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若哄乖了小包子,表姐看左盛衍实在不顺眼,抱过自己儿子和清若打了招呼就走了,路过左盛衍直接是冷哼一声。
清若把表姐面前的咖啡杯挪开了一些,“要喝什么?”转头准备招呼侍者。
左盛衍抬手挡了一下制止了她的动作,眉眼间还存着刚才的冷意,说话干干的,“婚礼准备在八月份。”
清若目光盈透透的看着他,左盛衍下意识的想要扭头避开,又定住了目光,因为惭愧,他的表情绷得更为严肃,明明是想要问她的意见,却更像是对下属的命令,“你有什么要求意见?”
清若轻笑着摇了摇头,抬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往后靠着椅子,她的动作优雅却舒展,左盛衍看着她绷紧的背部放松了一些,清若抬手轻拍了一下他放在腿上的手,连手背都绷得紧梆梆的,“你决定就好。”
“嗯。”左盛衍闭了闭眼,“军部还有事,我送你回去。”
“好。”清若站起身拿了椅子边的包,他等在一边,等着她整理好裙子之后手臂伸出让她搭着两个人才往外走。
到了收银处,左盛衍还没动作,门口的侍者已经恭敬的弯了弯腰,“刚刚那位夫人已经付过了。”
左盛衍抿抿唇没说话,清若表姐这两年对他的意见不是一般的大,有这样明显不想给他脸面的举动也正常。
清若搭着他的手腕,轻轻捏了捏,侧头看过来眉目柔和温顺。
左盛衍摇摇头示意没事,带着她往外走。
七月份是左佑的小学毕业季,左佑期待已久,房间里的日历本每天早上近乎以虔诚的态度撕下一页,展示着距离毕业又近了一天。
不过,学校在六月份被迫停课。
战争形式严肃,学校没有能力保证学生的安全,甚至连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都保证不了,小学的孩子又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只能以停课做暂时应对。
清若被左盛衍接到了左家。
程谨去接她,车子第一次进了学校,直接停在了住宿区门口。
程谨一身军装,头发在六月的风里松散,面容有些疲倦,还是强打起精神。
从车上下来,顺手关上车门钥匙□□去上锁,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停顿。
“徐老师,我帮你拿东西。”
“好。”清若点点头,带着他往里面走,教室住宿区这一片虽然不怎么大,但是因为居住的都是老师,足够干净,边边角角还有一些花盆里种着各式各样的植物,相比较现在外面乱糟糟的城市,看着实在舒服。
程谨还是脚步匆忙又每一步都很坚实。
清若收了两个箱子,其他剩下的东西用大大的木箱子装起来,用塑料布盖上封好之后放在了床下面。
屋子里的东西她已经全部收好,家具很少,都已经用塑料布盖上,要带走的两个箱子不算大,放在一边地上,衬着已经空荡荡的房间有些心酸的凄凉。
程谨在屋里检查了一道,把所有能封的地方都封起来,又把桌子直接搬到床上反落起来,清若站在一边安静的看着。
她这两年已经很少穿带着花色的旗袍,都是净色偏暗或者淡雅的样式,踩着白色的手工鞋站在门口,右手臂搭在左手臂上,看着他的动作不言不语。
程谨到底一路看过来,有些于心不忍,看了眼床底下已经封起来的大箱子,笑着问她,“还有什么想带吗?改天回来拿麻烦。”
清若轻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弯腰提了一个脚边的箱子往外走,声音透过空气之后弥漫着一层层淡淡的水露感,“不带了,以后有机会再回来吧。”
“嗯。”程谨低低叹了口气,走到门边提起箱子出了门,落上了锁,又加了一个他从军部带过来的锁锁上。
‘嗒’。锁心落锁清脆的声响,清若站在走廊不远处侧头往这边看,她背后的走廊光线有些暗,刚好透着她身形那一片,挽在脑袋后面的头发在光线中透出了边上翘楚的一些细散的绒毛,不再是一直温顺的贴合。
程谨一路把清若送到了左家,“小佑被将军接去军部训练了,会晚一点回来。”
程谨带着她上了二楼,房间门是打开的,里面东西齐全,床单被套看着全是新的,都是淡色雅致的样式,是她喜欢的风格。
程谨把箱子放在门口没有进房间,往走廊更深处指了指,“隔壁是小佑的房间,将军的房间在三楼。”
“好,谢谢你。”
程谨又看了一眼,“那我先回军部了,晚饭想吃什么直接让佣人做。”
“好。”
清若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程谨的脚步显然很着急,楼梯踩得生响,整个屋子都是哒哒哒的回响。
已经快要到晚饭点了,看来军部却是忙得不可开交了。
门口是汽车启动的声音,渐渐远去。
清若提着箱子进了房间,所有柜子都是空着的,衣柜里只有一套新的床单被套和一床被子,清若整理了自己的物品放在衣柜里。
晚上是一个人吃的,佣人态度很好,家里也打扫得干干净净。
院子里晒着左佑的衣服,清若吃了晚饭在外面散步之后收了回来,在客厅里把左佑的衣服折好,只是放在了沙发上没有抱到左佑的房间里。
左佑在军部吃了晚饭,又训练了三个小时才被送回家,屋里只有玄关的灯亮着,左盛衍还没有回来,门口放着一双他熟悉又陌生的鞋子。
左佑原本冷清的小脸迸发出璀璨的亮光,眼眸熠熠生辉,迫不及待的换了拖鞋,安静的夜晚里他着急的脚步声在格外清晰。
左佑站在楼梯扶手处深吸了两口气,缓和了自己的情绪才开始往上走。
他的房间旁边之前是一间练习室,之后被左盛衍收拾出来做了另一个房间。
现在房间门关着。
左佑站在房间门口,抬手想要敲门动作又停在半空中,睡了吧?
他站在门口纠结,里面已经响起了清若的声音,“小佑吗?”
左佑灿烂笑开,“嗯,是我~”
屋里是啪灯光开关的声音,清若拉开了门。
她应该是睡了,头发披在一边,身上穿着棉质的睡裙,披着一块藏蓝色的披肩,笑得像暖色的灯光一样融融的,“回来了?”
左佑喜欢回来这个词,重重的点了点头。
清若侧身让开位置给他进来。
“你睡着了吗?”
“还没呢~”清若轻轻打了个呵欠,手挡在嘴唇边,“躺着,没睡着。”
左佑背着小手,昂首挺胸在她房间里巡视了一下,自豪的仰着小脸,“差什么告诉我,我立马给你找来。”
清若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去训练了?累不累。”
左佑瘪着小嘴,撩开自己的衣袖给她看,上面各种痕迹斑斑不是碰的就是摔的磕的,“你看~都疼死了。”越说话语越软,蹭过来她身边拉着她的披肩一角扯着撒娇。
清若皱着眉看了一会,拉着他的手往外面走,“我们去擦点药。”
左佑跟在她身后,翘起的嘴角是偷了腥的小猫,话语软软的乖巧,“好呀~”
清若拉着左佑下到客厅开了灯,“药在哪?”
“那边。”左佑伸出指头指了指,一只手被她牵着,不想自己过去拿。
他的衣服还放在沙发上,清若拿了药膏带着他坐到了另一边。
他坐着她给他擦药,清若擦得少,一边擦一边给他轻轻吹着。
清若坐在旁边,左佑转头看她披散在身前的头发,伸出一只手指拨了拨,和想象中一样柔软,声音软绵绵的问她,“以后我会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吗?你和父亲生的。”
清若还没开口,左佑已经自己开口信誓旦旦的给出保证,“我会成为一个好哥哥,我会保护他,带他玩,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
清若笑了笑,没抬头,继续给他擦药。
大门在这时候打开,左盛衍一身军装进了门。一边换鞋一边关上了大门。
左佑朝他那边伸头打招呼,“父亲。”
清若转头,眉目温柔,“回来了。”
“嗯。”左盛衍换了鞋,视线落在一大一小身上,一路走过来,看了一眼沙发上放着的左佑的衣服,顺手拿到了另一个沙发上放着,在清若身边坐下。
见她正在给左佑擦药,皱了皱眉,“让他自己擦。”
左佑当即就要收回手。
清若拉着他的手腕,没让他把手抽出去,继续低着头给他擦药,声音轻和,“吃过晚饭了吗?”
清若这么一问,先是左佑的肚子咕噜就叫了一起,小男生顿时红了脸就把脸颊贴上了清若的手臂。
左盛衍看了她一眼,“擦完药能给我们爷俩煮碗面吗?”
左佑抬头,亮晶晶的眼睛勇敢的瞪了一眼左盛衍,“徐老师你饿不饿呀?”
清若捏了捏他的小脸,虽然没有了小时候的婴儿肥,不过弹性满满。“不饿。”
“好吧,那你给我和父亲煮面好不好呀。”
“当然好。”
清若给他擦完了药,左佑自告奋勇收拾药膏等等后续他会完成。
清若去厨房洗手准备煮面。
一人下了一碗鸡蛋面,爷俩都吃得干干净净。
清若收拾着碗去洗,左佑被左盛衍叫上去睡了。
清若洗着玩,左盛衍站在厨房门口看着。
他的气场太强大,即便不说话,冷冷的往那一站,也是不可忽略的存在。
清若洗着碗转回头看了他的一眼,“怎么了?”
左盛衍摇摇头不说话,清若也不再管他。
她洗好碗放回碗柜,洗手的时候左盛衍两个大步迈进了站在了她身后。
清若洗干净手回身,还全部是水的手被他拉住。
他干燥温热的大手上顿时弥漫上了她手掌的气息。
“清若。”他低着头看她,目光迎着厨房的灯反射出一些晶亮的反光,隐在黑暗中准备动手的狩猎者。
“嗯?”清若稍稍仰头,笑意盈盈,一个音调咬出来话语软软的带着尾音撩动耳廓。
左盛衍定定的看着她,视线的焦点是她粉嫩的唇,缓慢的开口,“婚礼,可能没有了。”
“没关系。”
他都觉得难以启齿的话语,她却是很自然很轻松的接受了。
左盛衍忍不住好笑,扯了扯嘴角,也不知道是嘲讽还是真的好笑,“我很抱歉,但是我不想说对不起,也不想放过你。”
他挪开了目光,视线往下移放在了她身前的头发上,是的,他也会有心虚到不敢面对的时候。
头发上有温柔的抚动,清若轻笑的声音在耳边回旋,“没关系呀,我本来也没打算被你放过。”
左盛衍抬头,拉着她的手改为捻住了下巴,另一只手抱住了她的腰,把人直接凌空抱起来压在胸前,她小小的惊呼被他凑上吞噬的唇全数吞没。
左盛衍抱着她往楼上走,唇是毫不犹豫的攻城略地。
她刚刚抚摸他头发的手因为紧张已经拉住了他的头发,刚刚洗手手臂上还没干的水露吧嗒滑落,从他的额头顺着轮廓线条一路往下。另一只手在他身后紧紧揪着他冷硬的军装。
左盛衍抱着她从二楼的转角直接上了三楼的台阶。
含着她的唇压抑吐出的话语在夜晚像是禁欲许久突然尝到鲜血的吸血鬼,冰冷的疯狂,“你只能是我的,这辈子,哪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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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抱歉,
但是没有对不起。
生或者死,你都是我的。
——【黑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