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曹凌渊(1/1)

“昨天的《大江报》发行已经突破3000。”冬瓜笑道。

一份报纸大约一角钱,3000份也就是300元,当然报社拿不到那么多,大约200元差不多,《大江报》两天一刊,一个月算15天,也就是说,这个月最多能赚3000块,这是整个报社一个月的毛利润,纯利润大约在1000左右。

“这多还是少?”严不闻一阵诧异,3000份在现代屁都不算。

“多啊,你要知道上海这边《申报》不过也才卖了两万多份,还是一个月的最高峰,我们发行量已经超过他十分之一了,这还不值得高兴?”冬瓜笑道,对他这个一个月只有不到十块钱的打工者来说,卖出三千份确实是个不敢相信的事情。

严不闻想想就释然了,光靠卖八卦,卖小说就能赚这么多钱,也算有商业头脑,吃掉《申报》,《大公报》这些报纸没有覆盖的市场,不得不说严不闻老丈人很聪明,才开始给自家报纸的定为就正确了。

看看报纸,打发时间,无聊的时候在纸上写点《倚天屠龙记》的后续,现在已经写到张无忌他爸妈惨死在武当山上了,不知道中午将这小说稿带回去给小蓉看,小蓉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要掐死严不闻,好容易张翠山和殷素素过了几年好日子,马上就要奔小康了,却被逼死。

真是为了反转,不管读者感情。

“自私的作者。”果然严不闻将小说稿带回去给小蓉看了,小蓉就冒出这句话,但不敢在严不闻面前放肆,只能背后说说严不闻坏话,惹得严不闻吃饭的时候,不停的打喷嚏。

“乍暖还寒,文秀你要多穿点衣服,别生病了。”丈母关心道。

老丈人则关心严不闻上班的事情,严不闻实话实说,老丈人也让他多学学,喜欢的话就在报社干着。

一天班上完,严不闻倒是没干什么实事,就是多看了几分报纸,了解到一些花边新闻,而且一下午严不闻就在写《倚天屠龙记》,熬到下午四点钟下班,严不闻将小说稿交给小蓉,自己就出去逛逛,原本想去安康路,但路途太远,还是决定放假后去,于是就先行在街道边瞎转悠,跑步,锻炼,发呆。

看到大街上的摩登女性,严不闻也陷入了思索,或许战乱跟普通人没什么关联,在报纸上看到的哪里哪里打起来了,总感觉像是看电视剧,也不会想到就发生在自己身边。而且来到民国这十几二十天,严不闻很少在街道上看着军队走来走去,也很少看到什么将军,哪怕唱戏的,演电影的,才子都没见着。或许这就跟你在大公司上班,也许上了几年班,你都不一定见的着老板,也比如你住在北京,就很少看到国家领导,或者大明星。

如果不是这民国的建筑和人文时时刻刻提醒严不闻他在民国,他倒是以为和在现代社会没什么两样。

天色不早,严不闻起身回家。

······

“凌渊,怎么样呢,这段时间有没有新的诗词出世,让你叔叔我刊登在《大江报》上。”西方装饰的建筑中,一个带着圆眼镜的中年人看着面前温文儒雅的年轻人,面前这个年轻人可了不得,年纪轻轻留学归来,而且还成为《沪报》文学栏的主编,《沪报》的规模比《大江报》可是要大多了,发行量也在《大江报》的五倍以上,平均下来一万五千份,而且最厉害的是《沪报》和《申报》一样是日刊,一天一刊,算起来,发行量要在《大江报》十倍之上了。

圆眼镜的中年人也为面前这个年轻人感到自豪。

这也就是大报社和小报社的区别,小报社想的是怎么活下去,而大报社是怎么文艺怎么玩。

而且更加了不得的是这个年轻人的家世,父亲是江浙一带的富商,腰缠万贯,这栋别墅就是此前他父亲在上海市买下的,正好他回国在上海上班,于是这栋别墅自然成了他的住处。

圆眼镜中年男人就是《大江报》报社的总经理,曹元岸了,面前的是他的远房侄子,曹凌渊。

曹凌渊的父亲让曹元岸好好照顾他,于是两人来往很是密切。

曹元岸还记得上次,曹凌渊写了一首诗让《大江报》的销量上涨了三百多,于是一有机会又想让曹凌渊继续写一首,刊登在《大江报》上,救救《大江报》惨淡的销量。

曹凌渊苦恼道:“叔叔,你是不知道,我昨儿个作诗被人胜了。”

曹凌渊还在耿耿于怀昨天李元康新诗赢过他的事情,回去后拿出手稿仔细琢磨,越琢磨越气恼,越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写都胜不过这首诗,之前脑子里还打算写几首,现在想来如果不能写出超过这首诗的新诗,那还不如不写。

“胜了你?不会吧,你可是文学博士,诗作都是中西结合,既有西方浪漫主义色彩,又不脱离实际,谁能赢得过你。”曹元岸不信道,自己的侄子他还是清楚的,被誉为《十八家白话诗人》之一,能赢过他的应该还没出生才对。

曹凌渊从口袋中拿出一纸草稿,递给曹元岸:“这就是胜我之人的新诗手稿。”

曹元岸现在也好奇了,看曹凌渊表情应该不像是无中生有,那么铁定是事实,于是曹元岸也对这诗好奇,摊开稿纸,仔细读道:“轻轻的我走了······”

曹元岸一边读一遍点头,一直读到末尾,频频点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诗确实要比曹凌渊之前所作要好上不少,光是内容,就不是无病呻吟的那种,反倒是有一种高雅。紧接着,曹元岸再看之时,好像注意到了什么,疑惑地仔细看了一眼,表情忽然变了。

“凌渊,胜过你的那位新诗诗人可是名叫严不闻?”

“严不闻?”

曹凌渊将稿纸拿过来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不对呀,胜过我的那位叫什么李元康,不是严不闻啊?”曹凌渊脑海中一团浆糊,从头读到尾也没发现什么诧异,然后曹元岸指了指诗的最后一行下面还有一行小字。

曹凌渊虽然在家读过几次这首诗,但每次都因为太过于气愤,没有读到结尾,于是自然没有看到最后一行下方的小字。

《再别康桥》

严不闻。

空气中的氛围此时变得相当奇怪,现在两个人都沉默了,好像被一种无形的气场给压制了一般,等待片刻后曹元岸和曹凌渊抬头,两人目光相融。

“这严不闻是······”

“严不闻不就是陈先生他的女婿吗?”曹元岸嘀咕道,他想起来今天早上陈先生的女婿严不闻来报社报到上班,确实是叫这个名字。

“陈国维女婿?”曹凌渊疑惑的问道,曹元岸口中的陈先生只有一人,那就是陈国维,“这人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曹元岸笑了笑:“你没听过也正常,当年指腹为婚,可严不闻父母先后离世,陈先生为了秉持诺言,让严不闻做了上门女婿,还出钱让他出国留学,没想到学成归来后,陈小姐染病去世。说到底他还是英国什么大学的博士咧。”

“我明白了,原来李元康那小子骗了我。”

曹凌渊咬着牙齿,异常气愤,现在他大致明白事情的经过了,肯定是李元康这小子从严不闻手中弄到这首诗,然后再同学聚会上大显身手,炫耀一番,真是可恶。

“这种卑鄙小人,诗也能偷。”

“我必让他身败名裂。”曹凌渊攥紧了拳头,自己无论在什么聚会上都是焦点,大放异彩,从没有像昨天那么憋屈。

“消消气,消消气,既然他的诗不是自己作的,那就没有好比性,也不算他胜过你。”曹元岸安慰道,自己这个侄子什么都好,就是争强斗胜之心比较旺盛,谁也不能胜过他,原本以为出国深造个几年,心态能平和一点,不想反而斗胜之心更强了,而且有种留学生高贵的气息,看不起本土的学士。

“陈国维女婿严不闻,可真当有此才学,能作出这诗来?”曹凌渊平息情绪后,问道,虽然没输给小人李元康,但间接输给了严不闻,让他心中还是不畅快,但严不闻和他一样是留学博士,所以曹凌渊把严不闻归结为和他相同的一类人,严不闻的诗胜过他,倒不会让他觉得耻辱,就是有点不甘心。

于是曹凌渊问曹元岸,想打听打听严不闻的学术水平。

“倒是不曾听闻严不闻有作诗的水平,而且他老丈人陈先生也没有提过,我就更加不知道了。”曹元岸笑道。

随后曹元岸接着道:“李元康的诗不是他所作,或许这首诗也不是严不闻所作的也说不准,你不要太过于执着了。”

曹元岸笑谈,现在一众文艺青年男女,为了装作文艺,买卖诗句这种事也不是没有,买到一首好诗在同学聚会上大显身手,之后还能得到女同学亲睐,何乐而不为,或许还能发展成一段佳话。不过曹元岸也只是猜测,白天在“兴隆报社”接触过严不闻,看上去也没有那种诗人的文艺范,这首诗是否他所作,有待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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