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局长非常照顾他,但是他这次犯下的错误实在太严重了,如果还奢望领导袒护他,保他官帽不掉,连他自己都对这个想法羞愧。他也知道爸爸是多么担心他,他想用他的努力和方式来拯救他,这条路注定会非常曲折艰辛。
范丽则给他指出了人生的另外一条道路,世上各行各业,无论哪个行业取得成功都会光辉无限。他想想以前在北京的诸多经历,隐约觉得在北京创业或许能够开拓一片新天地。情结解开,包袱放下,他甚至有点跃跃欲试了。
“你先不要打消常叔的积极性,如果你主动提出让他放弃,只会让他老人家伤心,或许会误导他认为是你心志消沉听天由命了。常叔既然坚定他的思路,就让他做下去吧,成功了则好,不成功了至多回到我的设想上来。
只是你要保持一颗平常心,顺其自然,不要太执着。你努力争取了,如果最终还是我设想的那种结局,也没有什么可悲哀的,无非是你开始另一种生活的契机。”
“听姐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现在是真的醒悟了,就因为感情上那些破事,我制造那么多的纷争太不值得了,不仅我的工作生活受到干扰,我的亲人也都受到连累,就象姐这样,为了我的破事,奔波操劳,费心费力。
现在想想,我那么仇恨张锋和老东西有什么意义呢,是徐虹自甘坠落,我怎么非要迁怒别人呢。我跟徐虹无非是夫妻矛盾,我去争取了,我去努力了,她自己不愿悔改,我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呢?以致于害得一圈亲人都痛苦不堪。如果事情可以重来,我一定会退让,我过我的生活,他们过他们的生活,互不干涉。”
“你啊,是醒悟的太晚了。”范丽嗔怪的白他一眼,嘲笑他说,“上次你乱开枪,我把你请到郑州,就已经现身说法了,可惜你没有听进去。后来你跟郑卫华的那些斗争,包括这次枪伤张锋,都是在延续你的偏执和糊涂,你是让嫉恨和愤怒迷昏了头脑。
你跟徐虹也真是‘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啊。我看徐虹现在比你活得更累,她正在犯着你的老毛病,甚至比你更甚,她是在走极端。她强烈要求起诉你,判你谋杀罪,除了她想发泄她的怒火外,我想更多是她的偏执,她认为法律可以解决任何社会问题,包括她跟你的问题,最终她会一败涂地。
法律不是万能的,尤其是象你们这种由家庭矛盾引发的案件,不论怎么判罚,最终双方都没有赢家。张锋可以不饶恕你,她不应该对你不依不饶。”
范丽对他和徐虹的恩怨情仇感慨一番,结束今晚的话题:“我来归德是临时给领导请几天假,明天就得回厅里上班了。我回去后,你每天给我打个电话,说说进展情况,如果有新情况突发情况,就随时给我打电话,白天晚上都行。
这段时间,我建议你多找些书看看,读书能让人放松心神,多读书能让人内敛稳重,我不希望你以后做事还象以前那样情绪化。
雨泽,相信姐的能力,姐不会让你蹲监受刑。你不要太过焦虑,也不要让叔和阿姨他们过于担心,你心无大恶,生命中就不会引来大恶果。从现在起,一直到尘埃落定,我的心都跟在你在一起,我永远爱你。”
范丽送给他一个热烈的香吻,说声晚安,挥手离别。
徐虹最终没有等来张锋的亲人,觉得不妙。第二天,她就坐殷蔓蔓的专车去张锋老家,寻找他的亲人。她同样是先找张锋的养母,只要张锋的养母没有跟张锋断绝母子关系,那么她都是张锋的第一受益人,她在张锋的事情上最有话语权。
结果她跟常献义一样吃了闭门羹。张锋的养母毫不留情把她赶出家门,她的态度非常明确,张锋不是她的儿子,她不是张锋的妈妈,张锋生死都与她无关。
徐虹又来到张小楼村,很容易就找了张锋的二堂哥家,此时他们全家欢聚一堂,共商分钱大事。张锋在外地打工的另外两个堂哥都回来了,他们哥仨要商量如何分配这三十万块钱。
徐虹突然找上来门来,让张家人有点吃惊,他们已经跟常家达成谅解书,为什么还有人找上门来说事?但是她所带来的那辆豪车,以及她那雍容华贵的气质,无不表明来者身份不凡,他们不能象打发叫化子那样轻易打发走她。
徐虹说明来意,说她跟张锋是公司同事,她是公司的法律顾问,张锋被常雨泽开枪打伤后,她已经给警方报案了,但是现在张锋昏迷不醒,后面有关立案控诉等相关事宜还需要张锋的亲戚出面才行。
张锋的大伯终归关心张锋这个侄子,他给徐虹看坐,首先感谢他们公司给张锋看病疗伤,他又详细询问张锋的病情和受伤经过。昨天老常没有给他详细讲述,他也没有机会询问。
徐虹告诉他们:“张锋的病情不太乐观,枪伤还好说,关键是脑部创伤,已经做过开颅手术,但是脑部神经受损不好恢复。他现在还不能自主呼吸,全靠营养液维持生命。以后即便生命体征稳定了,还要过恢复意识这一关,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康复后可能不会留下多大后遗症,否则的话会是长期脑昏迷,就是植物人。”
接着她讲述张锋被枪击的大致经过,她没有讲述张锋跟常雨泽之间的恩怨细节,只是简单说常雨泽抓住他折磨他,就在他离开的时候又当着他人的面枪杀他,目的就是杀人灭口。危机关头多亏有人推了张锋一把,才让他避过致命的枪击。
她补充说,危机关头推开张锋的那个人就是他们公司的老总殷蔓蔓,她也被子弹擦伤,也在医院治疗,他们昨天到医院看望张锋时还跟她见过面。
她说明她的态度,因为常雨泽是想开枪杀死张锋,性质非常恶劣,所以一定要让他接受审判,受到法律的严惩,这也是在维护张锋的基本权力,他受重伤人事不醒,而凶手却逍遥法外,这是非常让人伤心的事情。
徐虹还拿出她用手机拍摄的一些照片,张锋在急救室动手术之前的情形,他身上血迹斑斑,他体表皮肤包括四肢的殴打和捆绑等伤痕。这些伤痕累累的照片充分证明了凶手的残忍和受害者的苦难。
听了徐虹的讲述,看到这些照片,张锋的大伯低头叹气,唏嘘不已,他既伤心又无耐的说:“我说昨个老常会恁积极,找上门来跟咱家和解,看起来是他儿子错得厉害,不是啥误伤,就是想整死小四才对。”老人这些话是对他身边三个儿子说的。
“我听说那个小常是公安局的头头,张锋不过是在你们公司上班的小工人,你说小常凭啥要整死张锋?你有啥证据?”张锋的二堂哥反问。
“这是一起凶杀案,最重要的物证都在警方手里,警方立案后还会调查其他证据,我们公司的殷经理是重要人证,我也调查了一些证据,最后这些证据都会在法庭上陈述出来,至于你说常雨泽为什么要杀死张锋,到了法庭审判时法官自然会审问清楚。”
“你们公司都有证据了,你们公司也报案了,你们还找俺家干啥?”张锋的二堂哥接着又问。
徐虹心中喟然长叹,张锋是他们的堂兄弟,他们是他法理上最亲近的人,他重伤昏迷不醒,有关他涉及法律事务的事情都得由他们这些近亲作主才行,而他们却想撒手不管。
她解释说:“你们是受害人的亲属,实际上也是间接受害者。常雨泽谋杀张锋未遂,导致他重伤昏迷,你们知道了都一定非常痛苦吧,你们的痛苦不是来自于身体创伤,而是精神上的伤害。
再说张大伯,张锋的爸爸去世妈妈改嫁时,张锋还是未成年人,实际上是您老人家扶养张锋长大成人,而张锋长大后自然要对您尽赡养义务。现在张锋受人谋害,严重伤残,以后可能就没有能力赡养您老人家。您有权要求法院对杀人凶手严判,同时你也有权提出民事赔偿,要求被告给于您经济赔偿。您是间接受害人,也是赔偿权利人。”
“你知道常家是什么人吗?你能打赢官司吗?”张锋的一个堂哥问。
“我知道常家是什么人,杀人凶手常雨泽是归德市公安局的中层干部。即便凶手是公安局局长又能怎么样,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要触犯了法律,一定会受到法律的惩罚。我有信心打赢官司,包括你们提出的民事赔偿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