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戏疯子
白莫樆没有再说话,眼角的泪痕已干,可她却随着那重复的一句话彻底的失去了心中最后一点念想。
一只手不自觉地握拳,身后剧组的小姑娘却是突然失声喊道:“呀。莫樆姐,你的手流血了。”
如梦初醒的众人这才朝着她停在半空中无力下垂的一只手看了过去,纤细白净的手掌紧攥着那个海棠花形状的簪子,鲜血正从她握拳的指缝流出来。
被自己所用的力道给惊到,王开导演匆匆忙忙的喊了一声“卡”,镜头下的白莫樆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刚才酝酿的情绪太饱满,被刺破了手心她根本一点都没有察觉,此刻才感觉到那阵阵痛意从手心里传来。
大步走到她跟前的王开已经是开口训斥道:“你说说你什么好?就试镜嘛,使这么大力道干嘛?手怎么样?”
“我没事。我有点忘了。”有些羞窘的低声开口,白莫樆也是一阵愣神。
刚才她的确是对那样的悲苦感同身受,太感动,手心握拳的动作也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好了好了,快下去处理一下。说你什么好?”责怪的语气,更多的却是怜惜。
这丫头,当真是有往“戏疯子”方面发展的趋势。
被她的表现震惊到的围观众人也是颇有点瞠目结舌,刚才那样浓重的让人觉得窒息的苦闷,还有那样的情绪感染力。
没有大悲大痛,却让每一个人感同身受。
说不清那种突然想到的伤感是来自于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可偏偏,就是那种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之人的悲伤,每一个人都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也从她的表现中得知了什么叫心如死灰。
平静的哀痛似乎总能比撕心裂肺的哀痛更来得感人。
就像许多时候安慰一个伤心的人,一般人都会说,“哭出来就好了。”
宣泄出来的情绪并不可怕,积压在心中、一直郁结的情绪才最是折磨人,这样的,不就是宋霏霏和皇帝吗?
冠着他的姓,得享他二十年如一日的爱护,他年龄大了她十五岁,一路领着她长大成人。
在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她尚且年幼稚嫩,她长成了美丽动人的姑娘,他却渐渐老去。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这样类似父女、类似兄妹、类似情人的感情前一世让他们受尽折磨,连自己也不好意思开口。
共死同生,却依旧是没有开口的机会。
拓跋弦用情至深,她也并非毫无心动。只是,没有人忍心她如此的动情不专,在心底还藏着另外一个人。
他们之间的感情,正是这样一种蕴含在平静之下,难以言表的哀痛。
相比于刚才诗韵的表现,也无疑是更能打动人。
而此刻,袖中握手成拳的诗韵同样是震颤不已。从出道到现在三年时间,她一向努力,合作过的演员自然不在少数。
这样被气场欺压的时候不是没有过,可那都是少说有了十年艺龄的老戏骨,绝对不应该是这个比她还小上好几岁的白莫樆。
再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表演的那一幕,心中已经是一片空白。
原本是想看看她这一幕表现如何,可这一刻,却也只能担心自己是否要自取其辱。
想到这,对着走过来的王开微笑开口道:“莫樆的表现真的非常好。连我都要被感动了呢?我觉得她非常适合宋霏霏这个角色,我就不献丑了。”
王开看着她点点头,声音温和许多:“去再换一下衣服,试一下宇文婧的服装,那个角色挺适合你的。戏份也不少。”
白莫樆将手心简单包扎了一下,换回了自个的衣服,外面的王开已经是顺利的定下了剧中的几个主要角色。
诗韵饰演丞相府大小姐宇文婧、谢文清饰演丞相府二小姐宇文娇、吴捷饰演刚正不阿的三皇子君临峰,而刚才和她说话的那个来自宝岛的孙景田,意外的拿下了谄媚逢迎的七皇子君临昊的角色。
看着清清秀秀的一个阳光男孩,换上戏服却是能将那种趋炎附势的感觉表现的入木三分,连王开都是相当意外。
可在这之外,男主角、太子爷、二皇子、四皇子、丞相府的表小姐,还有一众中年角色,依旧是没有着落。
不过看着她如愿拿下宋霏霏的角色,梁梦也是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同时,又颇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
明星和经纪人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下这姑娘二十三岁正是大好年龄,以后前途无可限量。
而作为她经纪人的自己,自然也会因此而一路扶摇直上。
梁梦踩着高跟鞋走路的步伐越发利落了,一转眼想到她和尹奕那明显过于亲密的关系,不过是勾唇一笑,抛诸脑后。
无论怎么说,攀上总裁总归是百利而无一害。
尤其是尹奕的情感世界先不去过问,清净自持的性子和贵重沉稳的品格,却是圈子里有口皆碑的。
不管是哪一种关系,想来是不会让一个女孩跟着他吃亏的。
尹奕自然不会让白莫樆吃亏,并且,比这更多一层的永远是疼惜和无可奈何。
回到家自个贴了创可贴,又用纱布包了一下,因为刚才固定假发将头发扯得一团乱糟糟。
尹奕回家看到她的时候,她正是洗完澡,一只手在镜子前艰难的给自个吹头发。
第一时间瞧见她缠着纱布又套了一次性塑料手套的一只手,尹奕已经是伸手接过她拿着的吹风,带着些疼惜的开口道:“你的手怎么了?”
囧样被意外抓包,白莫樆面色一时间尴尬又懊恼,看着他明显蹙起的眉头,声音小小道:“那个啥,试镜的时候被发簪意外的划了一道。”
“那你还洗澡!”眉头越发蹙紧,眼看着女孩有些郁闷的抬眼看他,又是添了一句解释道:“我是说,那你怎么还自己洗澡,你可以等我回来。”
稀松平常的语气,那言语中的意思却是让白莫樆一时之间红了脸。
“手伤了不方便还这样……”一边拿吹风给她动作轻柔的吹着头发,镜子里的男人神色相当沉郁、甚至算的上凝重,缓缓开口道:“你说你这样三天两头受伤的,知道我在一边看着,有多心惊胆战吗?”
从小长大,骨子里流淌着邵家人坚毅果敢的血液,纵然性格沉稳持重,他却是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担心和害怕、深深的无力感。
可眼下这种心情却会在很多时候都突然出现,搅得他无法正常思考。看她受伤、看她出事,哪怕是看她蹙眉,眼下都成了让他足够心焦的事情。
“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会注意的。”抿着唇,听着他语气里浓重的关心爱护,唇角却是不自觉凝结了一抹柔软的笑意。
“好了。”将吹风放在边上,帮她又理了理头发,目光落在她简易包扎着的手掌上,男人无奈的叹气道:“到外面,我帮你看看伤口。”
“不用了。我已经贴了创可贴,刚才也没有沾到水。”连忙摆手解释,却是在男人看过来的目光之中,无奈的点了点头。
拿了药箱过来,小人儿正是端端正正的坐在化妆镜前的软凳上一脸乖巧的等着他。
看他进来,抿着唇对他露出个甜甜的浅笑,仰起脑袋的样子就像一只讨人喜欢的卷毛小狗。
尹奕一时心软,将药箱搁在台面上,伸手揉了揉她柔软蓬松的头发,坐到床边,小人儿已经是连忙将手心朝上,朝他伸了过来。
小心翼翼的撕掉了她松松缠了一圈的纱布,横七竖八贴了两道的创可贴,手心被划烂的一处映入眼前,心里咯噔一声,他紧紧蹙眉。
“那个,没事啦。已经不疼了。就是试镜的时候被那种仿古的簪子划了一下。”纤细的手指触到他紧蹙的眉心,她眉眼弯弯、一脸笑嘻嘻的看他,似乎是怕他动怒一般,清澈的眸子里讨好的意味十分的明显。
“划了一下?”男人的声音微微低沉了,拿过棉签帮她清理的动作却是说不出的温柔,白莫樆吐吐舌头,声音轻轻道:“呃,介个,有两三道,不过真的已经不疼了……”
尹奕有些故意的下手重了一点,白莫樆刚刚还笑嘻嘻的脸蛋瞬间就有些纠结在了一起。只是等到尹奕看着她的时候,立马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只是,之前的蹙眉怎么逃得过他的眼睛,无奈的摇摇头。
这丫头,就是太懂事了。什么都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手上变得很轻很轻。几乎轻到感觉不到尹奕正在给自己上药。
渐渐地,困意袭来。她就这么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白天全神贯注的一场戏,加上怀着身孕,精神根本就是跟不上的。
况且,目前尹奕还不知道的白莫樆此刻怀孕了。若是知道,相比也不会让这个胡来的小家伙接受新戏。
白莫樆之所以现在不告诉他,其实也是有这层原因在里面的,不仅仅是因为没有找到恰当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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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恰当的时机有很多。比如说,现在。只可惜,白莫樆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