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笑着拍了下云燕的头道:“行了,你也出去吧!一大早出来,用过点心没有?没有就出去用些。我们也该去大殿了!”
云燕忙起来,扶王妃起身后方陪笑道:“回王妃的话,王妃来之前奴才已经赶早用了,这会子奴才陪王妃去前头可好?”
王妃冲她微笑道:“你留下吧。屋里没个人看着不行,不然人回来,茶也是凉的铺盖也不全,你是个妥当人,你留下吧。”
云燕忙弓身应了,又将王妃送出屋去,回身突见曜灵正慢慢出来,一把就拉住道:“好姐姐,你也留下,咱两个作伴,说说话可好?”
曜灵知道,她是怕自己跟着去,陪在王妃身边,夺了欢心。她心里犹豫着,自己来可不就为了多探听些消息?若呆在这屋里,可就什么风声也听不见了。
青莺闻声回头,又陪着小心问王妃道:“灵儿姐姐呢?要不叫她陪着去吧,一会殿上香火旺腾,容易熏花了妆容,有灵儿姐姐在,王妃和郑太太就不必担心了。”
王妃点头称是,郑夫人也道有理,云燕狠狠瞪了青莺一眼,对方看也不看她,掉脸就拉起曜灵,笑嘻嘻地向外走去。
曜灵心里好笑,想必这几个丫鬟为求王妃宠爱,平日里斗得厉害呢!眼看战火都烧到自己这里来了。
郑夫人微笑不语,走在王妃身后,意味深长地向其背影看了一眼。
大殿上,果然香火旺盛,处处青烟缭绕,殿上摆设香案花供,供奉神像,皆都隐在香烟之后,迷雾之下。
余王妃在前,郑夫人紧跟着,上香祈愿。余王妃跪在红绸蒲团上,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郑夫人从眼角偷瞄对方一眼,见其状甚认真,便也凝神敛气,有样学样地做了起来。
一时事毕,王妃与郑夫人在众丫鬟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只见大殿后头走出来个身穿黄色袈裟,红光满面的和尚来,但见他他宽额凹鼻,卷须大口,腹如垂瓠,面如红枣。
“大师,许久未见,可还好么?”余王妃先笑了起来,冲那和尚说道。
原来这便是这寺里的主持,法名平仁,因平恩寺是皇家寺院,因此皇上也曾来此瞻礼进香,并御赐其法号,因此众人皆不敢轻慢。
郑夫人也微笑上前,又督促丫鬟们进上香油钱。
平仁洪声大气地笑起来,还礼不迭,又命身边小和尚送茶,又命人上来收钱,一时大殿里慌乱起起来,曜灵本来在人群后头不得近身,这时便趁机走到王妃身边。
王妃伸手欲扶身边丫鬟,青莺正巧看着小丫头们送钱,一时走了神,曜灵忙替其上前,搀住王妃,后者便对平仁道:“听闻上个月皇上来这里进香?怪道刚才我见那尊大佛,好像又上了一阵金光,院子里也多了两尊半人高的石狮呢!”
平仁弯腰陪笑:“阿弥陀佛,托王妃和夫人的万福万寿,小庙总算还过得去。”
郑夫人笑对王妃道:“王妃听他这张酸嘴,这还算过得去?那别的寺庙就不知该过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众人也都笑了,曜灵含笑轻轻道:“平仁大师只怕不是嘴酸,是见了王妃夫人送来这许多好东西,拿也拿不尽的,又替小的们手酸,又有些愁得心酸呢!”
众人听见这话,皆都笑了出来,平仁眯起眼睛,这才看出是曜灵在说话。
“我当是谁?原来是尹家的小掌柜来了?失敬失敬!”平仁大笑道:“贫僧也曾听闻,采薇庄的生意愈发好了?看小掌柜的外妍内秀,娟媚韶秀的丰致,也难怪尹家更比你爹在时,光大耀扬了呢!”
曜灵眼内突的黯然,却只一瞬间,立刻面上又浮出笑来:“大师这样说,也就是夸我了?灵儿有愧,不敢就受呢!”
王妃微笑对平仁道:“你也是个嘴拙的,好好的提起人家伤心事做什么?若不是看你年纪大了,活该叫你掌嘴!”
平仁忙装着要给曜灵行礼陪不是,叫曜灵拦住了,笑说不敢。
平仁请两位夫人到了后殿处,香堂内坐下,这才叹气开口道:“刚才王妃说得正是,贫僧老了,正是感觉精力不济。寺里事务又多,一天不得空的,总想寻个好人出来,替我一替。”
王妃一听,放下手中茶杯,招眼看着平仁,张口欲说什么,郑夫人却抢在了她前面开口:“此言当真?大师总是说笑,这话也听了许多遍了,王妃别上了他的当,他哄人呢!”
余王妃愣了一下,也就收口不言,微微一笑。
平仁哈哈两声,混过此事不提,却又指着曜灵开口道:“小掌柜,今儿怎么你也来了?”
曜灵双眼圆睁,故意将个小脸儿板起,回道:“今儿这话真真是听出耳油了!怎么人见着就要问我?两位夫人平日对我不薄,出城进香,我怎能不跟着伺候?”
平仁还是笑:“余王府和郑相府下人可不算少!单单排起来,只怕排出我这山门去几里,也不算个事。怎么只缺了你?定是你有意献勤!”
曜灵心里明白,这和尚长了双富贵眼,看自己是个生意人,又不曾给过大注香火钱,便当自己是个大家清客似的,有意来调笑逗乐了。
当下满屋子人都看着曜灵,有看热闹的,也有兴灾乐祸的,更有平日里看曜灵受宠不服气,心里只觉得痛快的。
曜灵一双杏核眼弯成两双初月,不急不慌,粉面上红也不见红过一下,不卑不亢,神气静息地回道:“大师说得极是。若论起伺候的下人来,王府相府,那都大有人在。曜灵自知无用,也不会伺候人,只是平日两位夫人对自己太好,若此时不来,一来显得自己托大,不知理不还情似的,二来么,即便自己来了无事,做个粗使,也显得两位夫人平日的恩泽没有白施,眼光也不差,没有看走了眼,将钱白喂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