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冷冰寒的冬天，荒芜偏僻的E976-INE86星球。
寒冬的清晨，总是让人恨不得躲在被窝里，一厘米的肌肤也不想伸出来。
可今天，有些例外，窗外的天还没亮，破旧简陋卧室的主人，已经冷着一张脸，穿好衣服站了起来，好像感受不到冷气的侵袭似的。
或者说，心里的震惊和懵怔，要远远胜过寒冷带来的绝望。
两个人，或者说一人一精神体，这时候都是有些懵的。
“我头一次感谢这冰冷的天气，”少女下意识地喃喃低于，“屋里冷，尽量不换衣服，幸好我是穿着里衣里裤睡得，醒来穿衣服，只要套上外面的就行。”
玄霆双眼发直看着自己双手：“这倒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一双标准的女孩子的手，手指纤细、指腹略有薄茧，是劳作所致——不过茧子要比他真正身体上的少多了。
远征军向来在边境作战，再是身份高贵的统帅，都要不间断地锻炼提高，他练剑时候，早把双手磨得全是厚厚茧子。
——他的确摆脱了精神体的状态，但现在确实进入了一个少女的身体里！这还不如是精神体呢！
而对面，变成了精神体的彤素，却是率先清醒了过来。
她尝试用半透明的身体在空中飘浮，理智到漠然的分析：
“最远移动距离是十米，位置中心在那把黑剑处，无法实体接触，但可以随意穿过墙壁……换句话说，我们两个的情况就像是对换了，但我能移动的距离，要比你远很多。”
玄霆看着她，难得舌头打结：“你为什么这么冷静？我们——我们突然遭到这种变故，现在不是应该……”
“应该什么呢？”彤素平静问，“遇到问题，不都是要冷静分析，寻找解决的办法吗？要不然，你会怎么做？”
玄霆呃了一声，说不出话来。
银河帝国解除问题的最常见方法，是决斗。
而以他双SSS的资质，他还从来没输过，遇到任何问题，拔剑打一场就是了。
“我还想问你，我明明让你在屋外，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你却在屋内？我变成了精神体，你却进了我的身体，这件事，是不是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玄霆目光飘忽。
一看到这人心虚的模样，彤素就料到了他肯定是半夜偷偷跑进来了。
这少年被人捧得心气太高，从没受过挫折，她对他那么不客气，他记恨也是可以理解的。
能理解，但是，彤素不打算惯着他。
刚极易折，尊极必辱，他出身资质都是世间顶尖，十几年都是顺顺遂遂过来，但天妒英才，他早晚会遇到大问题，甚至对旁人来说普通的挫折，对他就成了无法接受。
以至于性命有危。
比如眼下精神体离体，猝然一看是危难，可换个角度想，也未必不是幸事。
让他从高高神坛上走下来，摔落在世间最低层，去亲自品尝那些寒酸危难、贫饥交迫，去体会人间百态。
彤素心里打定了注意，一抬头，却看到少年涨红的脸。“你怎么了？”
他脸色愈发难看，可是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玄霆觉得，他人生最大的危机，恐怕已经来了。
——咳，生理问题强憋着的话，会不会憋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