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迎春?”莫卿卿听了弟弟的话,自然是一怔。
随即一张娇蛮而高傲的脸孔就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的确是见过这位马迎春的——就是在她第一次参加睿心长公主的宴会之上。
这位马姑娘,可不就是睿心长公主驸马的亲姐姐家中的嫡女?
可是莫亦风一个男子,又是如何得知这大家之女的闺名的?
“你是如何知道她的?”莫卿卿有些奇怪的问道。
莫亦风的表情有些古怪,一忽儿是激愤,一忽儿是嘲讽,一忽儿又变成了悲哀。却就是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莫卿卿心里越发的纳罕,这到底是怎么了?是他主动提起这个名字,却为何又吞吞吐吐?
半晌功夫,莫亦风方颞颥着开口:“安然大哥是混账!”
莫卿卿眉心一皱,心中没来由的就咯噔一下。
怎地又突然提起了谢安然?
她刚要追问,却又听见弟弟义愤填膺的说道:“他是个大混蛋!明明说好了要娶姐姐的……可是,可是,现在……”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瘪着嘴巴生气。
莫卿卿的脑袋里“轰”了一声,突然一阵的空白。
莫亦风的话说到了这等地步,她又是个心思玲珑通透的,哪里还能不明白?
她瞬间感觉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那边莫亦风却是没有注意到姐姐的异样,低着头自顾自的说道:“前儿,我不小心打碎了砚台,绿竹去那边借,却不防听见父亲和大哥说道这件事情。只说是,皇上似乎是有意将那马迎春许配给安然大……混蛋,安平侯夫人也没有反对,谢安然自然也是欣然接受了!只怕是不日就要下明旨了!哼!还不是看上了长公主的权势,听说长公主很chong爱这个什么……”
后来莫亦风的话,莫卿卿根本就没有听进耳朵里,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的应付了莫亦风,又如何迷迷糊糊的回到了自己的兰苑。
她呆呆的坐在chuang榻之上,一声不吭的坐了整整两个时辰。
红锦见她这副样子,哪里能不害怕,赶忙拉了红绡到外面,悄悄的问道:“我的姑奶奶,这是怎么了?怎地去了一趟二少爷那边,回来就失魂落魄了?”
红绡和绿竹守在门外,又怎能知道姐弟二人究竟说了什么?
她只知道姑娘从二少爷房里出来就已经是眼睛发直,身体僵硬了,要不是她扶着,只怕是都没法顺顺当当的回屋了。
“我哪里知道呢?只知道是二少爷和她说了什么,但是具体内容我也不得而知啊?我的天啊,这都两个时辰没说话了,不会有什么吧?”
红绡瞧着莫卿卿的模样,几乎要疑心她这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瞧着不对劲,必定是有什么事情!你我跟在姑娘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可曾见过她这副样子?”红锦心知莫卿卿是个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人,如今这等模样,必然是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红绡本来就心慌,一听红锦这丫头这么说,越发的乱了手脚:“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去回了老夫人,找个大夫过来看看?”
“要不还是我先去看看?问问看姑娘,看她是不是真的……”
红锦的话刚说了一半,就听见“碰”的一声,紧接着又是“啪嚓”的碎瓷声!
她到了嘴边的话直接噎了回去,看了一眼同样惊讶的红绡,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就往屋子里跑。
两个人一进去,就看见莫卿卿背对着她们俩站着,地上倒着的正是那张花梨木的圆桌,上面的那一套白瓷的茶具,已经是全然碎成渣子了!
“姑娘!您没事吧?可曾伤了自己?”红绡赶忙问道。
“无……无事!我起身猛了点,不小心碰倒了桌子。”莫卿卿的声音有些黯哑,可是好歹算是开口了。
红绡和红锦二人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可是随即又是面面相觑。
这chuang榻距离这桌子距离颇远,怎么可能碰到?再说了,这桌子可不轻,哪里是能碰倒就碰倒的?
可是此刻,两个人都不敢深究这其中的荒唐之处,只低着头一味的收拾残局。
两个丫头心中想的都是——只要说话就好,掀了多少桌子都无所谓!
她们却是没有看到,那背对着她们而立的莫卿卿,此刻脸上已然是有两行清泪留下!
----------------------------------------------------------------------------------------------------
对于悄然发生在莫卿卿身上的变化,莫府的其他人自然是压根没有发觉。
可是只有红绡和红锦这两个贴身丫鬟却是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她们本来还能说会笑的主子只有在外人面前才强颜欢笑,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却是整日面无表情。
每日也吃得很少,几乎是沾一沾筷子就放下。
如此茶饭不思,又心情抑郁,莫卿卿自然是迅速的消瘦。
直到老夫人也发现了问题,询问起来,莫卿卿也不过是笑着说了一句脾胃不和,没有胃口。
红绡和红锦看在眼里自然是急在心上,可是无论她们如何变着花样求厨房弄来精致美食,或者是每日弄了话本过来逗莫卿卿开心,却是始终没有让她重展笑颜。
两个人丫鬟并不知道她们的姑娘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却明白,一定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
眼见着年关就要到了,老夫人虽然觉得莫卿卿隐约有些不对劲,可是自然不会日日放在心上。
她忙乎的是如何能够在太子妃去世这很难散去的阴霾之下,还要欢欢喜喜的过个体面的年!
然而,死了女儿的柳氏自然是没有心思去顾忌老夫人这一片苦心,她整日不过是应景罢了,远远不如往年花心思。
可是偏偏老夫人是个要面子的,又因为这是她返回京城之后的第一个年,她本就是预备着要邀请京城里几个大家族的老太太过来一聚,好特意显示一番。
谁知道还没等到她炫耀,这大孙女就难产死了,然而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她又不能食言,也只好强撑着精神打点,免得让那群老东西看了笑话。
老夫人本来看重莫卿卿,就想着让她过来帮忙。
果然,莫卿卿这打点家事样样不差,果然是为她分忧解难。可是只一点不好,这大过年的,莫卿卿却是镇日里没有个笑模样,总是面目表情。
这一日,已经是小年,老夫人见莫卿卿依旧是那副形销骨立的模样,忍不住就想要说她两句。
谁知道,她这话还没有出口,就听见陈嬷嬷急声说道:“老夫人,有事,有事!”
“你个老货,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捡着好听的说,什么有事!”老夫人有些不悦。
陈嬷嬷连忙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奴婢这不是太着急了吗?”
“什么事?还至于这样?”老夫人不以为然。
“景宁县主来了!如今人就在府门外的马车里!”
陈嬷嬷语出惊人!
饶是老夫人也不由得心中一惊,这位怎么来了?
她不是应该在家里准备嫁妆,等到太子妃半年的丧期一过,就风风光光嫁到太子府里吗?
怎么会在不当不正的当口跑到莫府来?
这算是什么?
“她来干什么?”老夫人皱着眉头,实在是无法理解。
陈嬷嬷看了一眼坐在一边默默看着账本的莫卿卿,咽了一口口水,这才说道:“景宁县主也没下车,只是……只是指名要见三姑娘!”
莫卿卿听了这话,放下手里的细紫毫,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陈嬷嬷:“见我?”
“正是!特意送了拜帖进来,点名要见您!”陈嬷嬷说道。
老夫人见景宁县主如此拿大,本是不想让莫卿卿去见她。可是又一想,如今她即将做了太子妃,而她的父亲又是握有军队的实权人物,正是烈火烹油的得意之时。若是真的下了对方的面子,只怕是……
“卿卿,既然人家特意来了,你就去吧!”
莫卿卿心头微微一动,却是点了点头,就依着老夫人的吩咐,坐了一乘小轿子出府去了。
等到她下了轿子,上了那异常华丽的马车,却是冷然一笑:
“果然是您!大驾光临,有和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