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佳望着田镇四方,心里一团混乱。
雨停了,带来的却不是晴天,空中像是蒙着一层灰暗,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牢牢地覆盖在所有人的眼下。
她心里猜测顾楠不会等着邵东伟来攻击平城。
但她心里同时也明白,邵东伟也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尤其是攻占了田镇的这件事,虽然让他心里安定了下来,可他想要的却更多。
很快的,在窗外的街道,她看到了邵军的影子,他们整整齐齐的在街道里穿梭着,像是在检查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邵军士兵个个眼神凌厉,生怕出现一点儿马虎。
暗香进了门,一眼就看到了呆坐在窗边看着外头的尚佳。
她清咳了几声,尚佳知道她来了,故意没抬头看她。
暗香不笨,知道她看见了,她也并不打算掩饰。
尚佳的不理不睬让暗香有些沉不住气了,她走了过去,将邵东伟命令熬的安胎药放在桌上。
都这个时候了,将军居然还想着给她熬安胎药,暗香心里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
“二夫人,将军让下人熬的安胎药,我就放这儿了。”暗香看了她一眼。
尚佳没有应声,不知道是太过于疲惫还是懒得与人交流,她最近话少的可怜。
“二夫人。”暗香走了过去,“你最近安静的有些可怕。”暗香眉毛微蹙,她的年龄不小了,跟在邵东伟身边也有很多年了。
手上也会一些功夫,偶尔能帮助到邵东伟一些,所以邵东伟才一直将她留在身边。
不过,暗香有的时候看邵东伟的眼神带着几分暗动的情愫,尚佳还是看得出来的。
安静的可怕。
尚佳看着一队又一队的士兵沿着街道走,仿佛在打着邵东伟的旗号像所有人宣布田镇的归属一般。
尚佳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如果邵东伟真的是这样想的,那他的目的达到了,只是可惜了,田镇的人早就被清了出去,只是如果还有心系平军的百姓,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邵东伟的算盘打的不错,先向百姓示威,然后在通过特殊方式向所有人示威,并且强行占据平城以及周边。
暗香座在了尚佳的一旁,虽然做着下人的活儿,可她倒是从来不拿自己当外人“二夫人,我想跟你谈谈。”
尚佳习以为常暗香的行事风格,这才转过头来。“谈什么?我跟你,主与仆,有的谈?”她暗讽。
就算是有什么话,就算是邵东伟不方便亲自出面,也轮不到暗香来跟她谈。
何况邵东伟脸皮那么厚,怎么会不方便或不好意思。
那才是奇了怪了。
暗香抬头冷冷一笑,“夫人,我是将军的仆人,不是你的仆人。”
尚佳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此刻也没什么心思在这儿跟她纠结暗香究竟是谁的仆人的问题。“在你跟我谈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是自己跟我谈,还是代替邵东伟来跟我谈?”尚佳浅笑。
“有什么区别吗?”暗香看了她一眼。随后将目光移到了桌上放着的那一碗药。“我不是来替将军当说客的,将军也并没有跟我说过你什么,算是我自己自作主张吧,请二夫人能够给我这个机会,和你敞开心扉谈一谈的机会。”暗香软硬兼施,不卑不亢的态度。
倒是很聪明,没有吴宝秀那种强势。
“你说吧。”尚佳回过头浅浅的看着她。“不过听不听在我,说不说也在我。”
“二夫人放心,暗香不强人所难,只希望二夫人能听我说完。”
一片宁静,暗香站了起来。“二夫人,从将军带你到了安县以后,将军没有亏待过你吧?”
尚佳笑而不语。
“夫人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当然,大家都有目共睹,将军对你如何,大家都有目共睹!我相信夫人心里也一定清楚,你在安县的生活并不比你在平城,乃至在顾楠身边要差多少。”暗香微微眯眼,“你来的初衷是什么,你假装投靠将军的初衷是什么,或许夫人心里清楚的很!”
尚佳端起一杯茶,望着浅色的茶水,“暗香,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是啊,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二夫人你肚子里的孩子并非将军的骨肉,而是另外一个男人的。”暗香一字一句吐的很清楚。
尚佳站了起来,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上,茶水沿着杯壁淌了淌。
“二夫人不必激动,这件事将军夫人并不知道,如果她真的知道了的话,她就是无论如何也会想法设法除掉这个孩子,她固然怕将军对她动怒,可她绝对不可能忍下这口气,将军现在将你好吃的好喝的供着养着,因为他爱你,可间接性的,他在替敌人养子。”暗香走近了她。“二夫人想的是如何将我们的消息提供给平军,好让顾楠抓住我们的弱点把将军的队伍一网打尽,而将军明明知道,却不计前嫌的依然对你好,还在邵军都对夫人产生怀疑的时候宣布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这样做不过是为了你的安全,因为你做过顾楠的女人,你肚子里的孩子人人都怀疑,大家都不傻,能够猜到你一定心里还向着平军,而将军依然对你好。”暗香苦笑着,薄唇微动。
尚佳仰头看着天花板,“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夫人,听我说完,知道将军为什么娶你吗?”暗香咬了咬嘴唇。“许多军官们都提议,杀掉你以防万一,总得来说就是不能留你,而将军却在这个时候娶你,目的实则只是为了平息所有人对你的怀疑,猜忌,还有一点,那就是将军爱你。”
尚佳看着暗香,听着她的这些话,她心里是有些惭愧,不过无毒不丈夫,她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心软。
对敌人的纵容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她脑袋里闪过一个很清晰的结果。
邵东伟和顾楠必须死一个,两方交战,无论是百姓们会不会受到伤害,无论是大权谁手。
他们两个人当中,都必须只能留下一个。
并且留下的那一个,一定容不下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