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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礼部为了此次的祭祖入祠,费了多少心思,户部拨出去多少款项,颜邵又是多么暗搓搓的计划着他的阴谋,对于京中老百姓来说,不过是免费看了一场盛大的奢华的走秀,不过是茶余饭后多了一项闲话打屁的聊资。

祭祖那天,顾修远穿上了一身明黄色锦袍,大臣错愕之余心中也有了一丝明了,果然,祭祖时颜邵就直接宣布了立顾修远为储君,且顾修远认祖归宗,改名颜阳远,并昭告天下。

时间仓促,韩小天回来只呆了一天,看着他的小远穿上明黄色锦袍,精致的脸庞平添一股贵气,心里不知啥滋味,正想和他说说话,小远就被人带走了,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人。

顾修远被扣留在宫里了,美名其曰学习皇子的礼仪和听政。

韩小天见等不到人,地里的麦子可也不等人,他一狠心就回了京郊庄子上,正好趁此机会,让那些新人跟着他学习一下收种的注意事项。

顾修远心急也没办法,颜邵将他看的太严了,一时找不到传讯的人,不过,他相信,即便他传不出信去,韩小天也会信他,等他。

那么,就见招拆招吧。

果然,没过几天,顾修远就被颜邵叫进御书房,同屋的,还坐着齐子平和左都御史大人谭为。

见礼过后,顾修远坐在颜邵下手,听他们说话。

“朕听闻谭爱卿有一女儿,娴静舒雅,颇有大家风范,不知定亲否?”

谭为多精明的人啊,一听颜邵的话,就知道他是想给颜阳远指亲,可颜阳远是谁,京城谁不知道,青山伯契弟,仅这样也还罢了,不过是互相扶持温暖的兄弟,迟早会各自成亲,可他俩也太黏糊了,他不能确定,自己的宝贝女儿嫁过去会幸福,可又不能欺君,当下就有些为难,抬头看了一眼齐子平,这才拱手道:“并未定亲,她娘正在给她相看。”

本以为颜邵会就坡下驴,揭过此事,可让却双手一拍:“还看什么,朕常闻太后所言,谭家女可为世子妃,以朕看来,就是做太子妃也是使得的。”

齐子平眯眯眼,颜邵此事处理的有些失妥,是什么让他如此心急?拱手道:“圣上,谭家姑娘再好,也要太子心仪才是,不是么?”

颜邵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不动的顾修远,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好像他们说的不是他的事似的,心中就来气,但当着大臣的面也不好撒气,冷哼一声:“他小小年纪懂得什么,民间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谭爱卿也不要紧张,就当是两个父亲为儿女的大事商量商量。”

谭为心中长叹,本想着将女儿嫁一户殷实人家,也不必高门大户,封侯拜相的,只求对女儿好,能时常见到就好,可眼下他不答应还真不行了,都说一入宫门,就断绝了父母恩,以后恐怕是见上一见都难了。

他急忙站立起来,叩首道:“臣不敢,一切但凭圣上做主。”

顾修远悄悄瞧见谭为那一闪而过的为难,心中主意已定,就继续装雕塑。

颜邵哈哈大笑两声,走下案前将谭为扶起:“如此,咱们就成亲家啦。”

顾修远站起来,抖抖衣襟下摆,弹弹袖子,摇着头往外走去。

“你做什么!”颜邵怒吼,这孩子,他与大臣商议事情,怎么能一声不吭就往外走。

“突然想起来,清明忘了给父亲烧纸,也不知道他在那边怎么样,会不会寂寞,我寻思着要不要给他烧一个侍妾过去,也好暖床。”

“放肆!”颜邵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话,顾齐泰本就是他心中的痛,顾修远还如此撒盐,让他双目通红,恨不得手撕了他。

“不知皇上生什么气,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是生我不记得给父亲扫墓的气,还是生我给父亲送侍妾的气呢?”顾修远回身微微一笑,只是那眼神忒得狠毒。

只听他继续说道:“我猜,一定是侍妾的事,父亲也真傻呢,空付一腔爱恋,早早死去,那人却左拥右抱,哪里还记得有他那么一个人。”

颜邵突然冷静下来,让侍卫拦住顾修远,冷哼一声:“谁教你的礼仪?现在朕是你的父皇,在朕面前,一口一个我的,还有规矩吗?再说,现在说的是你的婚事,别提外人!”

“外人?你心中父亲就是一个外人?”顾修远点点头,心中怒火滔天,就要压不下去了。

越如此,他笑得越灿烂,转而跟谭为说话:“谭大人,一定是爱女如命吧,奉劝你不要同意这门亲事,否则,等待你女儿的就是一进独门小院,一辈子被锁在里边,里边的人出不去,外边的人进不来,不过说起来倒是衣食无忧,又不用面对形形色色各种交际应酬,也挺幸福的昂?”

谭为随着他的诉说,脸色越发苍白,他的宝贝女儿是用来宠的,可不是用来糟蹋的,顾不得其他,直接就跪到地上,以头抢地:“圣上,恕臣不能从命啊,太子这是要小女的命啊!”

颜邵闻言,上前一拳打到顾修远脸面上:“混账,还不给谭大人道歉!”

“我无错。”顾修远一手抚着面颊,一手擦去嘴角的血渍:“倒是你,高高在上的皇上,此时,这块玉佩也该还你了!”言罢,从袖袋中掏出那块双龙玉佩,用力往地砖上一摔。

“啪。”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玉佩被摔成两截,正好从双龙中间裂断。

“分的好,这是天意!”顾修远见到了,哈哈大笑。

颜邵急忙蹲下去捡,捧着两块玉佩用力向将它们合在一起,可哪里能够。他就想让人用金线将玉佩镶起来,猛然站起来就往外走,还没走两步,就觉眼前发黑,慌乱间双手往外划,被一直注意他的齐子平扶住,好在没摔倒,不过,下一瞬他就陷入了黑暗。

一阵兵荒马乱后,颜邵在他的寝宫醒了过来。

刚想叫人,高三和就凑了过来:“圣上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颜邵此时是口渴的,刚想点头,他发现他的头不受控制的小幅度晃动了起来,越想停止晃得越厉害,他心中惊恐,想要开口问这么回事,却发现用尽力气,嘴巴才将将张开,刚要说话,舌头却不听使唤,弯曲不了。

他只好模糊的用力大喊了起来,只是听在别人耳朵里,也只是小声的哼哼。

此时,淑妃,顾修远,齐子平,谭为和太医们都在外间,听到里间动静,院判赶紧带着几名太医进去了,其他人也随后跟了过去。

几名太医又一次轮番给颜邵号脉后,一脸的忧色,淑妃示意去外间说话,颜邵却想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用力哼哼想让太医留下,太医们却根本不知其意,随着淑妃去了外间。

颜邵折腾出一头的汗,也只有高三和还在,他用沾湿了的布巾给他擦拭,还端来一杯水,将他上半身扶起来,慢慢喂到嘴里,只是那小小一杯水,多一半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湿了衣襟和锦被。

高三和眼中闪过心疼,手脚却利落给他换了中衣和被子,又将他放平躺下。

他语带哽咽:“圣上,您好生将养,不要着急,一定会好的。”

颜邵却闭上了眼睛,他心中害怕,却无法诉说,只能希望这只是暂时的,还可以好。

外间,淑妃一脸担忧看着几名太医商议过后,将院判推出来回话。

“启禀淑妃娘娘,圣上是中风了,这种病轻则瘫痪,重则要命,微臣等也只能尽力疏通血脉,至于康复……”

“就说你们能不能治好吧。”顾修远早就不耐烦等在此处了,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多韩小天了,要不是淑妃压制,早就跑出皇宫了。

“臣等医术微末……”

“行了,尽人事听天命,你们去开药吧。”淑妃听到此处,哪里还不知道太医们的意思,这些人最会的是保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小病上还可以,但凡大病可真是靠不住,不过,也没指望他们就是了。

院判和几位太医得偿所愿,下去开方抓药去了。

淑妃却转头看向齐子平:“首辅大人,您看这以后该怎么办?”

齐子平往内室看了看,叹息一声,他这个老头子还能健步如飞呢,那个意气风发的学生却已经老态龙钟躺在了床上,世事无常。

“好在太子已经认祖归宗,现在圣上身体微恙,只有请太子监国,代掌国印了。”

淑妃朝齐子平微微屈膝:“如此,就有劳首辅大人了。”

齐子平连忙避开:“此乃臣之本分,娘娘不必如此。”

如此一来,就要通知各部此事,而颜邵需要静养,不能打扰,御书房不能为太子所用,只好在勤政殿另辟一处,为太子办公所用,称之为“小书房”。

这下顾修远就更离不开皇宫了,好在没人阻挡他传信,洋洋洒洒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写了信让人稍给韩小天。

韩小天收到信,诧异于颜邵的心思和结局,心中不无感叹,当初颜邵与顾齐泰相恋,受逼才开始娶妻纳妾,广开后宫,二人的爱情分崩离析,如今他竟然重蹈覆辙,强逼顾修远娶妻,真真是不痛在自己身上就不痛了?

好在,他中风了,韩小天不无恶意的思讨,报应啊!

他突然觉得入京后的担心,那种无法宣之于口的重压,一下子都卸掉了,浑身舒爽。

只是,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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