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多都没有穿戴铠甲,一身铁甲重量起码在三五十斤之上。就算是再强壮的巫人,穿的久了,也是承受不住。通常,只有在交战前,他们才会披甲。
“巫牧,怎么样了?”领兵的西灵将领不安的问着身边的一个穿着镶着金线的长袍老者。
这老者是光明教的巫牧,他刚刚做完祈祷,从地上站了起来:“这里有着强大的亡灵力量,甚至吾主的光辉都不能深入。抓紧时间,我们要在太阳落山之前,通过这里!”
这将领听到这句话后,心里腹诽着,若非是你在这里祈祷,耽误了如此长时间,我们早就走了……
只是,这话连在心里都不敢多想。这些巫牧是如此的神通广大,万一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岂不是糟糕?
“上马,加快速度……”凭着久经沙场的直觉,这将领就感觉到了不安。只从踏入这块所在,一直有着一种不肯消散的危险萦绕在心间。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当年即将踏入敌人的埋伏一样。
但是,他却知道不是。因为没有人敢在这里埋伏。甚至敢在这片区域多呆,一到晚上,这里就是亡灵的天下。
何况,他的身边还跟着巫牧,这些巫牧不仅有着强大的力量而且还能预测祸福。如果有埋伏的话,巫牧早该提醒了。
上一次,也是这位将领带兵,在大青山一带大败北方巫人的五万大军,然而追杀的时候,只是踏入了幽都这片区域,就把其吓的退了回来。
“嗖……”
“敌袭……”
“有埋伏……”
各种叫声,让这将领飞快的反应了过来。这里怎么会有埋伏的?他的脸色难看。看向了巫牧。
巫牧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说着:“吾主的光辉不能进入这片所在……”
虽然不怎么能够听懂,但是这将领却明白过来。感情这片区域。要靠自己来拼命了。
四处马蹄声响,很快就如同狂风骤雨一样。只是听着声势,恐怕就不会少于一万。
“嗖嗖……”的箭雨从远处射了过来。
“是北方巫人……”这将领迅速的分辨出来。这种软弱无力的箭雨,应该都是从骑弓之中所发出。
西方巫人之中,也只有担任斥候的轻骑兵之类的人物,还保持这种东西。
要是在正面交战的时候,他们身上都穿着铠甲,对这种骑弓发出的箭矢根本就是不屑一顾。
然而,现在他们都还没有时间来得及披甲。这就危险了。
骑兵弓箭虽然因为携带方便。马上射箭等原因,要比步兵弓箭要小,力道要弱。
但是这些箭头上面,却往往涂着毒药。或者直接在煮沸的粪便之中泡过。
总之,没有穿甲,这些弓箭对于他们来说,就十分危险。
果然,就听到一片惨叫。不知道多少人中箭倒地。
五万大军要分布一个极其广大的范围,尤其是骑兵,就算是行军。他们也分布在数里的范围之内。视线看不到远处。惨叫此起彼落。让人搞不清楚情况,只会下意识的心慌。
“披甲,快快披甲!”这将领发出命令。实际上很多经验丰富的老兵们。已经第一时间开始从身边备用的马匹身上解开包裹,开始披甲。
在这种视线不明的情况之下,胡乱突围,只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然而,敌人显然并不打算给他们披甲的时间。箭雨过后,就是冲锋。
万马奔腾,震的地面都不断的颤抖。若是青阳道的军队,甚至是北方巫人的军队,在这种情况下。恐怕已经士气崩溃,陷入混乱之中了。
但是这些西方巫人。却是南征北讨,是实打实的精兵。虽然遭遇敌袭偷袭。但是大队人马并没有陷入慌乱之中。
这般一来,反倒闲余族的兵马一下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田地。
他们听出地神君的命令,在这一片他们以前从来不敢深入的地方埋伏了两天,才终于等到了敌人的来临。
然而,这些敌人却比他们所想象之中的强大的多。即使这般都没有陷入混乱崩溃。
一时间让闲余族的战士们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攻击了。
轻骑兵很少正面冲撞敌阵,所谓的骑射无双更只是一个神话。
事实上,骑兵箭矢的威力比步弓小的多。因为携带原因,骑兵弓要小一号,而且颠簸马上,很难使力将弓弦拉满,更是难以面准,只能漫射过去。
因此,他们的战术多是跟随骚扰,偷袭。就像狼群捕获猎物一样的跟随在大群猎物身边,一直找到机会就咬上一口。或者等到猎物慌乱了,就从后面追杀。但是却很少死拼。
因此,敌人阵型不乱。一时间,这些闲余族的巫人真有些蒙了,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战死,战死!”
有人高声喝着,将马力提到了最大,马刺疯狂的刺入战马身上。让战马吃痛,向着前方就冲了过去。
平常时候,没有战士肯这样的对待自己的坐骑伙伴。用了马刺催马,这马儿也就废了。
然而,这个时候。被出发前那一幕神奇的景象刺激着,这战士只想英勇战死,离开这艰难人世,去到神的国度享福。
因此,连自己命都不在乎了。又哪里会注意战马?
战马是有智慧的动物,不会傻子一样的向着物体上面撞去。但是现在被马刺刺痛的发狂,却也顾不得了,直接冲入敌阵之中。
这战士手中的刀胡乱挥舞着,似乎砍到了什么东西,接着就被巨大的力道给带着,就摔了下来。碗口大小的马蹄落在了他的身上,似乎胸口处的肋骨被踩断了,深深刺入他脆弱的内脏之中。乌黑鲜血就从口鼻之间涌出。然而这战士却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似乎刚才自己杀死了一个敌人吧?应该算是英勇战死,应该能够进入那有着十二个美丽处女,无数财富的国度之中……
这不仅仅他一个。彷佛随着这一声叫喊发出。开启了什么魔咒,一个个闲余族的战士们高喊着战死的口号。向着西灵骑兵冲去。
在这般悍不畏死,或者说是一心寻死的冲击之下。西灵人被冲击的骑兵终于乱了。
他们没有披甲,有很多武器都没有放到手边,马匹更没有跑起来,没有速度。这刻终于冲乱了,混乱影响到了后面的战阵之中,并且不断扩大。
一个个战死的灵魂,立刻就化为一道道的光芒。落入世界珠之中。
在这鬼域之中,绝对不能耽搁的太久了。要不然,这些战死的魂魄,只会失落在这方鬼域之中,化为战魂,永远飘荡着。
地神君就远远的看着这么一幕,嘴角边露出一丝笑容来。八千骑兵,而且还是装备简陋的轻骑兵,想要打败五万久经沙场的精锐重骑兵,就算是埋伏也都是很困难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是不可能。如果说西灵的骑兵是职业部队的话。那么闲余族的骑兵,就显得太过业余了。
双方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数的军队,就算西灵的五万骑兵之中。真正的铁甲骑兵只有两万也是一样。
不过,似乎战前动员的效果比地神君事先料想的要好的多得多。这些闲余族战士发挥出来的战斗力,有些出乎意料的强大。
这就让地神君甚至想起另外一个世界的某些圣战者。不过不同的是,那已经是热兵器的世界,个人勇敢的作用已经减弱到最低程度。
而不像是在这方世界,在这冷兵器时代,发挥出想象不到的巨大作用!
“杀……杀……”
闲余族的战士冲入滥杀,被其冲击地方开始溃散混乱,这一切说起来很长。实则不过只是两轮箭雨过后,一瞬间而已。
整个伏击到了现在。从听到马蹄声,到西灵骑兵混乱。这一切不过只是过去了半刻钟而已。
后方的那些骑兵,正在西灵将领的指挥之下,打开马包,开始穿甲。
然而,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象到,外围败的如此之快。
闲余族的骑兵冲两个方向发起的冲锋,西灵骑兵的阵型波及到后面,产生更大的混乱。
这就好像往平静的池塘之中丢下一颗小石头一样,然后产生波浪,越是扩散,浪头越大,一直到超过某个范围。
而这部战阵之中,混乱到了后方也更容易被放大。因为后方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会被前方的慌乱所影响……以至于产生连锁反应。
整个战场,现在就好像丢入了石头的池塘。而且丢的还是一块巨大的石头……
闲余族扭曲的军气现在更是冲天而起,宛如彩虹。
地神君微微一笑:“再让我来帮你们一把吧!”
这种大战,换个环境。莫说是地神君了,就连五方帝君都很难插手。
如果地神君强自出头,下场就很容易像那位出现在成州城头的那位倒霉鬼一样。被军气冲击的直接陨落。
因此,地神君远远的躲开看着,眼见着火候差不多了。就来敲敲边鼓。
这里并不是别的什么地方,这里是幽都。这里是那片庞大的古战场。
虽然几乎独立出去,单独变成一界。然而毕竟还没有完全独立,依旧和阳世有着联系。一到夜晚,依旧会化为鬼域阴世……
而现在如虹的军气之下,地神君大笑一声。手中亮出一杆军旗来,随着军旗一挥舞,赤红如火,宛如灼烧一般的军气就被引动。
下一刻,隔离阳世和鬼域的薄薄的一层界膜就被打破。
一如当年地神君在凤来山的时候,所摆下的阴阳阵一样。鬼域在下一刻就和阳世重叠。
原本就是昏暗的天空,彻底失去了光芒。然而却不是漆黑之色,而是一片暗红。
一道蜿蜒流转的军气,就那么像是神龙一样的在天空舞动着。
无数沉睡之中的战魂就那么被惊动,向着那战场地方汇聚过去。
“吾为北方黑帝的继承者,尔等必须听吾号令!”地神君挥舞着军旗。大声喝道,指着远方,叫道:“给我杀……”
若是别的命令。这个时候,这些战魂绝对不会听从地神君的命令。
毕竟。他还不是真正的北方黑帝,就算是真正的北方黑帝,都没有能够全部掌控这些战魂。
但是这些战斗而死的战魂,却被这战争之气所吸引着。就算没有地神君的指引,也要杀过去。
两支军队,不论是闲余族的大军,还是西灵人的骑兵都是被突兀其来的变化给惊呆了。
原本的惨淡的白天,彻底化为了夜幕。然而却有着红色如同河流一样的光芒照耀着。
远处浮现了大片大片的雾气,影影绰绰之中,就浮现出千军万马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每一个人都心底发麻。
却在这个时候,西灵人的巫牧大叫了起来:“这些都是邪恶的亡灵生物,跟着我冲出去!”
他说着,扯下了胸口的一块宝石来。这块看起来像是其中有着火焰一样燃烧的红宝石,看起来其中就好像有着一个流动的眼睛。
光明之眼!
这是光明教的一块圣物!
随着这块光明之眼的取出,一道如同火云一样的光柱,就那么冲起,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挡在面前的一切。都化为了一片白色,不论是黑暗,是军气。还是战魂。都在这光芒之中,被融化。一条通道,直接被开辟出来。
好厉害的宝物,地神君眼皮子直跳。这支西灵人的大军,比自己想象之中的更加厉害许多。怎么也不能让其进入燕州去……要不然燕州的局势很可能崩盘。
要知道燕山虽然广大,是天然的城墙,隔绝中土内外。
然而这天然的东西,往往就不那么完美。而且,燕山也不是成州汉郡那处的秦岭巴山。那么高耸险阻。
就算是秦岭巴山,也有着那么几条天然的通道。
然而燕山之中。低矮的地方不少。若是前行翻越的话,不一定非要通过燕山关。
一旦被这些西灵人翻越燕山。整个燕州大地就再无险阻,就是一马平川。或许还有和中州之间,还有着大河阻隔。
然而整个燕州本身,就再无地形可以凭借。凭着李奇手中的兵力,想要在大平原上和骑兵会战,就只有找死的份儿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李奇能够凭着几座大城,抵挡敌人的攻势。算是订下几根钉子。
不过如此,大好局面,可就全没了。分身所统领的大军,就要面临两个方面的敌人的夹击。
统一天下就会变得遥遥无期,一不小心。范家新朝,就不过只是另外一个北宋而已!
这还是要守住大河一线,若是受不住大河一线。中青二州一失去,立刻就是南宋局面。
因此,这个时候,地神君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光芒在一瞬间的凝聚起来,就见着一片美好的天国显现出来。到处都是享受和快乐。
豪华的宫殿,如云的美女,成山的珠宝,还有无穷的美食……
他们甚至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些都是一个个刚刚战死的同伴。
刚才那些同袍们才血肉模糊的战死,甚至有些倒在马下,被马蹄踏成肉酱。
然而,这一刻,他们却重生在这世界珠之中。穿着雪白柔软的袍子,怀中搂着美女,手中的是镶嵌着宝石的金杯,里面是香气诱人的美酒。
这些最*裸的诱惑,就从世界珠之中幻化而出。接着一个浩大的声音传遍战场:“我是你们的神灵,我的战士们。你们为我战斗,死后必然受到我的眷顾,回到我的国度。拦住他们……每个人都是有福的……不用怕周围的鬼兵,他们是我派出来的援兵……杀光这些西灵人……”
这般*裸的诱惑之下,又有神灵亲自现身。
这些闲余族的骑兵顿时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了起来。忘记了害怕,口中狂叫着,策马挡在了那道白光面前。
这白光可以消泯一切,不论是军气,还是战魂。甚至鬼域都能够被打穿。然而,对于这些活生生的战士们,却起不到什么作用。
若是他们害怕这些神迹的话。他们也许会跪倒在这圣光面前匍匐发抖。
然而现在,地神君给了他们最直接的诱惑。白光是什么?能像是地神君一样给他们美丽处女。还是如同山峰一样的金银财宝?
再说了,闲余族供奉地神君已经二十多年了。大部分的战士都是地神君庇护之中长大,这是他们的族神!
“杀……”这些闲余族人冲杀过去,挡住了去路。
“冲过去!”巫牧眼都快要红了,声嘶力竭的叫道:“不冲过去,我们都要死在这里……这里是鬼域,死在这里,灵魂都要被玷污。再回不到吾主的怀抱……”
西灵人信仰大光明天主的时间并不太长。以前他们所信仰的都是西方白帝。虽然在中土之外,但是他们和中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草原上最强大的巫人部族,同样有着西方天帝的血统了。也曾经入主过中土,并没有受到太大儒生的排斥。
然而,二十年前。金狼王却在狼山,受到了神启,一下子信奉了大光明天主。开始统一西方巫族的各部,也开始推行光明教的信仰。
但是总体来说,黑狼王庭早早分出,来到中土。意图占据中土。因此,信奉光明教的痕迹并不深。而不像是金狼王庭和白狼王庭,所有人都要一天向着大光明天主祈祷三次。凡是不执行的。都会被斩杀!
因此,这些黑狼王庭所组成的西灵战士们,大多还保持着原本古老观念。他们不太关心死后去到那里,灵魂有何皈依。
虽然这巫牧声嘶力竭的大叫着,但是激发不起这些西灵战士们的士气,更是激发不起信仰,不能够给光明之眼提供额外的力量。
这一刻,这巫牧大恨。越发觉着那位所谓的西方白帝并不是真心投靠大光明天主。说什么为了占据中土,就要尊奉中土的习俗。不能够直接对抗整个儒道的意志。
因此不能直接推广大光明天主的教义云云……
现在,看起来黑狼王庭虽然按照中土的习惯。建立了朝廷,自称大灵。建官立制。然而显然中土的儒道也没有接纳他们。
甚至不断的在暗中反抗着,汉郡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而现在中土即将统一,这就更加说明了,他们以前政策的失败。
这西方白帝一定是中土那些原始神道之中派出来打入大光明天主身边的奸细!
这巫牧越发的相信这一点,但是这种事情,吸纳西方白帝成为大光明天主的座下化身,成为炽天使的决定是大光明天主亲自下的。
他一个小小的,侍候大光明天主的仆人,是没有资格质疑这些的。
若是早点在黑狼王庭推广大光明天主的信仰,现在这些士兵都是信徒。哪里会遇到现在这般情况?
这巫牧几乎想要吐血!
但是,现在却还是要冲出去再说。否则就会全军覆没,甚至灵魂都失陷在这一方原始的鬼域之中。这是再可怕不过的下场!
这一方世界实在是太原始了,不论是神道,还是什么。连统一的安置阴魂的冥界都没有……只能说这一方世界的神道还处在雏形之中!
一个简陋,原始的地方。简直太令人厌恶轻视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冲过去……”光明之眼的光芒,如同一道笔直的灯光,破开了黑暗。然而却对于闲余族的拦截,没有半点办法。
就算是大光明天主的力量,也没有办法如此大规模的作用到物质上面去。这该死而讨厌的物质世界……现在只能靠这些战士们杀出去了。
很快这些西灵人也意识到了什么,眼前似乎唯一的一条逃生的出路被人给拦住了。
一瞬间,在意识到了这点之后。这些人就生出拼命之心来,向着闲余族的战士扑去。
归师勿遏,穷寇勿追!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这么多的俗话,充分说明了,这般直接拦截这些一心逃离的敌人有多少的危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