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含玉俏脸生霞,半羞半恼:“姨妈净喜欢胡说八道的,臁死个人,再这么逗玉儿,玉儿以后都不同姨妈相与了。”
姨妈端出老资格,语重心长道:“你爹娘都是不经事的,你这孩子心肠又软,人家随便装个柔弱,你就自动放弃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好处,女人这辈子,关键就看这一回,就连村后头穷的揭不开锅的瘸瞎子八叔都说他家丫头,是宁嫁穷人妻,不当富家妾,何况我家玉儿这万里挑一的妙人?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玉儿是明事理的大家闺秀,容得下人,只是像玉儿这种软性子的,嫁做妻室,还算有个保证,若为妾侍,还不得被不容人的主母欺辱了去?你爷心里装的是村里的乡亲,却不管自家孙女的未来,用你的幸福换大家伙的安生,他舍得,咱们大家伙也不舍得,姨妈这些年也接了些保媒拉纤的营生,对有些事,眼界比你爹娘开阔多了,你爷刚允这门亲事时,我就去冯二家了解过了,这凌猎户家的婆姨,是个不宜家室的,就算无子之说还不到年岁,可这恶疾总是再明显不过的,今日来此,瞧着这屋内陈设,只怕还是个私奔的,你爷是最守规矩的,回头与他讲明了,他会为你做主的。”
一唱一和,将这冯氏家族捧上天去,着‘大家伙,的势明着来抢男人,还是个‘心肠软,的,即便将她这瞎子撵出去,也成了合情合理的,或许因她可怜,留做妾侍,是这个‘玉儿,心地好,大度能容人,真真堪当‘万里挑一的妙-人”
这算盘打得真好,只可惜,她这个人很有些脾性,这个‘玉儿,若奉上一碗茶,端出作小服低的架势,她也懒得管凌羽的私生活可偏偏要拿些人情世故挤兑她,那好,她就是那不容人的主母了,就算是个妾侍名分,这玉儿也甭想了,若当真那么为大家伙的‘安生,着想,还提什么臊不臊直接跟凌羽去找个树林子,玉米地什么的打野战,想必凌羽一定十分乐于奉陪的。
心下已有了盘算,嘴上却是不吱一声,想来若此刻开口,这巧舌如簧的婆子定会说她是不够宽宏,容不下玉儿,更有可能强加她个‘口多言,的七出之罪加之这婆子先前已挟持了‘大家伙,的势为玉儿当后盾,此刻以一敌众,自己赚不来什么好处反倒要惹上闷气,何必争这一时,不如睡觉来得舒坦。
那一席话,果真引来附议者众,虽有觉得这样说对看不见原配很不公,可姨妈指出了冯含玉是为了他们才牺牲的,关乎到个人利益,立场顿时鲜明起来,只冯二嫂口直心快:“凌弟妹是个不方便的,若给夫婿休弃了她可怎么活啊?”
室内一静,姨妈拔高声音:“都说了,咱们玉儿也是容得下人的,私奔为妾,或为通房,咱们玉儿心肠软不会撵她出门,且又是个瞎子,会好生照看的。”
冯二嫂还是觉得哪里不妥,待要出声,姨妈已不看她,转头一把拉过冯含玉,将她按在床沿坐了:“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还这么生疏,爬了好一会儿的山路,来了就一直蹲屋外头,这日头都上脑瓜顶了才进了门,还不快坐会儿歇着。”
又在拐着弯的说扶楚的不是。
姨妈好像很大力,冯含玉看似不敌她,被按坐在了床沿,正坐在垂下来的鸳鸯被上,好巧不巧,将那雌鸳鸯坐个正着。
因扶楚沉默,姨妈愈发肆无忌惮,瞧见冯含玉坐了鸳鸯,老母鸡似的咯咯笑起来:“端看这压人气势,咱们家小玉儿就是个主母,娶妻娶贤,娶了咱们玉儿,就不必窝在这森山老林,没准族长将来还会把整个冯家村交给凌猎户,那可真叫出人头地了。”
边说边向后仲手:“口干舌燥渴死了,冯二家的,给我舀碗水喝。”伸出的手摸到一冰凉物事,随即听见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姨妈回过头来,发现从房梁上倒垂下一条大胖长虫,她的手正摸着那长虫的身,那蛇上身还在地上盘了两盘,尾巴却是勾着房梁,这么大一条!
冯含玉也吓软了四肢,先前迟疑的不敢坐上床,便是畏惧这条蟒,仔细察看,床上只有那瞎女人在,才顺势坐下,姨妈乐意为她唱黑脸,她只要处处柔顺便好。
真没想到,原来那蟒上了房,突然垂下来,不知想干什么。
姨妈想跑,可怎么倒腾那两条老腿,就是原地踏步,最后冥王挺高小脑袋,冲她吐了吐信子,姨妈又一声尖叫,跌坐在地,不大工夫,身下淌出一大滩水样液体来。
冯二嫂祖辈猎户出身,有些见识,瞧见冥王这么吊着,小声咕哝:“我听娃他姥爷说过,有些大长虫会用自身比着人的身量,以便确定能不能吞下这个人,这大长虫垂下的位置刚好就在三姑身边,这么一量,莫说过三姑了,连小玉也能吞下了!”
姨妈叫的比杀猪还刺耳:“凌猎户家的瞎婆姨,快把这东西弄走,不然叫我们家玉儿跟凌猎户说,回头把它剥皮抽筋了。”
而扶楚只是懒洋洋道:“怎的又困了?”一扯鸳鸯被,倒下就要睡。
坐着被角的冯含玉没注意到扶楚这一手,虚软的身子一歪,以极其狼狈的姿势,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这一跤摔得不轻,冯含玉醒过神来,俊俏的脸有些狰狞,张口就来:“瞎婆子,不要欺人太甚。”
挤出门去的人听见冯含玉的那一声,面面相觑:“那是——冯家含玉?”
“这个——好像是哦。”
“怎么会这样?”
冯含玉挣扎的想要站起来,奈何手脚虚软,又听见门外议论声,正要开口解释么,可一抬眼,却对上了冥王幽幽的小眼睛和吐纳的蛇信,她的尖叫声,不比姨妈的好听多少。
“怎么回事?”隐含怒意的清冽嗓音自门外传来,众人自动让道短衣皮靴,手拎半大虎崽的赫连翊迈进来。
冥王扭身凉悠悠的瞥了一眼赫连翊,放下尾巴,缓缓爬上床去·偎进扶楚怀抱。
冥王离开,冯含玉长吁一口气,见赫连翊走进,努力撑站起身来,小脸煞白,梨花带雨,一阵趔趄·端端倒进赫连翊怀中,抽抽搭搭:“凌,凌大哥,那长虫太可怕了,它要吃掉我和姨妈,吓死玉儿了。”
对于楚楚可怜的小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赫连翊表现得十分怜香惜玉,他将手中死虎崽丢到一边·伸手轻拍冯含玉肩头,安抚着她,眼睛却盯着身姿懒散的扶楚:“奴儿·远来是客,你不该让小乖出来吓人家的。”
扶楚似是没有听见他的话,兀自抚着冥王,看得赫连翊十分恼火,不由加重语调:“奴儿,我已经决定,今夜纳了冯家小姐,你这当姐姐的,总该有点样子,管好小乖那畜生。”
她等的就是他这话·坐起身子,嫣然一笑:“夫君啊,我脑子不大好,记不太清楚了,先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姐姐,,不过方才给这位姑娘主事的姨妈说·我跟你是私奔来此的,既是私奔,可是没资格做‘姐姐,的。
赫连翊怔了怔:“什么屁话,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扶楚慢条斯理:“既然是正妻,那就得掰掰‘下堂,的规矩,你我一把年纪,身边又没个子女,这可是七出的首罪哦!”
赫连翊闷声闷气:“奴儿你这是故意的吧,即便真的无子,也得等五十以后才能甩掉我,还差三十年,你这借口实在太烂了。”
扶楚扯了扯嘴角:“还有我眼睛也不好,此乃‘恶疾,之列,无法服侍你,不如舍了我娶了那大家闺秀,将来得了冯家村,那可真是出人头地了。”
赫连翊推开怀中冯含玉,快步上前,俯下身,双手撑在床沿,咬牙切齿:“眼睛不好,只是暂时的,还有我什么时候需要你服侍来着,你别拿这话来刺激我,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妻。”当年他用她换了权势,而今她这番话,真是往他心口戳刀子,哪里还顾得上思考。
跌坐在地的冯含玉面无血色,姨妈很是狼狈,害怕别人注意到她,可听了赫连翊和扶楚的对话后,一时着急,竟插口道:“哎我说凌猎户,你家这婆姨说话怎的这么不中听,这冷嘲热讽的,明摆着不希望咱们家玉儿进门,自己生不出孩子,就该主动去给夫君纳妾,这么不能容人的刻薄婆姨,还真少见。”
没能及时退出房去的妇人们听了姨妈的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觉得她这个话不在理,人家凌猎户家的就是重复她说过的,怎的,她说就是对的,人家重复一遍,就成了刻薄?
冯二嫂忍不住接口:“三姑啊,凌弟妹这些话,不是你先前自己说过的么?”
姨妈被噎住了,冯含玉站起身,拉扯着姨妈,讷讷:“姨妈,快别说了,凌猎户当真是个有本事的,又能做到糟糠不下堂,玉儿敬佩他,我们就先回去,既然他都把老虎猎回来了,爷爷一定会说话算数的,玉儿听从家里安排。”
真是个‘懂事,的姑娘,自找好台阶下,又阐明自己不放弃的理由,好,很好。
扶楚莞尔一笑,轻拍冥王:“小乖,上家法。”
姨妈和冯含玉相视一眼,两个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个疑问:家法,那是什么?
冥王钻到床下,拖出搓板还有高得离谱的香,丢到赫连翊身边,溜溜爬上床,贴着扶楚邀功。
赫连翊看着‘家法,,眼角抽搐,倾身贴近奴儿,小意告饶:“奴儿,这么多人呢,你给为夫留个薄面,可好?”
扶楚侧过头,几乎和赫连翊鼻尖抵鼻尖:“你将将同我说,要纳妾?”
赫连翊坚决而无耻的抵赖道:“怎么可能,爱妻听错了,你知道我只要你一个。”
扶楚叹息:“为妻也不是不容人的,我看这个当真不错,不如,你今夜就纳了她,我随小乖出去睡,这床就让给你们,祝你早生贵子·入仕登科!”
赫连翊的声调更软了:“奴儿,我错了,真错了,家法侍候就家法侍候。”
姨妈听出问题·又来插嘴:“凌猎户,你刚才明明说过要纳咱们家玉儿的,大丈夫做事,怎么能出尔反尔!”
赫连翊倏地转过头来:“闭嘴,再嗦,就把你喂小乖。”
姨妈和冯含玉一阵瑟缩,赫连翊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开口又道:“辱我发妻,便是辱我,我这个人脾气不怎么好,高兴的时候,怎么都好说,不高兴的时候,没准要找人发泄发泄,老虎什么的·终归是畜生,砍杀起来,就几声嚎叫·没什么趣味,远不如听那哭天抢地的求饶声来的快意。”
那一老一少又互相递了个眼神,惨笑着挪出门去,刚出门就听见冯二大声说:“哟!三姑,这水怎么都喝裙子上了,咦——不对呀,你吩咐我家婆姨舀水,可我那笨手笨脚的婆姨还没腾出空来去舀,凌兄弟就回来了,你这裙子上的水·是打哪来的啊!”
男男女女哄笑起来,也不知谁尖着嗓子喊了一声:“这呆子冯二,都看不出来人家放水了!”
姨妈恨声道:“笑什么笑,就好像你们不放水,一个个的活活憋死。”
“哈哈哈……”
大家有说有笑的退出房间,扶楚起身下床·赫连翊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奴儿,我是当真宠你,你不生气了吧?”
扶楚走到桌边坐下,好像明眼人一般伸手倒了杯水给自己,挨着桌边坐下,抿了口水,没立刻出声。
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冥王,从冯二扛来的麻袋里抽出哨棒摆在扶楚手边,见扶楚顺手摸了摸,似不怎么满意,扭着臃肿的身子再接再厉去寻好的,不多时抽出一根狰狞的狼牙棒,用尾巴卷着,当着赫连翊的面摇啊摇见赫连翊神色不好看,越发摇得欢,幸好是个没胳膊没腿的要是个四肢健全的,这会儿定是得意忘形的手舞足蹈。
赫连翊暗暗冲它挥了挥拳头,冥王是个没眼睑的家伙,不然一定会对着连连翻白眼。
慢悠悠的喝完一整杯水,扶楚才淡淡开口:“你也知道我身子不大好,需要静养,这般吵吵闹闹的,还怎么养?还有一事,不管过去如何,现今的我却是个心眼不大的,没进耳朵的闲言碎语,随他们怎么说,可就是不喜欢有人跑到我眼前来嗦嗦,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情,与他们何干?我也容不下杂七杂八的人,你若当真想纳了那冯含玉,就像那个碎嘴子婆子所言,休了我。”
赫连翊神色一凛,想了想:“是我大意了,等他们走了,我就去布个阵法,不再放不相干的人进来,这里只你我二人,绝不会出现第三个。”冥王是畜生,不是人,当然,他心眼也不大,连畜生都容不下。
扶楚默了片刻,忽闻外头一声虎啸,远远还传来一声尖锐的哭号:“吃人了,大虫吃人了,救命啊!”竟是冯含玉。
冥王不但乐意滋事,更乐意看热闹,听见那走调的呼救,嘣的一声丢掉狼牙棒就往门外溜去,扶楚心头一动,急声喊道:“小乖,回来。”
晚了,冥王已溜出门去。
“哎呦,疼死了,哎呦,救命,救命啊!”先前大家很有眼力见的出门,把时间和地方留给赫连翊和扶楚两个人,而姨妈和冯含玉因为吃瘪,实在窘迫,甩开众人想先回去,哪曾想走出去没几步竟遇上斑毛大虎,这可是比冥王更吓人的,本就手软脚软的两个人顿时瘫在那里,直到斑毛老虎咬住姨妈的腿,冯含玉才尖叫出声,她这一叫,斑毛老虎拖着姨妈就开始向竹屋这边跑。
身子被拖得那个疼,腿更是疼,等她缓过气来,想也不想的就大叫求饶,只是声音无力沙哑。
众人见老虎跑过来,虽它嘴上没闲着,可大家还是四下逃窜,哪有敢上前施以援手的。
冥王出了门,那斑毛老虎也到了眼前,一虎一蟒四目相对,老虎定定的看了冥王许久,突然甩开姨妈,扑上冥王。
冯含玉跌跌撞撞跑过来,扶着姨妈颤声道:“姨妈,您还好么?”
姨妈手脚都不知搁哪,哼哼唧唧:“怎么会好,哎呦,玉儿啊,回头让你爹娘多给我买点补品,流了好多血,这条腿都不知能不能保住了。”
冯含玉连连点头,抽抽搭搭:“一定的一定的,只要姨妈没事就好,姨妈为了我受了这么大的罪,全都是为了玉儿,就算姨妈不说,玉儿也会要让爹爹好好补偿姨妈的,不然玉儿可是要一辈子都不安心了。”
听见有补偿,疼得似乎也轻了好多,依旧哼哼着,却不似先前那么用力的叫了——叫的大声,也很浪费体力的。
待到赫连翊缓步迈出门来时,冥王和斑毛已缠在一起,翻滚,扭绞,惊心动魄的龙虎斗,叫大家看呆了去。
赫连翊抱着肩膀,神态悠然,倚门而立,冷眼旁观,冥王的身上,沾着那头死虎崽子的味道,母老虎会缠上它,再是寻常不过。
冥王勒紧斑毛的肚腹,斑毛张口咬伤冥王的七寸要害,再有一会儿定将两败俱伤。
松弛下来的姨妈见此情景,还不忘尖酸的喊上一句:“都加把劲,两个畜生都死了,我才舒坦。”
没人注意到扶楚端起水壶,仰头喝了一口水,随后将水壶放回,伸手捂了一下嘴,快步迈出房门,站定,竖耳聆听。
斑毛咬住冥王七寸,眼见冥王扭绞的厉害,赫连翊神色不复自若,垂下抱肩的手,回过头来,愕然发现扶楚就站在身边,惊得一跳,听扶楚幽幽道:“小乖呢?”
赫连翊一阵风似的往竹屋内跑去,须臾功夫拎着先前冥王翻找出的狼牙棒窜出来:“奴儿你放心,那畜生敢伤害咱们小乖,我让它不得好死。”
赫连翊刚刚冲出去,就听见冯含玉的尖叫声:“凌大哥危险,快回去!”还不忘顺道指责扶楚:“你这妇人怎么这样狠心,为了条长虫,竟连自己夫君的安危都不顾了,到底在你心中,是那条长虫重要,还是你夫君重要?”
扶楚没有理会冯含玉,只是竖着耳朵听,谁才是更重要的,有必要跟她个外人说么?
片刻功夫便传来热烈的叫好声,扶楚竟能从这一片嘈杂声中清楚的分辨出那清冽嗓音,洋洋得意:“小乖乖,可要记下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从今往后,要对我俯首称臣,不许同我争奴儿。”
冯含玉喜极而泣,冲上前来,叽里呱啦:“凌大哥,你太厉害了,凌大哥,玉儿好喜欢你。”
冥王看着倒下抽搐的斑毛老虎,额头被赫连翊砸烂,回过头来狠狠的鄙视了一眼赫连翊,然后拖着受伤的身体,垂头丧气的爬向扶楚,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扶楚左手扶门,右胳膊垂下来,隐在宽袖摆下的手,在冥王爬回来时,掉出一小块晶亮的东西,不待有人发现,扶楚轻移脚步,一脚踏住它,俯下身子,张开手臂,迎着冥王,柔声细语:“我的小乖·你是英雄。”
美女的逢迎,对赫连翊来说是无比受用的,正要与冯含玉说一句软乎话的赫连翊听见扶楚的声音后,猛地抬起头,怒声喊道:“那笨蟒算什么英雄,如果我没出手,它都给老虎啃死了,今天晚上就得当下酒菜。”
可扶楚并不理会他,抱起冥王转身回了屋,先前她踩住的地方,润开一团湿地,只是无人注意到这细微的异常之处。
赫连翊顾不上怜香惜玉,挣开冯含玉追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