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具是宋微君以前放在这里的,心烦想要安静的时候就来这里坐一坐,钓鱼不过是为自己找点事做,小池塘里有没有鱼他还真不知道,反正那么多次他都没钓上来过,没想到今晚坐了这一会儿鱼儿就上钩了。
树后的秦悠半响没动静,他只好重新把没有鱼饵的鱼钩甩进池塘里——不要问他没有鱼饵怎么把鱼钓上来的,天知道那条傻鱼半夜三更不睡觉出来瞎溜达个啥——然后把鱼竿用石头支起来,继续等不睡觉的傻鱼上钩…燔…
借着夜明珠的光,他直接用内力震断了鱼儿的生机,并且很好心的等那可怜的小家伙死透了才磨刀霍霍,刮鱼鳞开膛破肚洗涮干净一气呵成,那双看起来如美玉一般纤秀莹白的双手做起这些来竟十分熟练。
秦悠懒得理他,虽然知道在他眼皮底下逃出去的希望几乎为零,但如果不试一试就放弃那就不是她了。
可就在她准备借着树干的遮挡爬上墙头的时候,身后传来毫不掩饰的沙沙脚步声,时紧时慢。
秦悠一回头,就见宋微君正以不规则的曲线往这边移动中,弯腰低着头,东瞅瞅,西看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窠。
靠,他绝对是故意的。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秦悠不再遮掩,提气跃上墙头,可还没站稳,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冲劲太猛,巨大的反弹力使她来不及抓住任何东西,倒仰着重新跌回墙内。
武王府高墙大院,这一下要真摔在地上,绝对够她喝一壶的。
下落的过程中她还在纳闷,墙头明明什么都没有,她到底撞上什么东西了?难不成是鬼打墙?
半空中调整身形就要来个拉风帅气的落地方式,结果翻到一半准确的落入一个人的怀里,那双手臂稳稳托住她,并附赠了一句让她想吃人的话——
“想不到悠悠投怀送抱的方式这么特别,不过下次可不可以挑个稍微矮一点的地方?砸死本王可就弄巧成拙……”
握!了!棵!草!
不等他把话说完秦悠一拳砸向那张笑意盈盈的俊脸上。
本来已经做好了身体被扔出去的准备,谁知他竟然硬拼着生生挨了她一拳也没放手。
秦悠愣愣的看着那两道鲜艳的鼻血就这么欢快的奔了出来,越过性感粉润的唇,沿着线条优美的下颚,一滴一滴落在她胸前……
秦悠连忙跳下来,嫌弃的扯着衣服气急败坏道:“宋微君,你是故意的吧,太阴险了,你以为弄脏了小爷的衣服小爷就逃不掉了吗?”
弄脏衣服跟逃不逃得掉有什么关系?宋微君心中失笑,却幽幽叹了口气,神情沮丧:“抱一抱自己的媳妇都要挨揍,天下还有比我更倒霉的男人么?”
“去,你媳妇一个在明心苑一个在沁心阁,爱抱哪个抱哪个,别在小爷面前唧唧歪歪!”秦悠怒目而视。
眼见她甩手就要走,宋微君连忙道:“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你别生气,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不能原谅我,我自己也不能原谅我自己,所以只要你肯留下,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还手。”
听听,多么感人至深的肺腑之言,不知情的人早听的热泪盈眶绵延不绝滔滔大江东逝水了,可是秦悠的回应是直接挥手,再给他一拳。
嘁,以为这样说她就会感动心软,就不好意思对他下手了吗?早看透他无耻又爱装腔作势的本质了,有本事真不闪不躲的任她打一顿!
事实是,秦悠一招接一招的攻来,宋微君身形灵巧如狐,总能在中招的前一瞬避开她的攻击,让她觉得只要下一次再努力一点点就能成功,却总落个失败的结局,特么的还有比这更让人抓狂的吗?
有吗有吗!!
“不是说打死都不还手吗?现在躲什么躲!”秦悠冷笑。
宋微君严肃认真的辩解:“我没有还手。”
“你有本事站那别动,让我打死你!”秦悠气结。
宋微君神色有些纠结犹豫,片刻后又变得坚定不移:“不行,谋杀亲夫可是大罪,为夫怎么能让你背负这样的罪名,为夫会心疼……”
“疼你大爷!”这货总是有本事轻易挑起她的怒火,而她明知道他故意的,却又总是管不住自己,每每被他的无耻气到吐血。
两人你来我往的在小院里打了半天,结局是宋微君说他饿了,要求中场
休息,于是点了她的穴道,把她摆成坐姿丢到干草地上,自己满院子跑着捡来一堆柴火,兴冲冲地准备烤了那尾巴掌长的小鱼。
红红的火苗映在两个人脸上,驱散了夜的寒冷,带出几分暖意。
秦悠被迫坐在地上面对他认真的侧脸,一动不动的姿势自然舒服不到哪里去,咬牙切齿的瞪着他:“你想吃宵夜随便去哪里吃,干嘛非得拉着小爷作陪!”
“一个人吃的不香。”宋微君淡定回答。
“多得是人想陪你一起吃,雨侧妃,云横,季青竹,宋天玄,随便你找哪个,干嘛非得选我!”
“天玄,你想陪我一起吃宵夜呢?”宋微君扬声问。
躺枪的宋天玄默默从阴影里现身含泪冒泡:“王爷,属下没那个福分……”
这要他如何回答?想?主子明显不想好吗?回头肯定会被收拾的很惨,不想?那就是嫌弃主子,后果比惨绝人寰还要惨。
嗷嗷,主子,你不能为了讨好王妃就坑属下啊,属下大半夜陪你在这里装石头喝风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
“你看,他不愿意。”宋微君委屈的说。
宋天玄:“……”
秦悠同情的用眼角余光瞥着虎躯一震默默消失的宋天玄,唉,摊上这样的主子,这孩子上辈子肯定坏事做绝了。
一双微凉的大手捧住她的脸,强行扭转她的脑袋,直到眼角的余光脱离宋天玄消失的方位。
“为夫还没死呢,不准看别的男人。”
“我不介意你去死一死,或者把我身边的所有男人都阉掉。”
“好主意,把武王府变成第二个皇宫……”
还没走远的宋天以及附近所有听到的暗卫全都下意识加紧了双腿,对于这位时不时就要坑属下的主子,他们真没信心他能为他们着想一下。
“你有病!”鉴定完毕。
“嗯,而且病的不清。”宋微君顺溜的回答。
“……”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宋微君翻着手里的烤鱼,苦恼的蹙着眉,火光在他俊脸上镀了一层暖暖的绯红,长睫毛温顺的垂下,看起来安静又无害。
秦悠无语的看着他,烤肉不放调料怎么吃?但是我就是不告诉你,看你一会儿吃不吃的进去。
片刻后肉香传来的时候秦悠后悔了,没想到宋微君还有这一手,即使不加任何调料拷出来的东西也香的让人直流口水,她也饿了……
并且肚子很配合的发出一声羞涩的提醒。
当初扬言不想陪他吃夜宵的是她,现在饿得肚子咕咕叫的也是她,天哪,来个天雷了结了她吧。
巴掌长的小鱼根本不够两人吃,而且没加调料也就是闻着香,吃起来到底少了些滋味,于是宋微君把烤鱼插在她面前一尺远的距离让她看的着吃不着馋的直流口水之后,优哉游哉的跑去自家厨房偷食材去了。
我x,长这么大她就没见过这么恶劣无耻的人,秦悠与面前色泽金黄的小鱼两两相望,这是对她上辈子做尽了坏事的惩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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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的秦二小姐因嫉妒贤王妃将其推入湖中导致小产的事,随着后来的刺杀以及大火在第二天就传遍了京城,引得满城哗然。
那可是京都第一才女,十八岁仍待字闺中并非因为嫁不出去,而是求娶的人太多,但因有传言其有可能成为贤王妃,婚事一直没定下来,现在这桩丑闻一传出来,原本还打着贤王已大婚准备再次去丞相府提亲的贵胄世妇便有些犹豫了。
而紧接着有一条爆炸性的消息传出,想提亲的人便都歇了心思。
婚礼上几位王爷一齐遇刺,贤王也受了重伤,无法处理贤王妃一事,便将此事交予了大理寺全权处理。
也就是说,这已经从一件隐私的内宅家事上升到了谋害皇族子嗣的刑事案件。
曾经风光无限的第一才女一夕沦为阶下囚,不可谓不让人唏嘘。
“啧啧,这中原人的京城还真是热闹呢,先是在皇陵发现宝藏,现在一个个高高在上的王爷接连遇刺,皇后失宠,第一才女入狱,一件接着一件,这一次真是没有白来。
”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上,一个身着异域服饰的少女对身边的同伴感叹。
清脆的嗓音中看好戏的意味甚浓,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艳丽的红色衣裙,胡袖束腰长裙摆,浑身上下缀满了闪闪发光的金饰,让人眼花缭乱却不觉得庸俗,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发出悦耳的声音,再加上一张红扑扑的苹果脸以及看似纯真的大眼睛,模样说不出的娇俏动人,让一群有着民族情结的人瞬间闭了嘴。
可爱的小姑娘即使犯了错,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少女身后跟着几个护卫模样的高大男子,虽然穿着汉服,仍能从他们略显深邃的脸部轮廓中分辨出并非中原人。
不过,被几个护卫护在中间的并非少女,而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黑衣少年,他的长相与中原人无异,只是脸色过于苍白,与他纯黑没有一丝杂色的长袍形成鲜明对比,右眼的眼角处绘有一朵小小的黑色曼陀罗,透着几分诡异与邪恶。
“月月,你说是不是?”少女跳到少年身边俏皮的问。
少年双眸盯着前方,大大的眼中空洞没有焦距,过于黝黑的瞳孔看起来有些吓人,闻言只冷淡的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上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少女不以为忤的抬步跟上他,笑道:“听说……那个人就住在这座城里哟,你不是一直想与他比试一场吗?不如我们晚上去看看他,好不好?”
闻言,一直面无表情的少年终于给出了些反应,冷冷说道:“现在的他,不是对手。”
少女笑得更加俏皮灵动,眨了眨眼睛道:“你都没去过,怎么会知道,曾经被誉为历代最强的人啊,你真不想见一见?”
少年脚步一顿,回答却驴唇不对马嘴:“很香。”
“嗯?”少女呆滞了一秒,然后抽动鼻翼四下转头看去,就见路旁是一家名为留云阁的酒楼,正是午饭时间,里面客似云来,酒菜的香味引得人食欲大动。
“饿了就直说嘛,我们进去吃点东西吧,”少女领着众人边往留云阁走边又使劲儿嗅了嗅:“里面有你最喜欢吃的那种甜甜软软的糕点。”
少年没有说话,脚步不知不觉加快少许。
冷飒的秋风吹散了云朵,晚上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好天气,秦悠站在窗边眺望着天边一轮弦月出神,今晚她没有再试图逃走,太过刻意的做戏反而会引人怀疑,在宋微君那样成了精的狐狸面前更加不能掉以轻心。
“什么人!”
慕含乔突然的一声冷喝打断她的思绪,反应过来后心中一凛,难道有外人闯进层层防卫的武王府?若真如此,来人定然强的可怕。
“咦?被发现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听起来声音的主人似乎年龄不大,犹带着几分孩子气的俏皮。
秦悠悄然后退两步,隐于窗后的黑暗中。
并非害怕卷进危险中,而是多年来习惯了隐藏在黑暗中,先观察清楚情况再动手,敌明我暗,伺机而动,多掌握一份主动性就多一分保险。
少女声落的下一刻,原本空无一物的大树顶端突兀的多出一道身影,仿佛凭空出现的,又仿佛她原本就站在那里,只是别人没发现而已。
慕含乔也现出身形,背对着秦悠所在的窗口,虽然依旧抱剑而立,但从他没有立即冲过去制服擅闯之人就可看出他的忌惮。
“擅闯武王府者,死。”冷漠的声音不见起伏,缓缓拔出长剑。
明亮的月光下,少女背对着月光而立,只能看出一个玲珑有致的轮廓,她就那么轻轻松松站在一根极细的枝头上,居高临下望着慕含乔,语气中有着一丝淡淡嘲讽:“杀我,凭你?”
话已至此,无需再多说,慕含乔倏地拔出长剑冲了过去。
少女又是轻蔑的一声嗤笑,也不见她有何动作,抬手一划,竟凭空生出一道飓风,呼啸着迎上慕含乔。
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慕含乔来不及吃惊便与那道飓风迎面撞上,看似无形的风好似其中藏了无数把细小的刀子,将慕含乔的身形刮得不稳的同时,也在他身上割裂出无数细小的伤口。
“乔。”
慕含光快速冲出来,一把接住下落的慕含乔,落地后却被慕含乔不客气的一把推开,并且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只是始料不及,那少女的力量太过诡异,还不能真正伤到他,有浑厚的内力护体,风刃只是割裂了他的衣衫,没能伤及皮肤。
眼睁睁看到这一幕的秦悠微微蹙起秀眉,难道这个世界居然有人拥有特异功能?不过利用内力脱离地球引力她都见识过了,此时也不算太惊讶,而且利用内力也并非不可战胜。
相较于三人第一次见识到这种诡异莫测的能力,少女似乎更加惊讶:“你居然能挡下来?中原果然高人辈出,不过你能挡住一次,那么下一次呢?”
说着抬起一臂,比刚才更强劲的旋风突然凝成,呼啸的漩涡将她身前的树枝生生折断不少,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
随着少女抬手一指,小型的龙卷风如有灵性一般飞快冲向衣袍乱舞的慕含光两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