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以树为柱,以草为顶,只能遮阳挡雨,四周通透。
邓忆三人跨坐高头大马,高出常人半个身子,哪怕是在最外层,也无遮无拦,能将茶棚里边看得一清二楚。
茶棚中有两伙人,准确的说是一帮人对一个人。双方火药味都很足,气机交锋非常激烈。
“那独坐一桌的是李家七少李博翰,其他人都是冥殿的,那个手摇折扇的公子哥就是秦三少秦才良。”主动插话的热情老兄继续解说。
“看样子,应该对峙有一段时间了吧,怎么还没动手?”王浩问道。
“估计是冥殿畏惧李文信的威名,不敢动李家人。”张奎道。
“这只是很小的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飞刀,冥殿这帮人中没一个接得住李博翰的飞刀,尽管只有一次出刀的机会,但没人愿意挨这一刀啊!”
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呢!这个道理很浅显,也是场面僵持的主要原因。
不过邓忆看到的更多。
秦才良一行十八人,有四个是入圣强者,有六人是超一流高手,其他最差也是二流巅峰气息。
而且论武功境界,四个入圣强者没一个比李博翰差,如果不是畏惧飞刀,他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回。
气机交锋看似风平浪静,实则不然,其中的凶险只有到了相应的层次才能明白。
李博翰端坐不动,细细的品着一碗早该见底的茶,似乎云淡风轻,不将冥殿一众看在眼里。
但邓忆知道,他已经接近极限了,手指在不自然的敲打着茶碗,脚也在摇摆不停,与呼吸是一个节奏。
他在极力稳定自己的状态。
此刻李博翰就像是一张拉满的弓,时间久了,随时都有崩断的可能。
秦才良的想法也很简单,一个字耗,耗到李博翰精疲力尽,只要让他出现哪怕再小的一丝松懈,都可以让他永无发出飞刀的机会。
“让让,让让!”一夹马腹,借助畜生的便利,邓忆生生挤了进去。
完全不顾所有人错愕的目光,翻身下马,径直走到李博翰的桌前,一屁股坐下,扯开嗓子便喊道:“老板,小二,有客来了还不快上茶。”
茶棚才四套桌椅,冥殿一伙人占了三桌,还不够用,只李博翰这桌有空位。
“这是哪来的混蛋啊?这不是要命么这!”这一嗓子可把茶棚老板吼得心肝直颤。
这茶棚就一个小老儿在经营,一看形势不对,早早便躲进了旁边的草屋里,将门关得死死的,根本不敢露头。
来往的多是江湖人士,纷争不断,小老儿见得多,只要一有不对,便立即躲得远远的,从不敢掺合,倒也侥幸存活至今。
没想到今日却遇到这么一个混蛋,现在将自己喊出来,岂不是让自己也搅入了这是非当中?这可是要了老命啊!
“不行,不能出去!”小老儿抱着一丝侥幸。
“怎么的?怕爷不给钱啦!还不快快出来上茶。”邓忆继续扯着嗓子催促。
这时王浩、张奎一步一停,终于走到邓忆身边,心惊胆战的坐了下来,脸色煞白,感觉很是不好。
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主顾会如此大胆,竟莽莽撞撞掺合到这种局面中来,李博翰、秦才良可都是入圣级强者,杀人不过抬手一挥,到时估计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怪一时疏忽,没把他拉住,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听天由命。
两人心中戚戚,满脸绝望。但主顾都已经坐下了,他们也不好也在外面站着,只好跟了进来。
“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小老儿浑身颤抖,在草屋内走来走去。
能在这时候闯进来,并大呼小叫的不是二货就是凶货,二货做事不动脑子,凶货做事同样不动脑子,但不管是哪一种,自己都吃罪不起。
万一这两伙人没把自己怎么地,结果被这混蛋给要了性命,岂不是一样很亏?小老儿纠结一番,还是颤颤巍巍的提着茶壶走了出来。
“爷,您用茶!”小老儿给邓忆倒满一碗茶,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怎么是凉的?赶紧给爷烧上!”咕噜了一口,邓忆又不乐意了。
小老儿哪敢说半个不字,赶紧去烧上。
所有人,不管是冥殿还是李博翰,以及周围的看客,无不目瞪口呆的看着邓忆,都被他惊人的举动惊呆了。
尤其是刚才一起聊天,知道他是玩家的几个人,更是下巴都惊掉了。
这尼玛是哪儿来的不知死活的楞头青?
见所有人都注视着自己,邓忆眉头一挑,砰的一掌拍在桌上。
这一掌很重,也很响,更突然。
李博翰的茶碗被震了起来,茶水洒了他一手。老桌在呻吟,底下洒落一片灰尘,似是要垮了一般。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一震,小老儿的茶壶被打翻了,浇灭了炉火,秦才良装模作样端起的茶碗一歪,洒了自己一腿……
“看什么看,爷又不是女人!”扫视四周,邓忆怒道。
“小子好胆!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秦才良身后一个属下握剑怒喝,杀机暴起。
“怎地,你是要爷教你怎么写吗?”邓忆毫不退缩,针锋相对。
啪的一声,秦才良潇洒的收起折扇,然后狠狠的剐了邓忆一眼,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我们走!”
“走了!秦三少这怎么就走了呢?”
看着秦才良带人离去,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邓忆。
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二货一搅和,秦才良怎么就走了呢?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放走了自己的情敌?
“李博翰,谢过兄台相助!”李博翰起身,恭敬一拜。
“谢什么谢,爷又不认识你。”邓忆摆了摆手,毫不客气。
李博翰那叫一个尴尬,弓着身子半天不知该如何是好,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只好顺势道:“还请兄台留下尊姓大名,来日李某也好报答今日大恩。”
“都说了不认识你,你这人还磨磨唧唧做什么?”邓忆摆出一副粗俗且不耐烦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