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虽是第一次踏入烟花之地,却无丝毫忸怩之气,只是云淡风轻地承受着老鸨的夸张赞许和一众莺莺燕燕的热情相迎。
在一名姑娘的引领下,连澈择了二楼的雅座,只因此处正好可将整个大厅尽收眼底。
一盏茶的工夫后,大厅突然静了许多,之前那些陪公子们吟诗作乐的姑娘也都退了下去。
环视了一眼大厅,连澈神色怡然地静候着接下来的一切。片刻后,有清婉灵动的嗓音哼着小曲,从内顶轻轻荡开,悠悠飘至耳际。
一名身着芙蓉流纱裙的女子轻柔地缠绕在万重烟纱间,缓缓从半空落下,悬至厅中。
一时间,厅中男子纷纷起身,聚向花魁风夕所在之处,仰望那轻悬空中的绝色女子。
待她收声之际,下方的男子皆高呼女子芳名,更有甚者一掷千金,只为一求成为她的座上宾。
望着女子身下为之痴狂的男人,连澈瞳中淌过一道妖魅的流光。
轻轻端起茶盏,他凤眸微挑,亦递给连彦一记眼色。
连彦起身一挑衣摆,轻踏上雕花栏栅,一个凌空飞身,灵动地缠上了女子腰间悬挂的纱幔。
绕着纱幔旋至女子身后,连彦一手揽上她的腰,将之带入怀中。
并不惊讶他的举动,风夕只是眼梢一挑,唇角噙了记轻媚的浅笑。
将缠于她身体的纱幔一展,连彦淡然看着下方众人薄怒的神色,施展轻功将女子挽至连澈身前。
放开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连彦唇角轻轻一扬,“这位是我大哥。”
眸光轻探向连澈,风夕只觉这男人气宇非凡,容颜倾城。隐隐间,竟比自己还要美上几分。
微顿片刻,她敛了目光,朝他盈盈一福,“小女子风夕。”女子如水的嗓音,不娇不媚,倒有几分纯净之气。
连澈轻笑之余,将目光落向了她,“第一花魁风夕,实至名归。”这女子并不似一般青楼女子那般柔腻媚惑,却是风雅中带了些许清冷,但若盈盈一笑,又是妖娆媚骨的。
风夕低头一福,轻轻道:“公子谬赞了。”
见心心念念的花魁被男子揽至二楼,楼下众人的抱怨声一浪高过一浪。
老鸨忙着赔笑安抚宾客,又暗暗向风夕投去一记目光。不去理会大厅内失意不平的众人,风夕轻轻道:“二位公子请随我来。”
方才趁风夕说话的当口,连澈已半眯着眼将大厅内的男人环视了一遍,似乎并无可疑之人。
随女子一路行至一间颇为考究的厢房前,她伸手推开了雕花木门,“二位公子请坐。”
刚踏至房内,连澈便觉有一脉异香袭来。本是淡雅清幽的气息,却透着丝丝香甜。
连澈将目光移向正在唤小丫头端送茶水的风夕,眸中有些许了然。他掀了衣摆在圆桌前落座,不着痕迹地将厢房审视了一番。
风夕迈着莲步朝圆桌走来,在二人对面坐下,浅浅一笑,“二位公子眼生得紧,是第一次来吗?”
连彦点头轻笑,“我们是生意人,正好路过此地。民间盛传天香楼的风夕姑娘才艳双绝,今日一见,确是风华绝代。”
“那都是外界谬传,风夕不过一介普通女子,并无出彩之处。”对于连彦的承赞,她并未表现出娇羞相迎之气,只是淡淡一笑。
“姑娘,茶水来了。”门口,一名低垂着头走路微瘸的女子,正一颠一荡地端着茶水走进来。
见她这般模样,风夕略显诧异道:“柳儿,你今日怎么了?”
女子作势轻咳了几声,哑然道:“柳儿不慎染了风寒,怕过给姑娘与公子,马上就走。”将茶水置于桌上,她忙收起茶盘,又一瘸一拐地出了房间。
连澈轻瞥了一眼柳儿,从风夕手中接过茶水。
行至三楼回廊,清浅深吸了口气。眼眸一转,她向方才的厢房扫了一眼,他们竟也亲自来查了。
撇了撇嘴,她不再多想,只缓缓朝茶房所在的方向走去。才行出几步,便有一抹高大的身形闪至面前,拦住了去路。
清浅抬起眼眸,四目相对间,连彦微皱了眉。
面前女子这双眼一如往昔般明澈晶亮,可她原本白皙的脸上,竟不知是用什么抹了麻麻点点的东西,将她清绝的容貌全数隐去。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跟我回去。”他沉声开口。
垂了眼眸,清浅死硬道:“公子认错人了吧,我还要去给别的客官送茶水。”
连彦浅笑之余,将大掌狠狠擒上她的手腕,语气亦是带了一丝薄怒,“苏清浅,莫以为弄成这样,爷就认不得你。”
用力甩开男人的大掌,清浅咬牙道:“好吧,风夕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刻意忽视连彦越发深沉的眼眸,她继续道,“她房内有异香,那气息与我们通常见到的熏香不同。且她沐浴时,我无意中瞧见了,她的蝴蝶骨处有一枚烙印。”
说完,清浅抬眼看向连彦,眸中已满是清亮若星的光芒。
不远处,斜倚在雕花栏杆旁的连澈收回了目光。原来,这几日她独自潜在此处,竟是为了查验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