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到同样荒谬的事情会降临在你的身上,因为你坚持说真话,坚持追查真像,你却被自己的爱人和亲人看作精神病人,强行送进精神病院!
当我知道这个消息时,你知道我是什么感觉吗?我真想发声大笑,太荒谬了,太搞笑了,一个坚持说真话,一个勇于洗刷自身耻辱的女人,竟然被自己的亲人断定成精神病人,强行扭送进精神病院!
我同时感到悲哀,为你悲哀,你曾经深受的老公竟然如此不了解你,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如果常雨泽真正读懂了你,那么,即便天下人都非议你,他也会坚定的支持你;即便最权威的精神病医生说你有病,他也会坚定的支持你,包容你!
是的,我承认我设置圈套误导了他,那么,可以这样认为,与相信你相比,他更相信自己,他更相信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我为你悲哀,你无比尊敬的父亲也冤枉了你,作为父母,应该无条件爱自己的孩子,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孩子。我相信你的父亲也爱你,可是,他对名声和虚荣看得太重,他对官场里那些腐朽东西吃得太透,以至于他也深陷其中。
所以,他相信网上那些日记内容,他的宝贵女儿有可能与她的领导发生了不轨感情,因为他能做到,所以其他男人也能做到。
从你被关进精神病院的那一刻起,从我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刻起,我对你的仇恨就消掉了,你曾经对我的伤害我都一笔勾销了。因为,你的遭遇让我心痛,让我想到同样的痛苦,我们都遭遇了同样的伤害,我了解这种伤害有多么惨痛。
当年,在高考作文里,我说了一些真话,说了一些心理话,结果,评卷老师评定我思想有问题,给我打了零分。然后,我的老师我的同学我的乡亲都开始议论我脑子有问题,说我神经病,虽然你没有这样说过我,但是,我相信你当时也同样不理解我的做法,认为我那样做太不妥当。
可是,我真的没有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我只是说了一些我亲身经历的真实事情,说了一些我所希望所畅想的事情,我没有辱骂任何人,没有诋毁任何人。
说真话是错吗?说自己的梦想是错吗?说真话的人是精神病人吗?哈哈,你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你就会了解我当时的愤怒,因为说真话而被人嘲笑成精神病,这该是多么的荒谬啊,把黑当成白,把真话当成异端,这个世界该是多么可怕啊。
不过,我比你幸运些,因为我的父母没有抛弃我,他们始终相信他们的孩子是正常的,是优秀的,他们从没有对我的高考落榜说过什么,还为了维护我的利益,勇敢的跟那些长舌妇们争辩。我永远爱我的父亲母亲,我永远爱他们。
我们上学时曾经学过这样的名言: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当时还不太理解,但是现在,我们用惨痛经历验证了这条名言的正确性。其实,我用真理来形容有些过了,我们还上升不到那个高度,事实上,我们只是坚持说一些真话而已。
当常雨泽邀请我到精神病院看护你时,我没有立即答应,这件事情太突兀了,我要消化消化。我没有想到他会让我看护你,这项陪护工作应该他来做,如果他真正爱你如生命的话,他应该承担这个责任。可能他当时就已经把你当成精神病人了吧。
当然,对于这个机会,我非常乐意接受,我报复你,让你深受伤害,完全超出了我的界限,我必须尽力弥补我的过错,那怕是稍微出些力,也能减轻我的负罪感。
另外,殷蔓蔓也批评我,她认为你被关进精神病院主要责任都在于我,如果不是我制造那样的圈套,你也会不遭受如此的伤害。她也深深自责,她找心理医师本来是给你开导情绪的,结果阴差阳错之下,竟然把你送进了精神病院。
所以,我到精神病院陪护你,避免你再遭受其他伤害是我理所应当的事情,我拖延了一天时间,利用那段时间,我抓紧安排人打通医院的关系。
这辈子,我被人殴打过,被人关押过,进过挽留所,进过收容所,从没进过精神病院。说实话,刚进精神病院时,我压力很大,那是心灵层面的恐惧,我小时候被疯子追赶过,有恐惧阴影,但是,我多虑了,事实上,你也看到了,精神病院里并非都是精神病人,除了医生外,还有许多精神正常的精神病人。
这些所谓的被精神病人,都做过你我曾经做过的那类事情,他们坚持说真话,坚持说自己想说的话,坚持到北京上访,结果就被某些人当作精神病人,强行关进精神院。
对于象你和那些人来说,精神病院不是治病的地方,而是摧残人精神和灵魂的地方,要把正常的人摧残成真正的精神病人。
我就住在你的病房隔壁,这是精神病院特意安排的。你的呼号声,痛哭声,斥责声,我都听得一清二楚,我至今记忆深刻,我一辈都忘不了你在里面的反抗和痛哭,对你遭受的痛苦,我只能向你忏悔,希望你早日忘却那段痛苦的经历。
……
对于这段黑暗经历,徐虹已经选择了忘却,今天,看到夏华的这段描述,她的内心深处又勾起那段黑暗历史,她的心忍不住颤抖起来,那是后怕的感觉,那是绝望无助犹如坠入深渊的感觉。她不由得又翻开那段尘封的记忆:
她苏醒过来,已经身处精神病院。她第一反应就是挣扎反抗,结果,精神病院的医生把她捆绑起来,四肢固定在活动床板上。她完全丧失了自由,连小便都得女护工“伺候”。
她感到异常的愤怒和耻辱,她从没有想到今生还会受到这样的折磨,她是一个人,受法律的正常人,她具有做人的尊严和权力,可是现在,她就是待宰的可怜羔羊。
她也哀求过,她告诉医生,她没有病,她的精神没有问题,她哀求医生放她走,可是,回答她的只是拒绝,有没有精神病不是她说了算,要等医院检查完才能断定。
她清楚她没有精神病,她清楚她是清白的,她清楚她追查真像是正确的,任何公民都有权力为自己的清白而辩护。但是,她遭遇了今生最大的困惑,爱她的人,她爱的人,都抛弃了她,他们不仅不保护她,支持她,反而联手伤害她。
她不会屈服,要让她承认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她不答应,要让她接受她精神有病的诊断,她不接受,她要反抗,反抗这个颠倒黑白的世界。
她开始不停的挣扎、哭叫、诅咒,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的嘴没有被封住,她都要大声疾呼。那些医生对她的呼号视若未见,在她的呼号和反抗中进行着一项项检查。
这又是一个夜晚,她骂累了,挣扎累了,躺在活动床上默默流泪,她的手脚仍然束缚着,她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毛毯,清冷的夜光透过高高的窗户照在毛毯上,隐约透射出她单薄的身体。
她不清楚她在里面住了多长时间,她已经不能准确判断时光的运转,在黑暗的地狱里,或许是一日,或许是一年。她不清楚还要在里面住多长时间,她不认为医院会很快放她出来,从她跟医生的接触中了解,医生怀疑她有狂暴型精神分裂症的倾向。
她知道她没有精神病,但是,她老公和父亲并不这样认为,他们一定认为她为清白正名就是她精神不正常的表现,只有她默认网上日记为真,并停止追查真像,他们才会放过她。
她回想起精神病院的人到家中抓捕她时,他们冷漠的表情,她明白,这一切都是他们导演的,如果她不屈服,他们会让她一直关在精神病院里,直到她变成真正的精神病人!
这一刻,她从没有的憎恶她生命里最爱的最重要的两个男人。
她承认爸爸非常爱她,可是,爸爸的大男人主意让她异常反感。在家里,爸爸就是老大,他说的话做的事都是正确的,谁也不能违背。爸爸发脾气时,妈妈永远是低头认错或者躲在房间里偷偷哭泣。明明是爸爸不对,他也从不认错,就象他在外面偷情,他从不对妻子表示愧疚,而她的妈妈对此也都是沉默,因为她不敢抗议,她养成了逆来顺受的习惯。
在她的成长中,爸爸也经常粗暴干涉。她大学毕业想留在上海,爸爸不同意,她服从了;她想从事律师行业,爸爸不同意,她服从了;银监局开枪事件发生后,不跟她商量,爸爸就武断的让她从单位辞职,她服从了;日记上网后,爸爸勒令她禁声,又拿枪顶着她的头让她认错,她没有服从,她选择了反抗,她宁可死也要维护她的清白。
现在,爸爸又粗暴的把她关进精神病院,她要服从吗?不,她要坚持她的原则,宁可死也要证明她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