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辆蓝色马车缓缓驶出了太和门,一名暗卫闪至马车前方,冲马车一拜,“主上,属下已查明,苏姑娘现下正在挽晴楼。”
“嗯,退下吧。”车内传来男人幽沉淡薄的声音,正是连澈。
一名侍卫策马赶上,“皇上,据宫门侍卫禀报,苏姑娘乃是晌午时分拿着九王爷的腰牌,乔装成小太监出宫而去。”
“嗯。”连澈淡淡地应了声,随之吩咐一旁的池宋道:“去挽晴楼。”
连澈的语气淡漠,脸色却已微绷,池宋忙把想替清浅说的好话压在了喉间。
挽晴楼里,清浅并未正面回答连彦的问题,只是继续道:“你与清洛是历经坎坷才得以在一起的,清洛的性子并不坚强,你要好好照顾她。”
清浅再度斟满茶水,浅饮了一口,“虽然她失了孩子,但你们还年轻,你可以再许她一个孩子,让她每日皆能心悦完满。倘若日后你再娶亲,也莫忘了你与她的情意,要善待她。”清浅低垂着眉眼,将心中对清洛的种种不舍与忧虑,一件一件地托付给他。
顿了顿,她又想到了什么,再度开口道:“她这个丫头……”
“那你呢?你自己有什么打算?那日我的提议,你考虑得如何?”见清浅说的都是与她自己毫无关系的话,连彦再也忍不住打断了她。他迫切地想知道她此番邀自己出来的目的,想知道她的答案。
清浅淡淡应声,“你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况且她以后的命运究竟如何,都是未知之数。
她站起身,背对连彦,一字一顿地开口道:“去关心值得你关心的人。”说完,她朝门口行去,可才踏出一步,手臂就被霍然起身的连彦从背后猛地擒住。
连彦将清浅的身子用力扳了过来,死死盯着她的眼眸,缓缓吐字,“和他在一起就合适吗?”他温淡似水的声音沉哑了几分,带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清浅抬起眼眸,望向他似被灼痛的眉眼。连彦紧锁着她眸中皓若清泉的流光,再度开口,“莫用这般无辜的眼神看我。”
清浅蹙眉,施力挣脱连彦。可他不愿松手,她的挣脱就只是徒劳。清浅死死咬着唇瓣,低头别开了眼。
连彦将身子朝前一探,二人间的距离不过寸余。清浅甚至能感受到他滚烫的呼吸。
“如果你是想利用他来刺激我,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连彦口中的那个“他”,自然是连澈。
清浅眸光一转,对上他的眼,“你在说什么?你误会了,我没有任何目的。”她抓住他的手背,再次试图摆脱他的束缚。
连彦暗沉的眸色已渐渐赤红,手背被抓出了道道红痕,可依旧不肯松手,反而越发用力。他一把抓上她的另一只手臂,逼视着她,“你不记得了吗?两年前,同样是在挽晴楼,同样也是在这个房间,你是如何勾引我,想委身于我。”
清浅的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开。从这个男人眼中,她看到了这些日子以来,他给予她的温情与宠溺以外的另一种东西。
情欲。
她剧烈地挣扎着,愤然吼道:“你胡说!不可能!”第一次被连澈强要时的痛楚,到现在她都记得。
看她一副急切想要撇清关系的模样,连彦唇角微翘,继续道:“你的大腿内侧,有一枚朱砂痣。”
清浅身子一僵。这个身子确有一枚这样的朱砂痣,而如此隐蔽的地方,他竟然也知道。
“那天你穿着一身几乎透明的薄纱衣裙,将我拉至软榻上坐下,然后极尽媚惑地坐在我的膝上喂我喝酒,撩拨着一个男人的底限。你还如猫儿般伏在我耳畔说,你比清洛更爱我。”连彦缓缓说着那日的情景,眼中的情潮越发浓烈。
见清浅眸中满是惊怔之色,连彦幽幽道:“不信是吗?”他松开擒住她的手,扣上她的手腕一扬,“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衣袖滑落至手肘,清浅白皙的手腕上,一道触目惊心的深痕清晰可见,正是当初的苏清浅因深爱连彦不得,自残留下的伤疤。
清浅咬了咬唇,看向他,“连彦,冷静点。”
连彦自嘲一笑,声音中满是沉痛与懊悔,“冷静?就是冷静了太久,等得太久,忍了太久,以致你现在已经是七哥的女人了!”
“你知道吗?在这一刻之前,我都在幻想你或许会接受我。如果隐忍与退让不能让我得到所要的,我为什么还要忍让?”他眸中的狂烈之火已燃到了极致,带着能够灼伤一切的温度,层层袭来。
擒在清浅手腕上的力道猛地一带,连彦将她甩上了软榻,身形一转,欺身压上了她。
看着清浅因剧烈挣扎而微微涨红的脸,连彦胸中压抑已久的感情瞬间爆发而出。他一手扣上她的双腕压在头顶处,低下头,急切地吻上了她的唇。吸吮亲吻间,唇上却传来一阵疼痛,他移开唇,望向她。
他的唇上有一抹鲜红,带着淡淡的腥甜,顺着唇形的弧度缓缓滴下。
连彦稍稍顿了顿,再度狠狠地吻住了她,粗暴地挑开她的唇齿,舌尖滑进她的嘴里,逼迫着她与自己交缠。二人唇齿间弥漫的,全是他鲜血的味道。
这吻令人窒息,清浅的身子被他压得死死的,呼吸急促,渐渐无力反抗。她只能紧咬着唇,皱眉将目光看向别处,眼中微微闪动着几许泪光。
忽地一声巨响,雕花门板被人一脚踹开,显然来人已暴怒到极点。
连澈立于门前,目光紧锁着软榻上交叠的二人,眼中翻滚着想把一切都毁灭的冷厉怒意。
连彦将清浅微乱的衣衫迅速整理好,慢慢站起身,转向连澈,唇角微翘,“怎么七哥也有兴致来挽晴楼?”
话音未落,连澈已经一拳打在了他脸上。连彦被这一拳打倒在地,坐在地上轻轻一笑,“原来七哥也有恼羞成怒的时候。”
“朕说过,她不是你要得起的。”连澈的声音中有抹寒意。
连彦直直盯着他的眼眸,“她本就该是我的女人,不是吗?”
“如有下次,朕会杀了你!”连澈的眼中满是阴沉的肃杀之气,他伸手将软榻上低垂着眉眼的清浅横抱入怀,踏出门去。
清浅瞥了眼坐在地上的连彦。只怕这两兄弟间已生了嫌隙,往后不会再如从前那般了。
看到清浅投来的目光,连彦用唇语对她轻吐出几个字,“跟着他,不委屈吗?”
清浅低下头,心中划过一抹淡淡的忧思。
回到宫中,清浅怯怯地跟在连澈身后。刚一进重华殿,连澈就停了下来,衣袖一扬,一股强劲的掌风将殿门重重合上。
清浅心中一颤,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连澈沉默的背影,想起他方才暴戾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楚。
他似乎对她误会颇深,但那样的一幕,换做任何一人亲眼所见,恐怕都无法不误会吧。
清浅蹙了蹙眉,小心翼翼地走到连澈身后,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委屈地低语道:“我可以解释……”
连澈强压住心中翻腾的戾气,反手擒住她的手腕,厌恶地将她往龙榻上狠狠一摔。
清浅重重地跌落至榻上,胸口有微微钝痛。她跪坐起来,怯怯地望向负手而立的连澈,咬了咬牙,再度伸手拢上了他的衣袖。
“连澈……”
连澈只觉清浅往昔清灵如水的声音,如今听来却柔媚入骨。如此魅惑的声音,想必在那人面前,她也这样唤过吧。他眉头一皱,眸中寒凉之气顿生,瞬间便有一股劲风将清浅震了开来。
连澈厌恶地别开了眼。此刻,他只想将这女子从心底狠狠剜去。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除了她。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的底线,这次更是欺骗了他,私自去宫外与连彦见面。
清浅的脸微微发白,轻喘着坐起身。他心中已认定她与连彦有牵扯。或许现在说什么他都是不愿听的,可是,她必须解释。
沉默了片刻,清浅起身下床,朝前挪了一小步,“或许再多的解释,对你而言只是狡辩。”
见他并不理会自己,她扬起脸看着他的双眸。连澈的眸光轻轻一挑,终于还是看向了她。二人相视片刻,清浅拉住连澈负于身后的手掌,放在自己胸口心脏跳动的地方。
“但是请你相信我,这里一直都只有你。”她的眸中,是坚定与真诚,还有满满的爱恋与执着。
可连澈仍只是淡漠地看着她。
清浅轻轻靠向了连澈温热宽厚的胸膛,双手圈上他的脖颈,扬起脸望向他,眼角眉梢间流转出一丝娇媚。尽管她此刻身着普通的太监服饰,未施粉黛,可唇角那微微上扬的弧度,便足以让她有万般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