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这一走,顾中延恨不得把整个平城掀个底儿朝天,可他栽就栽在这个要面子上,硬是保密保的严严实实不敢对外透露半分。
眼看这时间一天天的过,初十也将至,顾中延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莫元帅差人来询问过,顾中延以顾楠感染风寒为由拖着时日。
顾中延发飙了,此刻在厅堂里摔着东西,“找到没有?!”他怒吼着管家。
管家有些对他有一丝畏惧,“老爷,平城四处都找遍了,找不到人啊。”管家说道。
“老二,顾楠可有给你差什么信件?”顾中延看向二太太。
二太太低头咳嗦着,随后道。“没有啊,楠子走的时候什么也没留下,带了点钱便离开了。”
“这楠子可真是不顾家!”大太太赵金敏板着个脸,“这得罪了莫元帅可不是闹着玩的。”
“是啊爹,我看他这几年军校算是白念了。”顾云说道。
顾琣在一旁看着二太太咳嗦,从顾楠走后便小小的有些不适,现在反而越来越厉害了。
“顾琣!”顾中延斥声道。“有二少爷的消息没有?!你若是知情不报我就剥了你的皮!”
“不敢。”顾琣应声。
顾中延抽的眉头紧皱,本想着把人找回来就没事了,结果翻遍了平城四处愣是找不到人。
本想借机攀上莫家,现在把亲儿子逼的太紧了一溜烟不见人影跟舞女私奔了。他可是愁死了。
愁归愁,却又不敢大张旗鼓的在百姿门去大闹,平城大倒是大,顾家威望又高,稍微有点动静便会被人盯上从而大做文章。
现在他是愤怒却又不敢大肆宣扬,传了出去一不小心就打了自己老脸。
顾琣见事情闹大却也不敢透露半分顾楠的行踪。那无疑是惹祸上身,这种傻事他不会做。
二太太愁着,拿起手绢捂着嘴时不时咳嗦。
远在潼阳的顾楠没过多久便在当地的办公楼找了一个职位。
顾楠出门工作的当天尚佳便闲不住了,她将院子里里外外收拾了个遍,随后给自己做了顿午饭吃了。
她嫌得慌,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事做,她关上了门揣着钥匙便出门了。
独自一人走在潼阳的胡同里,望着顾楠工作的那间大楼,脸上扬起了微笑。
她慢慢的在街边漫着步,买了一些菜提在手里准备逛一会儿便回家做晚饭,走到桥头边时突然想起了那日订做的那件大花旗袍。
她拐了个弯下了桥准备去裁缝铺看看,原本是约定的两日后去拿,算来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了。
她看了看兜里的钱,这点应该够了另一半的钱了吧。
裁缝铺门口满是摊位,尚佳穿过一个铺面径直走了进去,门口望去一个小姑娘正座在那儿缝着衣服。
“项天老板在吗?”尚佳问道。
小姑娘穿着一件素衣,茫然抬起了头,“太太……”她叫道。
相比上一次的生疏这一回她算是比较礼貌了。
尚佳走在缝纫机旁,看着缝纫机台上的那件青色大褂。“缝衣服呢?”她问道。
“嗯。”小姑娘轻应一声随后停止了缝纫。“太太你是要拿上次那件衣服吗?”
“是啊,你们老板不在吗?”尚佳四处看了看,项天那人一看就很滑头,属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那一类人。
听到她说话早就应该迎了过来,此刻都没动静想来定是不在。
“他出去了,我去帮你拿衣服。”小姑娘说着便往里走去拿衣服了。
尚佳拿起缝纫机上的衣服看了看,线路精密,可见这个小姑娘的手很巧。
“你叫什么名字?”尚佳问道。
“我叫玉珍。”小姑娘说着便将衣服拿了过来,她迈着小碎步,脚下的一双鞋旧的不成样子。
想来定是家境贫寒所以年纪小小便出来工作自己养活自己。
“你这么年轻怎么不多念几年书?”尚佳问道。
“我……家里养不起这么多,我哥我姐都没念书……”她老实的说道。“我娘操劳了一辈子把我们养大……”
尚佳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于是便没有再说了。“好好干,你手艺很好。”尚佳接过她拿来的旗袍,做的很像样,手艺精美。“你是项老板的远房亲戚,他定是不会亏待你的。”尚佳说道。
“嗯太太,你去试一试吧,上次……”小姑娘说着低下了头。“上次我一马虎将记下来的尺码弄丢了,凭着记忆做出来的。”
“这么厉害啊。”尚佳笑着看着她。
“太太不要告诉项大哥,他会骂我……”小姑娘语气有些恳求。
怎么项天不在她倒可爱了几分。
“嗯,我不会说的,我先去试试。”尚佳说着便走进了更衣室。
玉珍座了下来继续缝纫着手里的大褂,尚佳刚把更衣室的门拉上便听到了裁缝机缝纫的声音,心里不由得夸奖了一番。
一点时间也不浪费,全心放在工作上头,裁缝铺子里能够找到这么勤奋的女工也是项老板的福了。
尚佳几下就换好了旗袍,旗袍穿起来倒很合身,她推开门照了照外面的镜子。
此刻玉珍也停下手里的活走到她跟前。“太太觉得怎么样?有哪里不对的话我现在给你改改。”玉珍十分殷勤的说道。
“很好,你记忆力好。”尚佳将她夸奖了一番。“项天老板全是你哥哥了?”
“嗯。”
“他待你如何,对你好吗?”尚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大菊花随着身体摆动着,洋气十足,她的脸上扬起了笑容。
玉珍低下了头,似乎在纠结着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尚佳见她迟迟不说话便心领神会了。“玉珍,好好学,这是一门好手艺,可千万别丢了。”她认真的说道。
这年头裁缝铺的消费人群可都是针对着有钱人,有钱人的太太都喜欢订做衣服,只要手艺好嘴巴甜还不得把那些太太哄的高高兴兴的。
“嗯,我娘也这么说过。”玉珍说道。
“你平日里多久回去看她一回?”
“我娘去世了。累死了……”玉珍说着声音渐渐变小了。
尚佳瞬间有些怪自己的这张嘴,但更多的是出于对玉珍的同情。
年纪小小便出来务工,大字不认识几个,从上次看她写字就知道她手拿笔写字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