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莲因为去了颐养宫而晕倒一事,传到花唯耳中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当他接到消息的时候本能就皱了皱眉,觉得这事里透着一股子诡异劲儿。他挥手遣退了在他跟前伺候的小太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着宫里的人传来的信,上头详详细细的把整件事的过程都写了出来,姬莲是如何去请安的,又是如何跪了好几天然后晕倒的。花唯从未想过那位太后娘娘会出手收拾他送过去的人,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他还特意让自己徒弟去伺候姬莲就是要让太后知道姬莲于他来说非常有用,可是太后说折腾就折腾,这就是在打花唯的脸。
想到平日去太后的颐养宫里请安的时候那位太后娘娘痴缠自己的样子花唯不由冷笑了一声,她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在她儿子登基前她可不是这种做派,看来自己也不能伺候的太用心让她这日子太舒坦了。花唯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叩”“叩”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竟显得有些诡秘。
而在宫内的姬莲这几日一直在休养,自她在颐养宫晕过去之后生活看上去照旧,但是还是可以看出些不同的。比如说宝正帝突然把王丽莺晋成了美人,这宫里谁不知道当时王丽莺因为当面给李玉儿难看最后被李玉儿一个枕头风从才人吹成了采女,后宫的人对这种事最是敏感了,一时间大家都觉着这风向是要变了,傲霜宫的两位或许得宠不到哪儿去了。
对于这种闲言碎语就算是李玉儿都没有往心里去,更不用说最近铁了心思不打算惹人眼的姬莲了,当书墨把这些事和她说的时候引来的是姬莲一阵笑,倒把书墨给弄的莫名其妙。
“你说陛下把王丽莺提成了莺美人?”姬莲在终于笑够了之后,确认了一遍。
“是的,小主。”书墨有些疑惑地看着姬莲,不知道为何她会这么高兴,“小主您难道不着急嘛?毕竟那位莺美人和小主您……”
姬莲摆了摆手打断了书墨的话,然后道:“玉儿她有身孕,陛下只要重视子嗣自然就会重视她,至于我这儿……”说道这里,姬莲脸上浮现出了非常古怪的笑容,停了停才继续,“书墨你不用担心,男人在这种事儿上都挺肤浅的。”
书墨还想再说什么,这事全子却通报了声走进了房间内,于是书墨只好撅了撅嘴,但是没有再继续和姬莲讨论关于陛下的事儿。
“全子,怎么样,我让你递的信递出去了没?”
“回小主的话,奴才已经办妥了,很快信就会送出去的,不过到师父那儿大约还要几天。”全子恭恭敬敬照实回答道。
“嗯。”姬莲点了点头。她让全子递的信不是给别人的正是给花唯的,大致就是从自己的角度阐述了一下对于太后这件事的看法,然后表示自己不会再去往太后面前凑了,姬莲可没有自虐的嗜好,更何况这事儿姬莲觉得完全是花唯自己的桃花债,利用也就算了,她可没替人挡烂桃花的职责。而姬莲和花唯的事儿,她并没有瞒着书墨,毕竟书墨是她的大宫女,而书墨心眼不多很多事不会深想若不是提前提点着要是突然状况没准就要露了马脚。
“小主,之前奴才回傲霜宫的时候遇见了玉珠,她问奴才您的身子怎么样了,太后娘娘对您甚是想念。”全子说这话的时候抬了眼看了姬莲,说的有些小心翼翼,“奴才回话说您身子还虚着,太医说要多将养些时日,玉珠听了就说太后盼着您能快好起来。”
姬莲闻言就笑着看向全子:“嗯,你答的不错。本小主这身子呢,在花大总管回来之前是养不好了的。”
“奴才明白。”全子打了个千儿后告退出了房间后,姬莲也让书墨退下了。
待到两人都离开之后姬莲才又笑了起来,宝正帝这做法也甚是有趣,他居然会去晋王丽莺的妃位,而且是以这么扎眼的方式。姬莲这时候真心觉得,这个后宫过的好或者不好和自己有没有脑子比起来更重要的就是皇上乐不乐意看顾了,姬莲并不觉得自己去颐养宫跪晕了就能失宠,而事实上陛下虽然似乎是什么都没有表示但是太医却在对外宣布她的伤势时把她的三分伤说成了九分伤,这就是有意要她避避风头的意思了。那么如果不是失宠,剩下还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宝正帝觉得这是太后觉得他近乎于后宫独宠傲霜宫李玉儿和姬莲表示不满了,李玉儿怀着孩子她不好敲打那么就只能敲打姬莲了。而宝正帝要表示出自己的态度却也是很简单的,宠一宠之前两位“宠妃”的对头就是了,果然后宫的风向立刻就变了。
不过也多亏了宝正帝的这么一动,姬莲也知道了宝正帝对于这后宫的形式把握的其实是很清楚的,李玉儿吹的枕头风已经过了四个月了其中后妃晋位和贬斥的旨意加起来也有不少,若是一般人多半早就忘了这么一回事了,而日理万机的陛下却转身就宠上了王丽莺。姬莲不由想,花唯在后宫的动作,这位宝正帝是真的不知道嘛?
姬莲这边打定了主意不会再出现在太后面前了,而太后却并这么想。
“娘娘,今日奴婢遇见全子了,问了问他姬小主的事儿,是说她身子不好还要好好将养怕是不能来给您请安了。”玉珠站在太后身边轻轻地替她打扇子道。
“什么身子不好,看她这样子是想躲着哀家吧?”太后倚在贵妃榻上轻笑了一声,“虽然哀家不知道她是怎么搭上花唯的,不过既然想往上爬这点子苦都吃不起可不行啊。也不知道花唯看中她哪点,若说美貌,他也是见识过先皇时期的争奇斗艳的……至于其他的,哀家还真看不出有什么出挑的。”
“陛下也曾两次让姬小主去上书房御前伺候,想来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吧?”
“呵,那是她运气好,正好珏儿需要那么一个人而已。”太后对于玉珠的话并不在意,“瞧她躲着哀家的这样子,莫不是等着她的花总管回来替她出头?”
“娘娘您这么做花公公心中可会有芥蒂?毕竟杀了他的面子,怕是会有不喜吧?”
“不喜又如何?”太后伸手理了理自己鬓角的碎发,“珏儿已经登基六年了,花唯他再厉害也只是个宦官总管而已,还能翻出什么浪来?若是他把哀家伺候妥帖了,自有他的好日子,若是为了这种小事就要给哀家脸色看,留着他也没什么用处了。现在哀家想做的事,还有做不成的么?”
玉珠打着扇子的手顿了一顿,不过那只是很短的一瞬,然后她低下头来,道:“娘娘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