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场地中最后只剩下了代表各王府的参赛者,其中就包括一直站在后面没精打采的安世锦,以他的功力来说,除了暂时领先的江何年,其他人的比试着实没什么看头。
到了最后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姣。
几人相视一眼,都不怎么愿意第一个上前,他们都有能力超越江何年,彼此的能力心里也有个大致的了解,所以才担心如果自己先上,选择了保守数据而对方铤而走险又成功的话,自己岂不要吃亏。
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后面还有比试项目呢,张齐阑走上前,含笑道:“诸位,你们到底谁先来?陛下还在上面看着呢,或者这里有好几个靶位,你们也可以选择一起开始。”
提到皇帝众人便有些犹豫了籼。
安世锦眯眼看向武王府的席位,得到了宋微君不耐烦的眼神,他无辜的摸摸鼻子走上前,人家都在装深沉,咱也高深莫测一下有什么错。
从小太监手里接过长弓,他拉动弓弦试了试,垃圾玩意不怎么顺手,不过反正也不用非得拿个第一,随意抽出三支羽箭,安世锦慢悠悠走到靶位前。
看到他站定在一百丈的射程位置上,在场之人皆抽了口气,魏王等人又开始紧张不安了,弓箭材质所限,一百丈已经是极限,若再想超越只能另辟蹊径,或者将高深内力注入羽箭,他们选出来的人武功虽然也不弱,但比起一生精于习武的南宫进还差得远,甚至连安世锦都比不上。
秦悠兴致勃勃的盯着场内,看到众人不安的脸色不由好奇的问宋微君:“侍卫长与南宫进比起来谁更厉害?”
宋微君看都不看她一眼,轻哼一声不予理会。
秦悠嘴角抽了抽,自从刚才嘲讽他太老之后这货就阴沉着脸不理她了,她不信他听不出这只是句玩笑话,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不过想想美人迟暮红颜易老的说辞又释然了,年龄对于美人来说是个禁忌话题,尤其还是一个有点傲娇的大美人。
切,傲娇与卖萌同样可耻!
场中安世锦长而有力的手指夹起三支遇见一同搭在了弓上,分别瞄准了三个靶位,这一举动顿时又引起一片抽气声。
天啊,这么远的距离他居然还三箭齐发,该说他太自信还是夜郎自大?
其他几名参赛者也都暗自握紧了汗湿的手掌,惟独南宫进依旧老神在在,不过一直半敛的老眼格外明亮,那是一种遇见了对手想要一决高下的赏识与兴奋。
安世锦摆出一个标准的开弓姿势,眸中慵懒褪去,一瞬间变得犀利而坚定,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中,右手猛然放开弓弦。
箭羽裹挟着风声以及所有人高高提起的心,以雷霆万钧之势正中三个靶位的红心,带动尾羽一阵激烈颤抖。
自信一笑,安世锦悠然把长弓抛给了伺候的小太监,在众人或沉默或咬牙或崇拜的目光中若无其事走回宋微君身后,冲着对面看过来的凤青挑衅的扬了杨眉。
他这么做并非为了出风头,只是为了赢过凤青而已,如果不能将凤青踩在脚下,那么王爷就只好将他踩在脚下蹂.躏个半死了。
凤青面色不变的淡定回视,心中却默默叹了口气,他的手下果然是人才济济,正因如此才让他忧心忡忡,他究竟想要做什么?还有这次的秋猎,他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片刻后安世锦的成绩被公布出来,中间一箭是一百丈,另外两箭同是一百零一丈,三箭皆命中靶心。
剩下几个王府的参赛者就没有那么惊艳了,要么一百丈的距离没能命中靶心,要么不足一百丈。
直到南宫进的时候场中又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他的成绩关乎着第一项比试究竟是武王府夺得桂冠还是贤王府更胜一筹。
说起来这二府之间冥冥中似乎有种斩不断的诡异联系,武王与贤王同一天被赐婚,同一天大婚,很不幸的搞错了新娘索性将错就错,武王妃做了贤王妃,贤王妃成了武王妃,后来武王妃舍身救下贤王妃一命,到现在同场竞技,针锋相对,错乱复杂的关系为这次比试又增添了一项噱头谈资。
南宫进出身江湖,拉弓的姿势不必朝廷之人的严谨标准,他没有被安世锦的风***影响,中规中矩的一箭一发,第一箭也选择了一百丈的距离。
众人想当然的觉得,习武几十年的武林巨擘不可能输给年纪轻轻的安世锦,这第一箭不过是他的试探,射中靶心不成问题。
因此,当箭羽斜斜插在红心之外的时候满场皆惊,不少人发出了低低的惊呼。
连坐在上首的赵咸铭都睁大了眼睛,意外的扬了扬眉。
贤王坐在椅子里没有动,面上泰然自如的神情已经变了,微微蹙起眉宇,放下手中茶盏,转头与站在南宫进坐席之后的中年男子低声说了句什么,中年男子点头快速离开,走向比试场地的外围。
“安侍卫长,你觉得以南宫进的功力这一箭有可能射偏吗?”鉴于某人单方面与自己冷战了,秦悠转而直接问起了安世锦。
先前齐王府鬼祟离开的那人一直没有动作,她还怀疑过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如今看来人家的小动作比她想象的高明多了,连她特意留心都没能发觉。
安世锦并不知道席间发生的事,凝重又疑惑的望着场中分析道:“很难说,从偏差程度来看很像是能力不济或者失误所致,以南宫进的实力不可能是前者,而百步穿杨的高手也不见得不会有失误的时候,所以是失误还是有人动手脚就说不准了,可是南宫进的内力比王爷都略胜一筹,谁能对他动手脚?”
秦悠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宋微君就恼了,手里的茶杯瞬间化为了一堆粉末,优雅的拿出锦帕一根根擦干净手指,高贵冷艳的随手扔在地上,对着安世锦露出一个颠倒众生倾国倾城的笑容,轻声细语道:“安世锦,你想死吗?”
安世锦心惊胆战的钉在原地不敢动弹,脸上的表情有些迟钝:“啊?为、为为什么?”
瞅着自家王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艳丽,像极了一朵靡丽盛开的食人花,他求救的望向自家兄弟,谁能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奈何早在他说出“略胜一筹”四个字的时候,宋天玄以及诸亲卫就全都识时务的对他退避三舍了,任他使眼色使到眼抽筋了愣是装作没看见。
死一个人总比死一队人强,兄弟们也是为了自己人着想,大哥,你千万要顶住啊!
眼看着这群平日阴气沉沉的杀神们如此作态,秦悠差点笑喷,有时候极恶之人反而比大多数人更纯粹,至少比那些两面三刀的伪君子要可爱多了。
“王爷,属下知错了。”安世锦垂头丧气的认错。
“哪里错了?”宋微君收起笑冷艳的扬着下巴,俯视的姿态睨视安世锦。
“属属下……”安世锦那句认错只是出于习惯说出来的,真要说出原因他一时还真没找到,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眼看宋微君秀窄的剑眉又要竖起来了,秦悠忙解围道:“咳,王爷,安侍卫长只是无心之言,没有贬低您的意思,何必动怒。”
这么一提醒安世锦恍然大悟了,原来问题出在这里,连忙认错道:“王爷,属下的意思是您虽然内力比不上南宫进,但是不代表您打不赢他……”
“嗯?”宋微君危险的打断他。
“属属下的意思是说王爷您天下第一无人能敌,南宫进给您提鞋都不配!”安世锦连忙表态,但因为太过急躁声音难免高了那么几度,周围原本都在紧张关注场内情况的人纷纷鄙视的看了过来。武王果然昏庸的很,这种吹破了牛皮的奉承话他听了不嫌害臊吗?天下第一?还真敢说!
正是因为刚才没人关注这边,宋微君只手捏碎茶杯的场面才没人看到,否则谁还敢鄙视他?
宋微君仿佛没看到别人鄙视的目光,很不客气的收下了安世锦的奉承,恩赐的说:“算你识相,不过……”他转头看向其他亲卫:“这个月你们换下来的脏衣物就不用送到浣衣坊了,你们的侍卫长会亲自给你们洗干净的。”
“什么?!不要啊王爷……”安世锦惨嚎,可惜爷心如铁,不予理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