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爸爸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濮晋,他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你怎么知道是他送的礼物,刚才的快递员,难道就是他?”
程梅西看着后知后觉的程爸爸,干脆承认:“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刚才来送快递的人,就是濮晋。”
“什么,他胆子也太大了吧,居然敢大摇大摆地进来。他就不怕我把他的腿打折?你这孩子,你是被他伤害得没够吧?你上学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哲学吗?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你这是怎么回事?居然要两次爱上同一个男人。”程爸爸情急之下,连哲学术语也蹦哒出来了。
“现在的河流已经不是当初的河流了,现在的濮晋,也不会是以前的濮晋。”程梅西在程爸爸的训斥之下,居然不忘以哲学命题流利应对。
“别跟我强词夺理,濮晋那小子再跟来招惹你,小心我打断他的狗腿。”程爸爸终于放弃学霸父亲形象,转而走蛮横老爸路线。
“你别这么凶嘛!他一上门你就打,你也要给人家个机会听听他的解释啊!”程梅西小声替濮晋辩解。
“你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你忘记当时他是怎么把你害得生不如死的,你忘得了我可忘不了,我不会那么容易原谅他!”程爸爸情绪依然难以平静。
看着程爸爸激愤的表情,程梅西心里无比疼痛,作为女儿,她实在不忍让年迈的父母再为她的感情伤心,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多少人为情作伤所苦,却依然如飞蛾扑火,虽九死而不悔,最后需要承担后果的,往往是最爱自己的父母,为之担忧为之心疼。
程梅西自己身在其中,难以透彻领悟,如今看程爸爸的样子,才知道自己受伤,最苦的实则是父母,伤在自己身上,疼在他们心上,而他们却为无奈的却是,女儿复原过后,还会投入另一段爱情,再为情苦为情伤,他们只能陪伴在侧,却完全无能为力。
从来没有儿女会因为怕父母伤心,而不恋爱不结婚,每一次爱情降临,都以为是幸福的归宿,却不知可能是最大的悲剧的开始,父母怕自己的阻拦会妨碍儿女的幸福,终于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女在情感里百转千回。
人生不过是不断地寻找和放弃爱,在这个过程中蹉跎和岁月也消磨了时光,直至年华老去,容颜尽失,方能寄情于一人,心安于一隅,这一人一隅也并非真心所爱所系,无非是将就和苟且。因为爱不动了,所以不再爱;因为走不动了,故而选择停留。
此时的程梅西,爱过人,失过恋,结过婚,将离婚,不过是在途中而已,尽管已经为爱所伤,但还在寻爱途中,还有万千风景在前,远远没到离爱索居的程度,只能在爱里继续兜兜转转。
对于程爸爸和程妈妈来说,方之远是最佳的女婿人选,既有体面的医生职业,又有显赫的家庭背景,且有价值不菲的房产,再则男方本人还英俊潇酒,最难得还对自己女儿死心塌地,有婿如此,再复何求?
当他们已经一心一意把方之远作为乘龙快婿来看待之时,昔日让程梅西痛不欲生的前男友的出现,怎么看都是不合时宜,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程梅西对濮晋的丝毫闪念,都会招来程家爸妈的迎头痛击。
程梅西i不理会程爸爸的强烈反应,对于个性务实的她而言,濮晋也好,方之远也罢,不管是代表了过去还是未来,于此时的她都没有太大的意义,不管她有多痛恨和不齿陆太太这个称呼,但是在法律上,她目前还是陆子铭合法的太太。
濮晋的存在,让她知道过去的自己没有那么不堪,有濮晋这样一个优秀出众的男人还在牵挂着她,让她不用全然否定过去的自己;方之远的靠近,让她自信未来的自己依然充满诱惑,方之远这样年轻帅气的男人痴迷于她,让她能够更加坦然面对未来的自己。
如今,她要面对的,依然是陆子铭这个她曾爱过更恨过的男人,程梅西看向程爸爸,眼神已恢复了冷静理智:“爸爸,我离婚的事情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程爸爸知道早晚要直面这个问题,原本想让程梅西再休养两天再谈及这个问题,看来程梅西比自己想像得要更果决,程爸爸看向程梅西:“我已经跟方医生一起去见过他的律师朋友了。”
程梅西点头:“律师怎么说?有没有谈及我们有多少胜算?”
“何律师说我们已经保全了所有的重要物证,现在他只需要再准备一个诉讼书,所有资料就都齐全了,他说我们应该能够赢得离婚官司。”程爸爸严肃地看着程梅西。
“我不仅仅是要赢,我要拿到我们俩名下的所有财产,包括车和房子,让陆子铭一无所有,看那个小叁是不是还对他死心塌地,”程梅西的脸上露出决绝的神情。
“何律师已经掌握了陆子铭出轨的确凿证据,我们可以在财产分割中占据绝对优势。”程爸爸语气很坚决,透出一丝愤怒。
“这个确凿证据的证据到底是什么?”虽然已经从最初的愤怒里走出来,但真正触及这个话题时,程梅西还是心跳加速,浑身颤抖。
“梅西,陆子铭就是个王八蛋,你不要因为他做的事情而伤心,不管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都要坚强。”程爸爸给程梅西打预防针。
“爸爸,你不用担心我,经历了这些事情,我不会傻到再为他的错误来惩罚我自己,您就直接告诉我实情就好,我能够承受。”程梅西用发抖的手紧紧抓住程爸爸。
“梅西,我告诉你,你就当陆子铭不是你丈夫,是别的不相干的人,好不好?”程爸爸右手从背后抱住程梅西,给她一个有力支撑。
程梅西冲着程爸爸坚定地点头:“爸爸,你说吧,我能受得住。”
“你在卧室里安的监控,拍到了陆子铭和谷书雪的行为。”程爸爸字斟句酌。
“他们就在我的卧室里,就在我的床上,做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程梅西有些难以置信,她曾经最为亲爱的丈夫,就这样肆无忌惮的亵渎了她用心建造和维护的家。
程梅西眼含泪水,头脑里似乎有一千匹草泥马在疯狂奔腾,她的思想突然出现断裂,思绪就卡在这里,脑子里的那根弦“啪”地一声就断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程爸爸感觉大事不好,扔掉左手中的巧克力盒子,双手抱住程梅西大叫:“梅西啊,你怎么了,你不要吓爸爸,你快点儿说话啊!”
程妈妈听到程爸爸撕心裂肺的叫声,急急赶过来,看到程梅西似乎又退回到之前的样子,便埋怨程爸爸:“你跟梅西说什么了?怎么又把她气成这样?”
程爸爸自责不已:“梅西,都是我不好,我以为你真的好了,所以什么都告诉你了!你快点好起来啊,不要吓爸爸妈妈啊!”
程梅西却如同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般,不哭也不笑,不说话也不动,不管程爸爸和程妈妈如何摇晃她,都毫无反应,程爸爸和程妈妈一人抓住程梅西一只手,试图把她从那个世界拖回来。
程梅西自己也在拼命努力,却如同脑子里有一堆语言的碎片,她不管怎么拼,也无法把碎片拼起来,程妈妈想起前几天她教程梅西说话的事,于是停住呼叫,开始引导程梅西:“跟着妈妈说‘啊’。”
程梅西张开嘴,真实只能张开嘴,发不出声音,程妈妈又尝试着教了几次,程梅西终于能够发出“啊”的音了,见试验奏效了,程妈妈继续努力,终于,程梅西自如地张开嘴:“妈妈,我好了!”
程爸爸和程妈妈松了一口气,程妈妈埋怨程爸爸:“方医生不都说过了吗?梅西不能受刺激,她现在还在恢复阶段,你不要什么事儿都直接跟她说,要注意方法。”
程爸爸点点头,心有余悸地抬手擦了擦满头满脑的汗,程梅西的这场虚惊,实在让他吓得不轻。
见程梅西累了,程爸爸起身扶程梅西进屋,程梅西开口:“我的巧克力呢?”
程爸爸起身从地上捡起巧克力盒子,有些无奈地递给她:“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你的巧克力呢。”
“我要吃一颗。”程梅西撒娇,程爸爸无奈地摇摇头,打开盒子取了一颗剥进程梅西的嘴里。
“真好吃,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巧克力了。”程梅西闭上眼睛,尽情地享受巧克力的丝滑。
程妈妈从程梅西手中接过巧克力盒子:“别抱在怀里,我给你拿进屋去。”
濮晋在对面看到程梅西一家人在花房里的经过,正为搞不清楚程梅西到底怎么回事而干着急,当看到程爸爸给程梅西喂进了一颗巧克力,他顿时放下了心,同时感到了阵阵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