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沙漠,就像是一只能够将人吞噬的恶魔。凡是轻易踏进这个禁地的人,都要做好丢掉性命的准备。
我们两辆车子,小心翼翼的开着,整整花了一个晚上才离开了这黄汲汲的沙漠。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将地面上的沙子照得光亮,不远处一个沙漠边缘的小镇,也就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
我们在小镇上简单的吃点东西后,就和雷子分开了。毕竟噬阴草事关小柔的病情,所以他也不敢耽搁,就直奔小柔那,给她煎药治病。
而我,则是和白婉儿回到白桦林旁边的镇子上,顾天狼还在这里……
和白婉儿分别之前,我告诉了她怎么去找白婉婷,同时还特别提醒她,那地方有赶尸人出没,让她路上当心。
目送白婉儿的车子离开后,我按着上次的记忆,步行出小镇,来到了顾天狼所在的小院子。
站在院子门口,我就能闻到一股浓郁刺鼻的中药味。显然,顾天狼身上的诅咒开始发作了……
“距离上次幽夜为我续命,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吧?”
我站在门口,自言自语。
半个月过去了,意味着我的生命,也还剩下半个月的时光……
我看着手中那一颗琉璃草种子,心里头竟然泛起了一丝胆怯。
“半个月,我又能干什么呢?”
去叶家把碎棱石取回来?然后拿去交给莫,完成这最后的遗愿?
那之后的事情呢?
“不管怎么说,也比之前的七天要好得多……”我心头暗想道。
至少我多活一个月,能多救下几条人命,这辈子也算值得了。
“咦?叶寒是你吗?”
这时候,院子里传来顾天狼姐姐的声音,她手里端着一碗汤药,正打算给顾天狼送去,谁想到刚好碰见了我。
“顾姐姐你好。”我看着她笑了笑。
顾天狼姐姐见了我,也赶紧走过来说:“天狼知道你又来看他,一定很高兴吧。”
我在一旁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头却是很沉重。
现在的我,还有机会。只要我一会不说出琉璃草的事情,那么这枚琉璃草种子,就能让我活命……
做人……有时候未免也太痛苦了。
我们两个走到顾天狼房间的门口,轻轻把门推开。
门里头静悄悄的,仿佛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似乎顾天狼姐姐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快步冲进去,然而就在那一杀,只听得咣当一声,她手中的汤药突然从手中跌落,撒了一地。
“天狼!”
她大叫了一声,连忙朝着房间里头冲过去。
我紧跟其后进去一看,只见顾天狼正趴在桌子上,手中拿着一柄沾染了鲜血的利刃,而在桌子的旁边,同样也是淌了一地的鲜血。
“顾天狼他……自杀了?”
我看着这惊悚的场面,身体竟然动不了了。
房间里紧跟着传来顾天狼姐姐的哭豪声音,桌子上那堆积成山的药袋旁,用红色的笔迹写着一行字:
“活着太苦,不如死过,姐,对不起……”
“怎么可以这样!”
我激动的叫道。
刚刚还在犹豫这琉璃草要不要给顾天狼,而现在,人已经走了,刚刚的纠结,又有什么意义?
“顾天狼,我不要你死!”
我咬牙咆哮道。
我连忙冲上去,手指轻轻的放在他的鼻孔出,隐隐间还有微弱的气流呼出。
“他应该是刚刚自杀不久,还有希望!”
我心中惊喜地的叫道。
“你说真的吗?”
顾天狼的姐姐立马止住了泪水,从地上站起来。
“我带来了解药。”
此刻,我也顾不了什么了。举起手中的琉璃草种子,对着他姐姐说:“能不能帮我找一盆泥土,还有一碗水,快一点。”
“好的,我马上去!”顾天狼姐姐不敢有丝毫迟疑,以极快的速度飞奔出房间。
我看着趴在桌子上的顾天狼,气色渐渐变得暗淡:“我们一起闯过后山,一起闯过酆都,那时候你没有放弃,为什么偏偏在这最后一刻放弃了?”
尽管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这么说,但是心头还是很愤愤不平。
我和顾天狼虽然都是中了同一种诅咒,可是过着的,却是不同的人生。他的苦,我没法理解……
“东西我带来了!”
顾天狼姐姐一手拿着一碗水,另一手拿着一盆土。
我从她手里接过泥土,将那枚琉璃草种子埋进土里,然后将一碗水全部浇灌进去……
“守墓老人也没跟我说,这种子开花要多久,如果要个一两天,那可就麻烦了!”我心头砰砰直跳,双眼死死的盯着土壤,仿佛要用意念将它给挖开。
房间里就这么安静的度过了七秒钟,奇妙后,泥土突然出现一股颤动,缓缓有一颗细小的根茎,探出头来。
那感觉就像是用二十倍速度播放一样,细小的根茎就在我们眼前,发芽,成长,长叶,开花,一气呵成。
眨眼间,一朵金黄色,如同琉璃一般薄如蝉翼的花朵,就长在我们的眼前。
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花朵摘下来,然后轻轻地塞进顾天狼的嘴里。
这花瓣刚刚入口,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样就行了吗?”顾天狼姐姐看着,惊恐不已的问。
“这是琉璃草,能解百毒,还魂的功效。”我低声说:“只要顾天狼一息尚存,就一定能好起来。”
我刚说完,顾天狼原本已经是苍白无比的脸色,竟然多了一丝红润的血气,呼吸也渐渐变得均匀。
她姐姐看到这一幕,竟然直接下跪:“叶寒,你的救命之恩,我顾玉芳这辈子,一定尽所能报答你……”
“顾姐姐,你快起来!”我连忙将她扶起来:“怎么说,顾天狼也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说到底,是我欠他的才对……”
接着,顾天狼的姐姐,开始替顾天狼清洗身上的血迹。我就独自一个人站在院子里,默默的等候。
此时遥远东方的晨光落下,我抬着头,凝望着暖洋洋的晨光。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怎么说,也不能说……
“琉璃草给顾天狼用了,而我……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吧……”我心里头自嘲道。
“小姐姐,我们这辈子,真的缘分散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