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亓上前一步扶住吴小桐软倒的身子,满脸急切地唤了几声,怀里人却毫无回应,小亓抬眼看了看屋里,弯腰抱起吴小桐,拖着一条伤腿,一步一步进了屋。
老苍头惊醒过来,从竹床上一跃而起,看到小亓抱着小桐踏进门来,他拖着一条残腿,一步一挨地走过来,大概激发了腿伤,一下一下剧疼着,让他白了脸,额头鬓角也沁出一层汗珠子来。
只是扫了一眼,老苍头就跳下床来,晃身间,就将吴小桐接了过来,转身放在了床上。
诊脉,又解开刚刚包扎的布条查看伤口……
老苍头的脸色越来越肃穆起来。
也就在这功夫,昏迷的吴小桐开始咬起了牙关,咯嘣咯嘣响着,两手紧紧握成拳状,双腿绷直,渐有了抽搐之症。
没看见老苍头如何动作,他的指尖已经捏了几根牛毛粗细的银针,手落如风,很快,就在吴小桐的头、颈、肩和前胸几处下了二十余枚银针,第一枚银针针尾尚在微微颤动,最后一枚银针已经下好。老苍头却不停顿,依次捻动针尾,行针渡穴,细小的银针针尾剧烈地震动着,似乎起了共鸣,仔细听,甚至能够听到极细微的嗡嗡声。
随着这一枚枚银针下去,吴小桐牙关渐渐放松下来,咯嘣声渐弱,终至停止。手脚也没抽搐起来,却仍旧呈僵直状态。
老苍头又捏了数枚银针,在吴小桐的手臂、双腿各下十数枚银针,一枚枚牛毛银针下去,吴小桐浑身僵硬抽搐的症状渐渐缓解下来,双手双脚也放松了……只是,吴小桐的脸色却仿佛经历了一场大病,苍白如纸,呼吸也细弱的几不可闻,却出了一身大汗,满头满脸都是汗珠子不说,连领口腋下等处,也渐渐洇出一片汗渍来。
连续施针,老苍头的额头也挂了一层细密的汗珠。眼见着吴小桐放松下来,他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回身拿了块巾子抹了把脸。
一直站在门口默默看着的小亓这才开口:“如何?”
老苍头抬眼看过去,目光在小亓脸上扫了一遍,收回目光,淡淡道:“无妨,不过是余毒未尽……”
略略一顿,老苍头道:“我去抓药,你看着她!”
“好!”小亓应着,闪了闪身,让过老苍头出了屋,眼看着他一路出大门去了,这才进了屋,洗了一条帕子,来到吴小桐面前,垂着眼看了片刻,开始动手给她擦拭脸上的汗水。
他擦得很仔细,动作也很轻柔,好一会儿,才给吴小桐擦完了手脸脖颈……看了看被汗水浸湿的衣领,嘴角抿了抿,到底没有继续动作,而是将帕子送了回去。
小小的院子里很静,静的仿佛只有他一个人,安静中透出一股子寂寥和空旷来。
小亓站在门口,头微微侧了侧,转回头,一步一步走向大门口。
老苍头很快抓了药回来,走到自家门口时,看到大门右手扔着几根柳枝,有插在土里的,也有随意一丢的,乱七八糟的一团。他只是扫了一眼,就丢在了一旁。他只以为是哪个孩子扔的,搁在平日,定要清理的,这会儿却是顾不得这个。
很快,药汁熬好,老苍头撬开吴小桐的嘴巴灌了进去。
之后,又行了一遍针,眼看着吴小桐苍白的脸色略略有些恢复了,气息也正常起来,老苍头这才罢手。
吴小桐一觉醒来,已是黄昏时分。
院子外闹哄哄的,一个个都喜气洋洋地打着招呼,说着话,迎接着上山归来的人。
今年世道混乱,仙草却是个丰年,这一次,单独组队进山的人大都收获不错,有了这些仙草,一家老小一年的嚼裹用度就都有了,也难怪这些进山归来的男人们,一身疲惫也仍旧掩不住满眼满脸的喜气。
吴小桐眨巴眨巴眼,想起了自己突然发病的经过……那蛇毒还真是厉害,不但放了血还服用了解毒药,却仍旧说昏就昏……也幸得,家里有老苍头在。到了这会儿,吴小桐也知道,老苍头有一手绝佳的医术,才救了她,救了小亓……就是不知,为何窝在这小镇子上做了一个打更人。
“醒了?”一道淡而柔和的声音,吴小桐转眼就看到了小亓,一身粗布衣衫却仍旧难掩风姿……
眨了眨眼,吴小桐浮起一个微笑点点头:“我睡了多久?”
“三个时辰!”
“唔,”吴小桐答应一声。还好,没有如影视剧中,动辄昏上个十天半个月……
其实,吴小桐是被憋醒的。这会儿脑子明白过来,第一时间就想着去解决生理问题。
一边答应着,吴小桐撑着坐起来。头还略略有点儿晕,身体有些无力,旁的也没什么不适之处,她也就大了胆子,起身下地。
“你要什么,我拿给你,你还是休息……”小亓关切地开口,想要阻止吴小桐下地。
吴小桐嘴角抽了抽,讪讪地笑着挥挥爪子:“嘿嘿,那啥,我大好了……不麻烦你了……”
说着话,她趿拉了鞋,抬脚往外就走。小亓跟上两步,来到屋门口,恰看到吴小桐瘦小的身影急慌慌奔进院子角落的草棚子去。他瞬时怔住,然后,一抹若有似无的红晕飞快地爬上脸颊,连耳根儿也红了红。转身,小亓拄着拐杖往院子右手的饭棚子里去了。
第二天早上,吴小桐又一夜好眠醒来,就觉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起来。之前的头晕无力,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她伸开手臂伸了个夸张地懒腰,跳下床,趿拉了鞋子出了门,来到门外的溪水边,捧了清凉透亮的溪水泼在脸上,溪水很凉,泼在脸上让人精神一振。
吴小桐洗了脸,折一段柳枝,咬扁了枝条就成了一支最简陋的牙刷,沾一点盐末,小心翼翼地刷了牙,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巧的木梳来,借着水光梳了头,在脑后扎成一只马尾。这具身子倒是生了一头好头发,流落街头时蓬头垢面,却仍旧浓密乌黑的一团,如今洗干净了,梳顺了,则成了浓密乌黑的一大把,梳成马尾之后,长长地垂在脑后,沉甸甸的。
收拾利落了,吴小桐就去了福顺酒肆。
昨儿晚上吵吵嚷嚷的,上山采仙草的人回来了,想必福顺酒肆昨晚也有生意了,她要去倒馊水。
一进门,就看见庆子正在刷碗筷,看见吴小桐进来,庆子简直比见了亲人都欢喜,咧着嘴笑道:“桐小子来啦!”
看到庆子眼前一大盆碗筷,吴小桐笑道:“看来昨晚生意太好了啊,这么多碗!”
“谁说不是!”庆子嘟嘟哝哝地抱怨着,一边手下不停,“今年是丰年,进山的都发了,人人都背了一大包仙草回来,都过来喝酒……哎哟,可累死我了,昨晚三更才睡,今儿五更刚过就起了……”
吴小桐打了清水过来,将庆子洗过一水的碗过清水,一边忙乎着,一边笑道:“进山一趟不易,采到了仙草来喝酒庆贺也是应该的。”
“嘁,还不知能不能卖出去呢!”庆子撇嘴道。
“嗯,怎么说,仙草那等好东西还卖不出去?”吴小桐前几日还去药铺里卖过山药呢。仙草就是石斛,也是一种草药,还是名贵特产草药,那药铺子既然连山药都收,怎么会不收仙草呢?
庆子翻了吴小桐一眼:“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胡家又出事儿了……”
说到这里,庆子突然顿住,跑出厨房四下里瞅了瞅,确定无人,这才转回来,凑到吴小桐身边,压低了声音道,“昨儿来的信儿,说是胡老大人没死,投了叛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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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子们发力了啊,虽然有的妞一人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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