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犀燃的师父(1/1)

伽蓝与离樱方告辞离去,孙皇后已经迫不及待地从帘后转出。

“陛下,她真是云梦女帝?”

昌荀瞅了她一眼:“这还有假?”他十分纳罕:“皇后,你怎么不关心她说话的内容,只管打听这些有的没的做甚?”

孙皇后喜滋滋地说道:“陛下,据臣妾看来,这位女帝只怕是对烨儿有意,否则亲自上门来走一遭做什么?随便打发个人不是一样么?”

昌荀站在案前,不耐烦地敲着桌面说:“还不是因为事关天下黎明百姓,她亲自来一趟,一是显得郑重其事,二来当场就可以与朕拍板,派个使者一来二去的,魔物军团早冲过来了。你别老用自己的眼光来看人行不?她行事正大光明,又不拘一格,做世子妇当然是极好的,但身为女帝,朕难道还能上云梦为世子求娶?”

孙皇后想想也对,不由得颓然若失,想了想,忽然又高兴起来:“陛下,跟她同来的那个女子,叫什么来着?好象是叫……樱?这女子我也喜欢,温柔沉静,与烨儿只怕也能相得。”

昌荀正在推敲魔物军团之事,给她一再打扰,不由得十分无奈:“皇后,你先回去歇着,这迫在眉睫的危机不想着怎么解决,老想着那些事做什么?莫非烨儿还有空去考虑婚事?”连轰带哄地将孙皇后赶回寑宫去了。

十数天后,便有细作传回消息,云梦已由琅琊王监国,女帝去向不明。

消息不断报来,云梦举国都在战备的状况。

这也是女帝不得不知会邻国的地方。云梦一备战,各国自然都会想到:这女人想做什么?大举扩军备战,意欲何为?

哪怕情况不明,自己不能不严加防备。

昌荀不敢怠慢,立刻秣兵厉马,整编军队,制作器械,修理城池,做好最坏的打算。

大昌与泽方当中隔着一个云梦,倒不用想着知会璃苏一声了。

此时大昌璃苏也已收到伽蓝的亲笔信,十分震惊。

他怕惊到雷音,不敢告诉她,自己立即着手战备,在荒野边境之处派出无数斥候,看是否有什么异动。

另外,对于各地方他都下了密旨,令众人严密关注。只是这事太过惊世骇俗,除了众大臣知道,对外只宣称整殇军队。

再过两天,云梦由琅琊王监国的消息传来,让璃苏更加忧虑。

他是深知伽蓝本事的,万乘之君,亲赴险地,是做好死战准备的吧?自己身为一个男子,莫非还比不上她?想到这,几乎就想提兵前往前线,与魔物军团决战。苦于不知道女帝的去向,只得勉强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心思。

“会有并肩战斗的一天罢?”

雷音怀孕不过数月,胎相还不是太显。本来璃苏每日都会陪她吃晚餐的,近日却十分忙碌,不但下朝甚晚,连晚上都不得休息,每每上床都到了深夜。

“陛下,出什么事了吗?”

璃苏看了看妻子,见她满怀忧虑地看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软。

“皇后,最近事挺多的,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你别担心,朕会尽早处理好。”

雷音摇摇头,表示不信:“陛下,臣妾看您最近处理的事情都是军机,虽然臣妾不敢干政,但还是忍不住担心,陛下,是否要与云梦开战了?”

“与云梦开战?”最近确实部队调动频繁,偶尔也有痕迹露在雷音眼里,也由不得她不这么猜测。

他摸着雷音微微隆起的肚腹说道:“怎么可能?那可是你的母族。”

“可是我听说,伽蓝姐姐已经离开云梦,现在是十三王叔琅琊王监国!王叔他一向……哎!陛下,姐姐她是不是出事了?”雷音的眼里已止不住在流下了眼泪。

璃苏心想怎么样也不好解释,为免她担心,只好从紧锁的密函中摸出一封书信:“皇后,你自己看吧。”

“怎么可能!”雷音整个都呆住了。

她一目十行地看完,再从头看过完一遍,末了,还摸了摸伽蓝的签名,仿佛上面还有姐姐手指残留的温度。

“这只是她的担心而已,并没有真正发生。不过,咱们也得做好准备不是?”璃苏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下巴在她头发摩娑着。

“嗯。希望姐姐平安回来。”

这时伽蓝、离樱与犀燃已经踏上前往合虚的路程。犀燃没有合适的坐骑,青竹又认主,他驭使不动,只得将黄鸟暂借于他。

黄鸟本来不肯,得伽蓝抚慰半天,又见犀燃一幅腼腆羞涩的样子,这才勉勉强强同意了。

这次回去是打算与魔物军团战斗到底,她们带的东西着实不少,伽蓝与樱的储物袋已经全满,直到再也塞不进什么东西才做罢。

到了海岸边时,突然下起雪来,纷纷扬扬,能见度相当低,高空中极度寒冷不说,也极容易迷失方向。故此三人商量一下,都说先在陆地休整一下,等雪停了再继续前行。

这雪直下了七八日方才停息。等待的三个人都有些心急如焚。但在茫茫大海,迷失了方向真是件不得了的事,故此只得勉强忍耐。

不过在等天放晴的这几天当中,她们也没有闲着。伽蓝将青竹之力引导出来,输入樱的经脉,以图改善她的体质。

她不清楚犀燃的路子,并不敢妄动。

对于犀燃突然表现出的实力,伽蓝与樱都表示十分好奇,不住追问他的师承。犀燃只是说幼年时被一位云游的高人看中,收到弟子。

原来某年秋高气爽的时候,嘉王爷嫌在家里气闷,便携了六岁的犀燃外出打猎。他一向喜欢去郊外的丹霞山,山上有坐古刹,名叫枫林禅寺,可以落脚喝茶,顺便礼佛。

嘉王爷被请到方丈禅房品茶,犀燃却耐不得寂寞,推说小解,在寺里四下闲逛。便在他抬着头贪看天空中飞着一只鸟儿时,没注意,撞在一个壮硕的和尚怀里。

那和尚看见他不但不怒,反倒十分欢喜,指着高高飞着的鸟儿问他:“你想不想象一只鸟般在天上飞?”

犀燃正是淘气时候,收回目光看着那和尚:“我没有翅膀,怎么能在天上飞呢?”

那和尚笑了,一手挟了他在胁下,脚轻轻一蹬,似一枝箭弹向高空,毫不费力将那只鸟儿抓在手里,再轻轻落在屋顶,将鸟交到犀燃手里。

犀燃惊骇欲呼,转瞬间见那和尚又稳稳落回实地,当即放下心来,两手小心翼翼地笼着小鸟看个不停,看了半日,手一松,小鸟一得自由,立刻飞上天空。

那和尚赞许地一笑,问他:“你既然喜欢鸟儿,为什么要将它放走呢?”

犀燃摇头:“鸟儿哪里喜欢被关在笼子里?让它在天上飞不更好么?”

就象他,被关在嘉王府里,等闲不得出来,可是哥哥们却可以自由自在去书院上学,可以随意出门逛街,做很多很多他们能做自己却只能眼巴巴看着的事。

嘉王爷在房中茶已喝过好几盏,只是不见犀燃回来,以为他淘气,便令随从四出寻找。此时小王爷正在屋顶和一名和尚玩耍,哪里找得到?顾不得扰了寺庙宁静,大声呼喊:“小王爷——小王爷——”

“我得走了,父亲在找我呢。”

那和尚微微一笑,提着犀燃一掠而下,正碰上出门寻找幼子的嘉王爷。

嘉王爷见幼子在一个和尚怀里,便伸手将他拉到身边,准备一道去吃素斋。不料那和尚在后边说道:“施主,舍了这位小公子给贫僧罢!”

嘉王爷怎么舍得让最宠爱的小儿子出家当和尚?应都不应,准备离开。那和尚只笑道:“小公子与佛有缘,终一日会入我门下。”

“哪里来的野和尚,一味的胡说八道!”嘉王爷大怒,当下饭也不肯吃了,立时要走。

他与住持本也相熟,来郊外打猎的时候都在此暂歇,喝杯茶,吃顿精洁的斋饭。枫林禅寺的素斋十分有名,住持见嘉王爷前来,便亲自去厨房安排,不料竟发生这等事情。

等他匆匆追出,嘉王爷一行已去得远了。等到住持得知缘由,摇头叹道:

“这个挂单的野和尚,居然想收嘉王爷的幼子为徒,简直是不知死活!”不由分说,叫戒律院的人过来,将他架出寺院。

那和尚哈哈大笑,轻拉一推,将围上来的众僧推得老远,嘴里唱着偈语:“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睹人青眼在,问路白云头。”头也不回地去了。

住持在身后,犹自余怒未息,将和尚留在那里的一个烂钵盂远远地朝山下扔去。

那和尚本来去得甚远,似乎见到住持的举动,手一招,烂钵盂在地上弹了一下,又跳了起来,流星似的射出,被他一把抄在手里,倒将住持吓出一身冷汗。

嘉王爷连夜赶回长安,自此下了严令,不许犀燃出门。

犀燃出世时,一颗大星划过天空,直坠嘉王府第,人皆以为异。嘉王爷便请了名躁一时的高道人进府替幼子算命,高道人推算良久,只说:“小王爷乃房宿降世,当有奇缘。至于此生运程,天机不可泄露。”

龙为天马,房四星谓天驷,位于东方青龙之腹,吉多凶少。嘉王爷查了半天书卷,看到这些字句,方才定下心来。只是从此轻易不许他与外人相接。

他不知道的是,是夜那和尚便出现在犀燃的房中,悄悄收了这个徒弟。一直到嘉王爷殉难,都不知道有位高僧在暗中教导幼子。

犀燃弱冠之后,他师父才离京云游,已经数年没有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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