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禄五年(1562年)七月,就在齐藤道三在平地了孙子齐藤龙兴的谋叛,然后开始清除美浓国内那些潜在各种心思的不稳定因素之时,在信浓高远城,当中,甲斐之虎武田信玄此时也是一脸的纠结。
众所周知,盘踞在甲斐、时刻寻找进京机会的武田信玄,有一个致命的宿敌,不是别人,正是越后的上杉谦信。上杉谦信似乎以和武田信玄作战为乐,也可以说,他总是在不经意地阻碍武田信玄进京之途。
二十多年以来,每当北国漫山遍野的冰雪融化后,上杉谦信总会前来挑战。他既不接受武田家提供的任何利益,也对求和的要求置之不理。信奉禅宗的上杉谦信却锐气逼人,几令武田信玄心灰意冷。
永禄四年八月,在武田家与上杉家之间开始的第四川中岛战役,却是一直持续到了永禄五年的五月,而就是在五月,上杉谦信竟然趁着一次双方对战的机会单骑闯入川中岛的武田家大营,想用他那把爱刀“小豆长光”杀死武田信玄,其怪异作风让世人瞠目结舌。
? 那时候,武田信玄凭借西洋军备好不容易躲过一劫,但手腕和肩膀都受了伤。而且不是挨了一两刀,而是连挨了八刀。上杉谦信出刀的速度疾如闪电,连武田信玄一向引以为豪的诹访法性头盔都挨了三刀。
于是。武田信玄因此而受伤了。而且不得不将兵力一分为二。一部分兵力继续以海津城为据点,继续监视着在刚刚的六月份宣告结束的第四次川中岛战役后的上杉家的大军,另外一部分军势则是护送着需要休养的武田信玄来到了信浓国的高远城了。
在休养之际,武田信玄不禁回想起来,每当枯树吐绿、积雪融化时,武田就得准备东线作战;而大雪纷飞、千里冰封时,武田信玄就开始为进京而奔波。春天使者从东面来,冬天使者来自西方。这一切看似荒唐,却也是武田信玄的宿命使然。武田信玄不会畏惧东面的上杉谦信,从而放弃其雄心壮志;也不可能忽视上杉谦信的存在而轻易进京。若不是因为上杉谦信,武田信玄在今川义元战兀时就已进京了。
但,此时的武田信玄已经五十出头了。
十六岁初征那年,他取了信州佐久城平贺玄真的首级,从此,他不断积累战争的经验,已成为一个武家巨人。他凭借卓越的政治才能让领民过上了富裕的生活;他目光锐利,洞察利害关系。远交近攻;仗着强大的武力,抓住一切机会扩大自己的领地。如今。他已领有:甲斐全境,二十五万石;信浓大部,五十一万石。
全部加起来,他拥有近七十六万石的庞大领地。按一万石领地供养二百五十名士兵计算,他已经拥有约上万大军。但上天仍然没有给他进京的机去。
不过这一次,他终于有机会了。当然,在历史中,这个时候的武田信玄更应该考虑的是趁着上野黄斑长野业正病死后,大举入侵上野国的,可惜的是,由于罗氏家对东海道以及关东地区的暗中介入,导致了这一次武田家不但与上杉家在川中岛地区,比起在历史中对峙了更长的时间,而上野国的长野家也趁着这一段时间整合了上野国的势力,而且还联合了关东不少的豪族巩固了自身的实力,至于盟友今川家又陷入了内乱,给了武田家得以进入三河国甚至是远江国地区的机会,于是武田信玄果断选择了趁机上洛的抉择。
此时,武田信玄正静静坐在高远城的卧房内,半睁着眼睛,眺望着要害山上的山林。他看上去无念无想。五十二年的戎马生涯,他的人生厚重如山。他在深思。
几个家臣来到门口,看到武田信玄在冥想之中,立刻又悄没声地去了。伯劳鸟的声音不断打破夏日庭院的平静。
第三个前来卧房的是他的嫡子武田义信。武田义信看到父亲在沉思,本想离开,但终于坐下了。他想等在一旁,直到武田信玄醒来。但等待良久,武田信玄一动也不动。武田义信静静地坐着,望着深夏的庭院。父亲如铁塔般威武庄严,武田义信则是个女子一样柔和的公子哥儿。
“是义信?”半晌,武田信玄终于开口,“加贺的密使到了吗?”
武田义信终于知道父亲刚才在思考些什么。“不,是我们派往织田的人回来了。”
“信长怎样?”
“他正在全面进攻伊势国,对于本家的结盟请求,暂时还没有回应。”
武田信玄瞪大眼睛盯着义信,低声说道:“今川家呢?”
“依然还在内乱当中,但骏河那边恐怕支持不了太久了,对方也数次向本家求援了。”
“义信,让马场信春和山县昌景将上述情况散布到今川领内。”
“您是想让今川家归顺?”武田义信严肃地问道。他内心深处是不希望武田家与今川家交恶的。
武田信玄轻轻摇了摇头,“本家这是借道。而且也是帮助盟友平定内乱阿!”
武田义信闻言后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好像不以为然。但他仍然顺从地答道:“儿子这就去办。”
随即,武田义信又说道:“不过信长和德川家的同盟比我们想象中牢固。”
“因此我才让人去散布传言。了解敌人的强大,可能带来两种结果,一是因此畏缩不前,二是变得更加慎重。加贺的使者来后。立刻通知我。在此之前。不要前来扰我清静。”
武田义信点点头。但并没有立刻起身之意,父亲的态度让他闷闷不乐,于是他向前挪了挪:“父亲!”
武田信玄没有回答,闭上了眼睛。其实他也和武田义信一样,认为现在正是好时机。经过五十二年战火,用尽手段,费尽心血,他进京的志向始终不曾动摇。所以在此时更应小心谨慎,以保万无一失。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此为《孙子兵法?军争篇》中名言,武田信玄特意将它书于旗上,以标示战风。他现在的沉思,正如疾风将至前的寂静,也如山岳凝视着奔流时的安然。
“父亲。”武田义信又道。武田信玄仍未睁开眼。但武田义信知道他肯定在听,遂继续说道:“既然您如此不放心加贺和越中。索性派出使者前去细细打探,如何?”
“……”
“如白白放过这个机会。又得等到明年……此间信长已巩固伊势地区,今川家也再次统一起来了,如此一来,本家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武田义信再次进言道。
实际上,武田义信之所以如此焦急地鼓动自己的父亲尽快出手上洛,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希望借此机会令到他妻子的娘家骏河今川家得以从远江今川家的围困中解救出来了,毕竟,只有骏河今川家能够继续统治着骏河国,才能成为支撑他继续占据武田家家督继承人的位置的。至于远江今川家,虽然同样也是他的亲戚,但武田义信在以前的确从来没有与该家族的家督今川葬零打过交道,所以他更为支持的,是今川氏真所在的骏河今川家。
“义信,你今年也已二十余岁了,要学会沉着。”
“您是不相信一向宗的力量?”
武田信玄半闭着眼,轻轻摇摇头:“外人点燃的火苗容易熄灭。我是在等待他们自发地燃起暴乱之火。只有那样,才能阻挡住上杉谦信。”武田信玄语气沉重,他心怀忧虑,又充满企盼。
武田义信无言以对,施了一礼,便离去了。而当武田义信回到住处的大门之前之时,守候在大门前的侍童迹部左藤太当即过来禀报道:
“加贺的密使到了。”
“加贺密使?”武田义信双眼一亮。他迅速地到了客室。加贺密使将来汇报父亲一直苦苦等待的一向宗暴动的消息。父亲如何决断,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这次汇报。武田义信不禁热血沸腾。
“左藤太,你先退下。”武田义信想先和使者谈谈,再让其去见父亲。拉开绘有猛虎的隔扇,他进了客室:“辛苦了。我是武田义信。越中、加贺有何动向?”
“您是武田义信公子?”密使瞥了他一眼。一眼就能看出此人是个僧侣,却故意留着长发,打扮成医士模样。他相貌骇人,左手捻着标志信仰的佛珠,“小人是本愿寺住持派来的密使,请让我先去见信玄公。”言毕,他无视武田义信的存在,傲然将视线转向庭院。
武田义信顿时愕然。显然,本愿寺并不喜欢武田义信。但此人既已知道了他是谁,却不通报姓名,实是欺人太甚!武田义信拼命地控制住怒气,笑道:“既有要事,我即刻就去通报。请问大师法号?”
“您已经看到了,我并非佛门之人。”
“的确,你身上穿的不是法衣,而是俗服。那么,你的名讳……”
“即使报上名字,您可能也不知道。但既然问到,不妨告诉您。我是加贺安宅家的医师藤野胜乐。阿弥陀佛。”
“藤野胜乐?你等着。”武田义信眉棱颤动,气冲冲地出了门。
信州武将支持的人,一定不讨京城方面的欢心;讨京城欢心的人,肯定不受领民和武将们的欢迎。武田义信忽然想到父亲身后之事。父亲死后,本愿寺的僧侣们大概也不会莽撞行事。那么,为了武田家的未来,现在还是忍住怒气……
当武田义信再次见到父亲武田信玄之时,父亲依然面对要害山,安然而坐,于是武田义信当即禀报道:
“父亲,加贺的密使到了。”
武田信玄微微张开眼:“是谁?”
“他自称藤野胜乐。”
“藤野……那么是富橙一族了。”武田信玄若有所思地重重点点头,“知道了,让他等一等。”
随着父亲武田信玄这么一说,武田义信当即感到有点局促不安。他本以为父亲武田信玄听说使者到来,会一跃而起的,但结果却是完全相反阿,于是他再次确认道:“让他等着?”
“嗯。”武田信玄闻言后当点了点头,随即继续说道,“使者既然来了,那么事情必然已有定论。我想考虑一会儿。”
“这种时候了,您还要考虑?这不像是您的作风……”
武田信玄闻言后,猛地睁开双眼,肯定地说道:“我们赢了!”
“您是说?”
“密使既然到来,就说明越中、加贺的一向宗僧徒在这个冬季为我阻挡住了越后的进攻。”
“所以,您应该快……”
“不,我现在要考虑以后的事情,义信……人世间大概还有战争以外的争斗吧。”
“战争以外的争斗?”
“我是说,每个人的一生都有命数。胜利之后,我还能活几年呢?”
“这……这个……”
“你不知,我也不知。在死之前,要不停地战斗。即使战死,也无怨无侮,我现在考虑的,正是此事。武田家注定出兵。所以,你让我好好考虑一会儿。告诉密使,让他先用饭。”
说完,武田信玄又轻轻闭上了眼。夏阳西斜,红叶染红了傍晚布满云霞的天空……(天上掉馅饼的好活动,炫酷手机等你拿!关注起~點/中文网公众号(微信添加朋友-添加公众号-输入ddxiaoshuo即可),马上参加!人人有奖,现在立刻关注ddxiaoshuo微信公众号!)(未完待续……)I12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