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松一回到三房,绿荷就迎上来焦急的问道:“老爷,羲王答应了吗。”
“过几日调令就会下来,去洛阳当县令。”
“王爷这是升官了。”绿荷惊讶了,洛阳县令可是正五品的官,而且也是实权在手,比起老爷原先六品虚职要好得多了,舅老爷也在洛阳任职,老爷过去能有个照应,说不定做得好舅老爷回京时还能接手舅老爷的职务,为姑娘加多点底气。
想着他们要离开的原因,绿荷心里一痛,恨不得将这里的人都一把火给烧了。
陆绮雪出嫁前一天晚上,说出老夫人跟大夫人下毒的事,拿出粘上东西的帕子让他们去查,同时也请求老爷找机会离开京城外放做官,别再沾染上侯府的事情,老爷一直在犹豫,等那帕子上的药性出来后,老爷当晚喝个酩酊大醉,她更是差点儿就崩溃了,幸好姑娘当时骗过了老夫人他们,要是真喝了她就敢当场去给那两个女人灌毒药去。
这时候老侯爷那边派人来请,说今晚有要事相商,大家聚一聚,绿荷闻言沉默一会,看向陆青松。
陆青松闭了闭眼,沉淀下思绪后朝绿荷笑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咱们一起过去吧,顺便把调派的事情说了。”
当他们到了的时候,正堂那里只是坐了六个人,分别是老侯爷夫妇,大爷二爷他们,四弟他们都没来,府里的小辈也一个都没有出现,看来这是特意找他们过来的。
陆青松已经打定主意脱离侯府了,也不如以前一般唯唯诺诺的,低眉敛目的样子,反而大大方方的走来,这番改变让在场的人都有些侧目。
坐下后,一旁脸色一直没好的大夫人阴阳怪气的道:“三叔子如今身上官威可是越发的深重了,不过也是,六姐儿可是深受羲王宠爱的玉夫人呢。”后面夫人二字咬得特别的重。
陆青松脸色一沉,“大嫂这是什么意思。”
“够了。”陆青海朝大夫人撇去警告一眼,随即回头对陆青松说道:“青松你别介意,大姐儿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羲王给禁足了,下人想去找六姐儿了解下却被拒绝不见,你大嫂她也是一时心急。”
“没事。”
陆青海原以为自己说了六姐儿拒绝不见的事情,三弟会脸色涨红接着问他怎么回事,不想他却只是轻描淡述的说句没事,让他接下来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大夫人首先就怒了,“三叔,这嫡亲堂姐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罪才被关着,六姐儿在里面却受尽宠爱却连我们的人都不见,这样袖手旁观还有没有一点姐妹情谊,难道你就没有话说吗?”
在她的眼里让六姐儿进王府完全是为了女儿的青云路,女儿出事的时候她怎么还能安稳的呆着。
绿荷见她这般说陆绮雪正想开口反驳却被陆青松给按住了。
“姐妹情谊,好一个姐妹情谊,大嫂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点心虚吗?”长嫂为母,可是对这个蛇蝎心肠的夫人,陆青松心里的恨比绿荷只多不少,往常他不知事让女儿受了这么多苦,如今他这个做父亲的总该为女儿出一次头了。
老侯爷冷眼瞧着,见他这个庶子居然会一反往常斯文,多年的经历使他第一时间让伺候的下人都离开,把大门关上,而后严肃的看过去,“青松,你这是怎么回事,六姐儿不见我们派去的人确是事实,为父想让你写封信给六姐儿,让她能对我们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大姐儿是她嫡姐能帮则帮。”
陆青松只当充耳不闻,眼睛发红看向老侯爷:“父亲,这信我不会写的,我已向羲王请调去洛阳,这府里我已经呆不下去了。”
红木大圆桌被一掌拍得晃了晃,老侯爷大声的呵斥:“混账,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侯府哪里亏待你了,说什么呆不下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陆青松呵了一声,“那父亲你可知为何当年我跟四弟的生娘都一生下孩子不久就死去。”
这话一出,旁边坐着的老夫人身子一震,目光死死的看向陆青松,堂内画面像是被暗了暂停键,一下子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住了。
陆青松转头看向大夫人,“大嫂你所说的姐妹情谊就是给我的女儿下药,然后让她生下孩子给大姐儿抱养,最后跟她祖母一样缠绵病榻死去。”
大夫人身体抖了抖,见所有人都向她跟老夫人,瞪大眼心里狂喊不能认不能认,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站起身怒气冲冲的看向陆青松:“三叔,话不可以乱说,我什么时候给六姐儿下这种药了,你污蔑我就算了,老夫人好歹也抚养了你几十年,你怎么能这样子说她。”
这时候老夫人神情悲痛的看向陆青松,“老三,虽然我不曾像对老大一样对你,可是这些年来总算是没亏待过你,衣服鞋袜,笔墨纸砚全都不差,你到底是从哪里听信谗言的。”
老侯爷听闻脸色缓和了许多,从而对这个庶子皱起眉头,
陆青松自然知道她们是不会那么快就认了的,不过想到女儿要求他们别说出去她没中毒的事,改口道:“你们不用狡辩了,出嫁前一晚你们给六姐儿喝得燕窝,六姐儿虽然喝了一些下去,可是当时觉得不妥就吐了一些在帕子上,我拿了帕子去找宫中相熟的太医,上面沾的居然是这么阴狠的药物,可怜我的六姐儿如今连怀个孩子都不敢。”
大夫人没想到六姐儿居然会知道,一下跌坐在椅子上,众人看她这个模样哪里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闭上眼,心里暗道这个蠢货,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握得死紧。
陆青松朝脸色变得铁青的老侯爷看去,“老夫人养育我多年,没有生恩也有养恩,如今我揭穿了她的真面目也算是不孝了,父亲你说我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呆下去。”
陆正国呼吸急促几下站起身,一巴掌狠狠的甩向一旁还有脸面坐着的老妻。
接着噼里啪啦声音响起,老夫人只觉脸上剧痛,接着天旋地转的向一旁不稳的倒去,手上无意识扯着的能支撑的东西,不料抓住了桌布,连带一些瓷碗菜碟倒在在她身上,满身汤汁好不狼狈。
“母亲——”陆青海跟陆青河夫妇连忙去扶起老夫人。
老侯爷上前喝道:“你这蠢妇,六姐儿自被羲王纳娶的时候就是皇家人,胆敢控制皇家子嗣,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还不赶紧把解药拿出来。”
陆青海本来想为母亲说话的,可是被父亲话语一震,第一个想到的是他自己的前途,而不是他的女儿,这要是给羲王知道了,他们侯府可是完了,握扶的动作不由松开了些。
看到老夫人居然摇头,不由急着说道:“母亲,还是快把解药拿出来吧,六姐儿在府里一向循规蹈矩,你又何必一定要至她于死地。”
老夫人眼带失望的看向自己想来疼爱的大儿子,恨声道:“这药根本就没有解药。”面对如今的局面,她也想拿出解药来,可是这个是前朝的禁药,也就留下那么几瓶药物,她娘仅存给她的嫁妆,这么多年她也找过人研究,可是都一无所获,给六姐儿用的也是最后一瓶。
她是真的悔啊,早知道六姐儿是这么个内里藏奸的人,她当初一定不会将六姐儿拉去争宠,真是打了一辈子的雁,反被雁啄瞎了眼。
众人大失所望,心里急得跟乱麻似的,这下子可不是跟三房他们惹下生死大仇。
这时候大夫人跳起来,指着陆青松道:“六姐儿她居然知道这件事情,那大姐儿被禁足的事情是不是她做出来的。”
大伙一下都怔住,看向陆青松眼神都变了,没道理当姐姐的被禁足,妹妹却依旧宠爱浓厚,只有这个才解释得通,可是看见陆青松理所当然的样子只能一噎,还能说些什么指责的话呢,女儿都中这样子的毒,一辈子全是毁了,换做他们也不会如此大方将人放过。
老侯爷脸皮抖动了几下,他以为的家齐屋和原来全是假象,看向陆青松,“没脸呆在这里的不是你,来人啊,老夫人跟大夫人潜心向佛,从今起搬到小佛堂潜心念经。”
老夫人几十年来养尊处优那里受过这样子的苦,一时间只觉得头晕耳鸣,身上哪里都痛,努力睁着眼看向老侯爷,这次眼里是真的留下眼泪了。
大夫人冲过来跪倒在地上哀求道:“三叔,求你让六姐儿放过大姐儿吧,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放过大姐儿吧。”如今她的事情已经败露了,可是这些哪是能见得光的,她还生育侯府长孙,侯府是不会将她怎么样的,只要女儿还在,等往后羲王位登大宝,身为后妃的母亲总有出来的一天。
老侯爷看着陆青松脸上没有丝毫动容的表情,叹了口气:“青松,是为父对不起你,只要有为父在的一天她们都绝对不会被放出,但是为父希望你能保密,大姐儿终日呆在王府哪里沾手得了这事,也叫六姐儿放过大姐儿吧,咱们侯府是一荣俱一荣损啊。”
陆青松失望的看向老侯爷,绿荷拉住他的手,眼带安慰。
几日后侯府传出分房的消息,三房在人们纷纷议论当中举家搬去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