈子最瞧不起的就是洋人,要是让洋人给他看病,他还不如死,你可不要忘了老师体内的子弹是谁留给他的!”
“那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该怎么办!”
杜维发愁的捂着右脸,冲自己的师弟,市秘书长陈长宇道:“实话给你说了,老陈,若是没有了老师,师兄屁股下的位置想要往上挪一挪,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那你要我怎么办,除非你我一起相劝老师。“
陈长宇也不甘心就这样做一辈子秘书长,他咬了咬牙,最后拿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企盼自己的老师能改变注意。
然而只要想到老师的那股子倔劲,又觉得希望渺茫。
办公室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直至”嘟嘟嘟......“的电话声响起,这一份沉默才被打破。
杜维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当显示的是”老师“两个字的时候,他赶忙坐直了身体,冲着陈长宇做了个”老师“的口型,然后强迫自己堆起笑容,这才接起电话。
然而这一接电话,听到的是“你他娘的不想干了”的愤怒咆哮,作为全苏杭市所有警察的最高领导,杜维还是吓了个半死。
“老......老师,您消消气,消消气......”
杜维一头冷汗,慌忙的赔笑,虽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抓了自己老师的救命恩人,但是既然老师说了,那就证明,真有其事。
不过,等等,救命恩人?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老师的病被人给治好了?
杜维本来被张铁峰愤怒的咆哮给吓了个半死,但一听张铁峰话里的意思,瞬间大喜。
他慌忙的问道:“老师,您等一下,您老的病没问题了?“
这边打电话的张铁峰见杜维没有先关心他的救命恩人,倒是先问起他的身体健康来,不由得大怒:”老子好着呢,活个十年八年的没有问题,倒是你,敢把我的救命恩人给关起来,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杜维第一时间,没有去想老师的喝骂,而是验证自己的猜测。
他见老师说什么还能在活个十年八年。
就知道老师真的好了!自己的仕途有希望了!
杜维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但是这刚一兴奋,才想到治好老师的救命恩人被抓了,冷汗唰的一下,遍布全身,脑子里不由的想到了一个把他差点给吓死的可能。
莫不是哪个混蛋真的把老师的救命恩人给抓了去吧!
我艹,这可千万别是真的。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张铁峰的下一句咆哮,惊得杜维啪嗒一下,从椅子上窜了起来,站在原地,就庄重立了个正:“是,老师,您放心,十分钟内,我必然会赶到花园派出所。”
说完,恭敬的挂断电话,带上警帽,夹着公文包,就要朝着门外走去。
目睹了接电话的整个过程的陈长宇见杜维接电话又是高兴又是惊吓,一肚子的狐疑没法去说,又岂能放任杜维离去。
于是他慌忙拉住了杜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