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送别,倒是让燕铭心中感动。看着自己一手建造的茂陵邑,他的心隐隐作痛。
弘燕堂中的胡德庸被燕铭带走了,这小子在建筑学上很有天赋。
世界上的事儿,就是这样。
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
一种人,只研究事,不研究人。这样的人适合做埋头做事儿。
一种人,只研究人,不研究事。这样的人适合做官奉迎上司。
还有一种人,又研究人,又研究事儿,这样的人,是全才,能够成大事儿。
燕铭觉得自己开始还好,研究人研究事儿。可是后来因为地位越来越高,做事儿越来越随意。渐渐的变成了只研究事儿不研究人的那一类。
这样的人,虽然一心为公,可却得不到理解,最终的下场,好的少。
燕铭扪心自问,自己一心想着把大汉引领走向辉煌顶峰。可却忽略了皇权这件事儿。
人性总是自私的。
有的时候,人性的决定很奇妙也很愚蠢。宁愿用落后换来权力,也不愿意让人类进步。
这说白了,就是一种自私。
对这种自私,燕铭很痛恨。
然而,纵观历史,这种自私无处不在。无时无刻不在。
因为自私,有了战争!因为自私,有了倾轧!因为自私,人们变得极其丑恶。
燕铭挥了挥手,把这些念头从自己的脑海里试图挥去。
可越是想要把这种想法儿挥去,就越是挥之不去。
刘彻做的还不算明显,给了他二百护卫队,保护着燕铭和他的家眷。
燕陈氏和燕山并没有离开,他们选择留在了茂陵燕家。
燕铭尊重了他们的选择,人老不禁折腾。故土难离,心情可以理解。
他也相信,刘彻不会无缘无故的对老弱病残动手。
前面是云中城,澄心跟在身边,问燕铭,要不要去云中城和卫青见一面。
燕铭思量了一下,说道:“不去了吧!”
自己现在的敏感身份,若是去了,卫青一定会接待。若是因为和自己的关系,影响卫青后来的路,燕铭不愿意。
在燕铭的授意下,他们这一队人马,绕过了云中城,从侧面进入草原之中,往头曼部和鲜卑人的地方走去。
胡德庸第一次从中原地带到了草原之上,看什么都新鲜,年轻的性子倒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无名也跟来了,黄寡妇自然也不离不弃。他们的孩子已经咿呀学语,蹒跚走路了。一双小眼睛看着草原上的一切,都觉得新鲜。
燕破虏和燕云中分别在田喜和嫣然的怀中,望着外面的一切,也带着好奇。
草原,也不都是一马平川。
有的时候,是一片草原,有的时候,则是群山环绕之间,有着一片片草原。这样的景色在中原地带不多见。
成群的野马野牛纵横山间草原之上,显得很有生活气息。
只是此时,秋色渐浓,看上去有些萧瑟。
“侯爷,前方有人!”前方的斥候军喊道。
无名向着燕铭一抱拳,人就从战马上弹射出去。
悠忽之间,无名就回来了。
“侯爷,前方的路上,一个人似乎要死了。还剩下一口气儿。要不要救下来?”无名说道。
燕铭思虑了一下,说道:“荒山野岭的,遇到个人就是缘分,过去看看吧。”
说着,就从战马上跳了下来,无名和澄心还有大戒紧紧跟着,生怕出一点儿意外。
就在山间的干草路上。
似乎有一团破布堆积在路边。
仔细看,那不是一团破布,而是一个衣衫褴褛的人。
让燕铭意外的是,此人竟然还是汉人。
“还有气儿么?”燕铭问道。
“右一口气儿!”无名说着。
燕铭蹲下身子,翻开遮盖在那人脸上的破斗篷,用手探了探,的确是有一口气儿。
只是这汉子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一张脸消瘦的有些发长。胡须散乱,头发也散乱,看上去不似活人。
手指往这人头上一碰,滚烫的都能煎鸡蛋了。
“风寒发热!”燕铭说道。
“和我当年一样。”无名说道。
“嗯!”燕铭起身,看了一下说道:“比你严重。”
“有救么?”无名问道。
燕铭搓了搓手说道:“有救没救都得救。人命关天,做到了,安心!”
无名点点头,一俯身就把汉子给抱了起来。
“空出一辆大车!”燕铭喊道。
立刻有人把一辆没用的大车空了出来,无名把汉子送到车上。
早有人拿着一层厚厚的被子给他盖上。
“可怜人!”燕铭看着汉子的手掌,上面都是老茧,但却和农夫的老茧不一样,和经常使刀的人也不一样,看样子应该是个特殊的匠人。
生姜等发汗驱寒的东西自然要给制备上。
按照燕铭的吩咐,自然有人给汉子按时的喂食。
燕铭也没当回事儿,不过是顺手为之。等汉子醒了,就让他离开便是。
在大山中间转了十几天,突然前面的山岭越来越少,土地越来越宽阔。一派平野阔的场景在众人面前铺展开来。
“再往前走,就到了。”燕铭笑道。
其实距离头曼部的聚集地还有十几天的路程。燕铭这样说,只是为了让大家缓解一下疲惫。
阔野的景色乍一看很美,可是秋末的季节,风大没有遮拦,几天之后众人都有些疲惫乏累。
倒是那个汉子竟然渐渐的醒了过来,说的也是汉话,非要找救命恩人磕头谢恩。
“谢什么啊!不过是举手之劳。活了就好,死了顺手埋了罢了。”燕铭笑道。
话虽然这样说,他还是走到了汉子的大车边上。
那汉子见了燕铭,立刻就要起来。
被燕铭按住,说道:“不必多礼。有什么感谢的话,等全好了再说。”
汉子一愣,笑道:“如此,墨铮就不多礼了。”
“墨铮?”燕铭眼睛微微一亮,这个时代,姓墨的可不多。莫非和墨家有些关系。
“你和墨家有关系?”燕铭问道。
墨铮干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说道:“在下就是姓墨,至于恩人说的墨家,倒是没有关系。如果非要说有些关系,那就是墨铮也研究机关之术。”
“机关术?”燕铭眼睛亮了,说道:“这有功夫可要好好和墨先生学习一下呢!”
墨铮谦虚了几句,燕铭就让他继续休息。
离开了墨铮,无名就跟了上来,一脸的凝重。
“怎么了?”燕铭笑问道。
“此人可疑。”无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