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卫见带了他,跟着浈妃去骑马,到了那个山包前,便下马要钻入森林。
昌亚跟在最后,忽见李娘的影子在林边一闪,心想天赐良机,想什么便来什么,真是再好也没有了,不及细说便追了过去。
卫见与浈妃由于好奇心的驱使,悄悄地到了昨天的草丛之中隐蔽起来,等待那位黄裙少女。忽然发现昌亚没有跟来,便要去找他,浈妃一指,那黄裙少女与丫环缬草正向雕像走去,如果这时候钻出草丛,势必要惊动那两个了。
黄裙少女今日换了一套百褶烟罗裙,她将另一只草蝴蝶轻轻挂在昨天那只边上。缬草将两只绕在一起挂了,笑道:“两个人缠在一起,可就再也分不开了!”
烟罗裙少女啐道:“缬草,你又乱说话来,真拿你没办法。”
天空日月乍现,草丛外两人闭着眼睛许愿。卫见与浈妃自然也闭上眼睛许起了愿。只听那丫环道:“日头月亮两位神仙,你们虽然分开,每个月总有相聚之时,我小姐与那位公子失散好多年了,求你……”
“求你保佑他们两个相聚在一起,傛儿妹妹与他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保佑他俩要年年月月日日时时相守在一块。”说话的却是个男人。
草丛内外四个女子都是吃惊不小,尤其是卫见一听这声音简直是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恨不得立时将他一剑刺死,原来这人便是伊策。睁眼瞧去。伊策身边跟着一个道士。
伊傛大羞。说道:“策哥哥,你怎地也与缬草一样胡言乱语打趣起我来了?”忽见有生人在旁,更是无地自容。忙向那道士行礼。
那道士满面红光,长眉美髯,笑道:“仁爱郡主已经长大,我佛尊保佑,这几年越发出落得如花似玉。”
伊傛奇道:“请问大仙道号,可曾见过我?”
伊策道:“这是三清观的一乙上人。”
伊傛道:“见过一乙仙尊。”
一乙道人道:“郡主与米大人相认回府。米大人曾大宴亲友,一乙受邀,也在其中,曾为郡主祈福长命百岁,有幸见过郡主芳颜,只是郡主年幼害羞,总是低头,没记着贫道,也是情理之中。”
伊傛道:“失礼了!”
伊策见他俩已经叙过礼,笑道:“好妹子。我们既有缘做了兄妹,我这做哥哥的岂有不关心妹子的婚姻大事?无论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
原来当年昌百山与伊百川都是霞山镇的有为少年。人魔战争响起,两人都参加了抗魔军团。却因为机缘之故,昌百山在天央做上了大将军,而伊百川只是中洲国的一员参将,与米遒成了知交。那一年魔人军团滚滚而来,中洲国沦陷。危难之际,米遒将襁褓中的伊傛托付给伊百川,自己则带人救百姓去了。伊百川与妻子汤氏急急地抱了伊傛,牵了伊策,惶惶而逃。那时伊策才十岁,在逃亡中与父母走散,待伊百川回去找时,魔人大军正好掩杀过来,他断定儿子已经遭难,只好作罢。没曾想伊策躲在林中,魔军过去后又遇上了米遒,两家阴差阳错地换了儿女。后来昌百山无故失踪,妻儿回到霞山,伊百川已经是镇长,主动照顾起昌家的孤儿寡母,直到伊百川也失踪,米遒闻讯过来接走汤氏与伊傛,故此,伊策与伊傛一直以兄妹相待。
这其中的关窍,不要说卫见不知,甚至是昌亚也是模模糊糊的知道得不甚详细。
伊傛面皮极薄,这时一听“婚姻大事”,虽然心里是美滋滋的,但是立即羞红了脸要怒,她道:“策哥哥不正经,人家只求他平安无事,哪有你想得这么,这么……复杂啊!”
伊策道:“是,妹妹想他,只是因与他青梅竹马的情义,他如今就算在这世间,却如何与中洲国的郡主门当户对。”
伊傛急道:“策哥哥满脑子的古怪想法,这门不当户不对就不能好么?”
伊策笑道:“我没有妹子那般清高,满心追求的是心中所爱。”
伊傛“呸”了他一口,道:“什么爱不爱的,我又不懂。我有几次想找你相劝。你选那么多妃子,如何去爱她们?你又有多少爱给,就算给了,她们每人又是分得极少,到时少不得后宫乱糟糟的。依妹妹看来,你还是不要选妃了,免得辜负了许多的良家女子。”
伊策道:“自古如此,也不是我一人做这从前不曾有未来不再有之事。你说的辜负,却不是你所想的那样,那些女子偏削尖了脑袋也要进来,选上了便高兴,选不上便哭哭啼啼。”
伊傛叹了一口气,知道劝也无用,道:“我出来久了,爹爹又要担心了,我回去了,你跟不跟我家去?你好久没回去向爹爹请安了。”她对这个哥哥一向无好印象,出于对爹爹关心,还是要问上这么一句。她早已听说伊策要做皇帝,可是却不知道爹爹已经与这个养子闹翻了。
伊策与米遒已经闹翻,如何肯回去,便另找话题道:“忙完就回去。妹子只道这有月老的雕像,可知这雕像还有一个字签么?可是灵验之极。”
伊傛正要走,听如此说,“扑哧”笑道:“又来骗我,装神弄鬼的,哪有当皇帝的样子?”
伊策也笑道:“对自己妹子也需那正经样儿么?这个签儿可是真有的,上次我抽了一签,果是灵验无比。”
伊傛停住脚,半信半疑问道:“你抽什么签啦?”
“那一年,我也来这求鸳鸯签,求得一个‘停’字,可就有了方向,终于找到我你嫂子,只是她,她却情愿死在那儿也不回来。”说到后面一句,声音竟是哽咽得不成话语。
伊傛心里顿时软了,道:“哥哥,过去的事不要多想了,卫红公主知道你为她伤了心,必定是宽怀的。”
伊策道:“那个字签令我找到她,我却又失去她,一乙上人,是我不太虔诚之故么?”
那道人道:“非也,命也,运也!”
伊傛不解,问道:“这个‘停’字作何解释?”
伊策道:“‘亭’者凉亭也,亭边有‘人’,这个‘人’就是我那亡妻。”说罢重重叹了口气。
一旁的卫见听得瑟瑟发抖,眼中冒出火来,浈妃拉住她的手不断地抚摸,卫见这才感觉自己失态了,忙回神镇定。
那边伊策不知用了什么手法,竟将雕像的胸口开了一扇小门,要伊傛从中抽一字签。伊傛伸手入内拈出一纸,递给伊策。
伊策打开,又递给一乙上人,伊傛与缬草凑过去看。
只听伊策叫道:“是个‘北’字,上人请解一下。”
伊傛此时已经完全相信,问道:“这个字怎么解?”
一乙上人等伊傛问后,才道:“‘北’字是个方位,八卦属‘坎’,主土。这当中的利害,说出来郡主不要怪我。”
伊傛一听,顿时一颗心砰砰乱跳,强装镇定道:“没事。”
一乙上人道:“‘坎’之一字五行属土,右边一个‘人’,这人情形当真不妙,郡主可看出来了么?”
“我……我看不懂。”
“左有土,上有盖,这个‘人’必有灾星降身,主凶。或是遭人讨债,或是遇歹受骗,或是身陷囹圄,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停了一下,又道,“土不在上而在左,必是借土自卫,尚不凶恶。上有盖,是躲藏起来了。”
伊傛心乱如麻,道:“上人,有没有好的一面?”
伊策想了一阵,道:“有是有,‘北’者,又主地理,他是在北地,不在我中洲国界。北去刚出疆界,有个北城,不是一国,却自成一体,依贫道看来,他在那儿出了点什么事。”
伊傛一包泪水就要掉下来,道:“策哥哥,你求上人为我想个法子解了,我重重有谢!”
一乙上人道:“这可使不得,郡主之事再小,也当尽力而为,待我好好想上一想。”
伊策紧张得要命,对上人道:“你快说了,好教我妹妹不担那无谓之心。”
一乙将手中拂尘往领口一插,扳起了手指,道:“金生木,木生水,水生火,火生土,这火克金,金克水,水克木,木克土,郡主的这位朋友因土成灾,土畏木克,送些木制的东西当可解了。”
伊傛竟低下头哭了起来,伊策道:“妹妹,别哭别哭,我立马派人去那儿查问一下,有消息立即告诉你。你也别太过相信,这种字签,十有八九是个游戏而已,都是哥哥这破嘴不好。上人,这木制的东西哪种最妙。”
上人道:“衣物。”
伊傛听上人道来,昌亚不中大凶,灾难已过,只是穷困潦倒,缺衣受寒,不觉心中大痛,道:“我……我去了,我回家了,这……这就告辞了。”
伊策道:“好,只教妹妹不要伤心,我就是派去所有人马也是必须,妹妹自己也要想些办法,我们有了消息再合计。”
伊傛匆匆向伊策告别去了。
卫见站起身向伊策走去,忽觉脑后受到一击,她回头见一个蒙面人立在后面,在浈妃脑后也是一击,浈妃扑在草上,随即自己栽倒在地,两眼渐黑,继而什么也不知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