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长公主看到贾修羽的那一刻,贾修羽在马上叹了口气,今天就是他最后一天当大将军了,真有点儿舍不得啊!
他装出头晕的样子,在马上晃了晃,随即栽倒下马,摔倒地上之后,感觉疼痛无比,到底是年纪不小了,摔一下子,可是相当地受不了的。
手下人自然急忙把他给扶起来了,身边的一个随从道:“大将军,你……不必如此……认真的!”
这个随从是贾家的忠仆,几代人都跟着贾家,就算是贾修羽不当大将军了,这个随从也会跟着贾修羽走的,贾家的人他全都知道,当然也就知道贾修羽被逼着要辞官的事了。
贾修羽微微摇了摇头,小声道:“如不摔得狠些,如何能够取信于人。”独孤女皇可不是好糊弄的,如果没糊弄好,很容易要了他的性命。
他们这边还在说话,那边就过来人了,竟然是李正隆的侍卫,很显然,这些侍卫们得了李正隆的命令,就在这里等着贾修羽呢,见他从马上掉了下来,立即便过来。看表面的样子是想帮助他,可实际上,是怕他临时改变主意,过来帮助,其实就是把他掌握在手心当中。
贾修羽任由李正隆的侍卫扶着,一起进了大慈恩寺,他是大将军,官位超高,虽然并不能完全掌握右神武军,可也算是有兵权的人,所以一进寺里,那些心思不在听辩论的大臣们,便全向他看了过来,就连独孤女皇也看了过来。
独孤女皇看到了贾修羽,心中好生失望,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贾修羽身为禁卫军大将军之一,如果不奉召,是不能回京的,就算是右神武军的营地离着京城不远,他也不可以回京,这是朝廷的规矩,任何人违背了,都是一个死字,除非是有特殊情况。
如果是平常日子,独孤女皇见贾修羽回来了,那定会吃惊,这说明军中出了事,可她听了菜菜所说,知道李正隆正在运营当大将军的事,而贾修羽回来了,她只感到深深的失望,对贾修羽的失望,这说明这个身为国公的大将军,已经站队了,而且是站到了李正隆的那队当中。
菜菜也看到了贾修羽,她不认得这位大将军,可看着他穿的是武将服色,又知道今天会弄出兵权的事,所以猜也猜得到这就是那位右神武军的大将军。
她小声道:“皇祖母,这人就是那个什么大将军吗?看他的样子,好象受了伤,他会用什么事来说自己不能再当大将军呢?”
要想让李正隆当上大将军,那贾修羽只能说自己不能当,可他当得好好的,突然不能当了,再怎么样,也得有个理由吧!
独孤女皇轻轻哼了声,道:“除了他约束不了军队之外,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来,他又不到告老还乡的年纪!”
菜菜哦了声,望向远处的杨泽,杨泽冲她一笑,菜菜则冲他撇了撇嘴。
杨泽见菜菜的表情,就知道小姑娘把该说的都说了,已经在独孤女皇的心里面下了根刺儿,只要等时机成熟,那这根刺儿就该开始疼了。
贾修羽甩开扶着他的人,大步上前,他先看了眼那些僧人,并没有理会,和尚们辩论那是和尚们的事,与他无关。
到了近前,贾修羽给独孤女皇跪下,道:“臣贾修羽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独孤女皇虽然心里明镜似的,可还是问道:“贾爱卿,你不在兵营里练兵,怎么回城来了?”
独孤女皇这话一问出来,边上就有御史跃跃欲试,想跳出来参贾修羽一本,大方帝国的文武向来不和,莫说当武将的有错,就算是没有错,文官们也要凭空的想像想点儿错出来,然后弹劾一番,不这样做,就似乎他们不是合格的文官一样。
贾修羽不等御史反应过来,立即一个头磕到地上,道:“臣无能,无法约束营中兵将,请陛下治罪!”
菜菜用很微小,却足够独孤女皇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切了一声,贾修羽所说,可不正和刚才独孤女皇预料的一模一样么。
独孤女皇却没什么生气的表情,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还有点儿惊讶地道:“贾爱卿这是说的什么话,可是营中发生了哗变?仔细说来,给朕听听!”
她没让贾修羽起来,贾修羽只好这么跪着,他道:“回陛下的话,臣很无用,管不住营中的士兵,臣虽然日日练兵,可估计是练兵的强度太大了,又不许兵将出营,所以兵将们虽然个个练得精强,可性子却越来越乖僻,整日闹事,这些日子不过是没有见荤腥,便大为不满,竟然有人放火烧了好几处营房,臣派人去查,却查不出来,臣无能,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这理由说得可是滑头得紧了,其实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是出了事,当官的推脱责任,都是这么个推脱法,先说自己有功,但还是不小心出了点差错,然后求皇帝治罪,一般皇帝听了前面的有功部份,就会心肠稍微软一软,再听到有罪,等处罚的时候,也就会相对的轻一些了。
别的大臣不知道贾修羽和杨泽的买卖,所以听着这个话,便都觉得,原来是士兵们闹饷,看来贾修羽贪污了不少的饷银啊,逼得士兵开始烧营房了!
甚至有的大臣还认为烧几间营房不算啥,只要是没出营闹,影响到京畿地区的治安,那就没啥不好解决的,只要把为首的几个人一处理,法不责众,剩下的人安抚一番,饷银如数发下去,那也就没啥了。
这时候,一个御史忍不住了,跳出来,大声道:“陛下,臣有本奏,要弹劾贾修羽!”
独孤女皇道:“说。”
看来这个御史不是站队的,没啥靠山,如果是有靠山的,这时候应该静观其变,而不是跑出来刷存在感。
这个御史道:“臣认为贾修羽说的不尽不实,士兵烧营,一定不会只烧几间,如果只是这等小事,贾修羽岂有不奉旨便回京的道理,必是全营大火,无法弹压,所以他才回京搬救兵的。”
这个御史说得还算中规中矩,一般大臣也就是非朝中大佬,都估计是这么回事,贾修羽不奉旨便跑回了京城,那肯定兵营里出了大事,否则他才不会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回来,就算是独孤女皇现在还没有处罚他,但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大臣们都想听听贾修羽是怎么为自己辩解的,是要如何来减轻对他的处罚。
杨泽听了这话,看向了李正隆,偏巧李正隆这时也看向了他,李正隆犹豫了一下,心想:“是我出去替贾修羽开脱一下,还是杨泽上呢,杨泽的品级太低,这种情况,他出面不好,还是我来吧!”
可还没等李正隆站起身来,贾修羽一个头重重的磕到了地上,砰的一声大响,等再抬起头来时,就见额头上一片血迹,竟然把头给磕破了!
贾修羽带着哭腔,道:“陛下,臣有罪,刚才是怕被陛下责罚,所以刻意说小了事态,其实真相和这位大人说的一样,兵将们确实是把营房给烧得差不多了,除了臣自己的营房外,其它几乎所有的营房都给烧了,臣现在所能做的只是不让他们出营,不去祸害地方,再多的臣无能为力,臣之所以急急进京,就是怕派人来说不清楚,臣只好自己来,恳请陛下速速派一得力大臣去弹压,莫要让事态再扩大了!”
他主动承认错误,这是让在场的大臣们都没想到的,至少也得再推脱一二,然后再认罪啊,哪能这么容易就认罪的,尤其是那个出言的御史,更是大喜过望,认为贾修羽认罪了,都是他的功劳!
这个御史再次多嘴多舌地道:“陛下,微臣认为,贾修羽回来搬救兵是假,真相是他贪生怕死,所以逃离了军营,进城避难!”
杨泽听着,心中暗道:“你大爷的,人家老贾和你有什么仇啊,你抓着不放,是不是砍了贾修羽,你才痛快啊!”
谁知,贾修羽放声大哭,更回重重的磕头,哭道:“陛下,臣确实是这么想的,此时军营里情态危急,臣实是贪生怕死,所以才回京的!”
又承认错误了,还承认自己贪生怕死,这位右神武大将军看来是疯了,他这个大将军也没法再做下去了,士兵闹饷,只要不出人命,能私自压下去,那就压呗,何必公开,这不是毁了自己的前途么!
杨泽再也忍不住,他直接就跳了出来,道:“皇上,微臣以为,贾大将军每日练兵,结果把兵将的身体都练得极好,兵营之中又无女子,他们的精力过多,从而无处发泄,如果想要让他们不闹事,不如就往营中送去一些青楼ji馆的女子,让兵将们泄泄火气,那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他的这个话,是明显的胡说八道,可却是在替贾修羽减轻罪则,是在说贾修羽还是挺能练兵的,要不然当兵的也不能这么大的火气,都是被憋的,憋出来的毛病!
别的大臣听了,无不嘿然冷笑,但谁也不说话,只有那个御史又叫吵起来,他道:“一派胡言,哪有往兵营里送女子的道理!”
杨泽立即便接话道:“好,那不送女子,就送男子吧!这位大人在此大放厥词,想必是个有本事的,那不如就由你去弹压兵将,把这事情给解决了,就你的话多,别人都不行,就你行!”
这御史呃地一声,立时就没话儿了,有点儿不知所措,愣在了当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