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手颤抖着掀开被子,还能看到他插着针头的手腕。
那双本来健康强壮的手臂,泛着吓人的青紫色,皮也皱皱巴巴的,就像是一段暗色的朽木,还没有她的手腕粗。
目光触及到手腕上纵横交错的伤口时,她一瞬间明白了一切。
泪水一滴滴滑落,滴在洁白的床单上。
眼睛红红的,她认真的盯着他手腕上的伤口,轻轻抚摸了上去。
兰子清不敢走,顷玉跟温暖却把她拉走了,屋里就只剩下了西原沫一个人。
她突然执起他的手臂,贝齿再次咬了上去。
还没有结痂的皮肤,瞬间便破裂开来,有腥咸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额头抵着他的手腕,颤抖着啜泣出声。
妈妈说,他们被困在山洞里7天。
整整七天。
他骗自己说山洞里会掉下来小动物,她就信了。
可那么深那么深的洞,怎么可能会掉下来东西。
那些坏人都没有找到他们,洞口肯定很不好找。
不对,是根本就没有洞口,她还清楚的记得,四周黑漆漆一片,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的光。
他用他的血,整整喂了她七天吗?
他用他的血让自己活下来,他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她以前看到电视上演跳崖殉情什么的,都会很认真的问南瓜,这些是不是真的,南瓜会很认真的告诉她,是真的。
可她还是觉得那些人好傻。
可是现在,有一个傻子正好就躺在自己面前。
这个傻子,比那些人还要傻,人家一起死掉好歹还能到阴间相会,而他却只想着让她活下去,他自己一个人死去。
他不顾她的意愿强迫了她,他把她囚禁了起来,她曾经觉得他那么那么自私,可恶,他就是个大恶魔,她恨死了他,不惜假装抑郁症来骗他。
可是他却一改往日恶魔的姿态,温柔细心的照顾自己,每天不厌其烦的做着相同的事情。
他会帮她洗脸刷牙穿衣服,设计不同的发型,会给她念书,陪她看电影,带她去摘水果,替她酿酒。
所有的小事,点点滴滴的汇聚成巨大的暖流,从心尖慢慢蔓延到四肢,暖暖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他,可她清楚的知道,她一点儿也不恨他。
恨也放下了,痛也释然了。
人的感情真的很奇怪,明明前一刻还恨得要死,可是现在,她只恨他为什么要这么自私,自私的觉得让她活下去她就会原谅他。
可是面对一个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男人,她要怎么去恨他?
她很笨,想不到要用什么方法再去怨恨他。
已经扯平了不是吗?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他已经为她死过一次了。
她静静的看着他,伸手在桌上拿到纱布跟药水,低下头来认真的帮他处理刚刚被自己咬破的伤口,然后仔细的,一圈一圈的用纱布缠上。
顷南竹这次不敢直接进去了,而是敲了敲门:“老婆,我可以进去吗?”
西原沫眼圈一酸,眼泪又流了下来,心里像是打翻了的五味瓶,什么感觉都有,乱七八糟的绞在了一块儿。
她看了眼床上的人,又回头看了眼门的方向。
有些疑惑有些纠结,又很痛苦,摸了摸自己撕扯到绞痛的心脏,她要怎么跟南瓜交代,她好像喜欢上了另外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