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4-08-29 11:44:26字数:3488
王睿很头痛,手底下这帮兵大爷为了装死,连战马都不要了!
不愧是装死装出经验的啊,舍得下血本。
他领着这八九十人,距离拉克申只有四五百步,若是战马还在,转眼即可杀到,现在却只能领着他们连滚带爬,绕开主战场,一路匍匐着前进。万幸黄昏已过,王睿一行摸爬前行,借着夜色掩护,倒也躲过了鞑靼人的耳目。
距拉克申已不足两百步,王睿突然转过脸来,面对着高千总,正欲说话,却突然想到易瓜瓜当是更好忽悠一些,便索性面朝着易瓜瓜:“瓜啊,到了目的地,你负责砍人,务必记得,一定要冲着拉克申去!”
瓜瞅了瞅王睿,又看了一眼高千总,问:“你二人干嘛?”
“高千总负责砍拉克申大旗,我负责竖起咱游击营的大旗!”
王睿赶紧接话。
高千总撇了撇嘴,算是同意了王睿的安排。
易瓜瓜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总觉着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王睿赶紧朝他踹了一脚:“别磨蹭了,赶紧的,早一刻到,便能多救几个游击营的弟兄!”
不待易瓜瓜多想,王睿与高千总赶紧又匍匐上路。前者只得摸了摸自己的那张瓜脸,跟着上路。
飒飒晚风,似一柄美丽的绢扇拂过,那样的轻,那样的柔。
一轮冰盘般的素月恬静地倚在那深邃的苍穹中,倾泻着她那淡淡的光芒,月色光华覆盖于原野之上。
夜,以她的博大,隐去一切丑陋,赐人以静之馨,静之美,静之醉。
夜,赐人以思考的氛围和梦境的温柔。
夜,深沉中蕴藏着博大,冷漠中孕有朦胧的爱。
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的战例多不胜数。但像拉克申这样,能领着一千人伏击大明三千游击营,并且眼见着就能将游击营全歼的,连他自己都大吃一惊,大感意外。
游击营这帮人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拉克申,打又不打,退又不退。拉克申有些恼火,索性便设了个圈,想要狠狠揍游击营一顿,却万万没想到这帮人会这么不经吓,他才领着大军冲出来,游击营的人便一哄而散,连个坐镇指挥的也没有。意外之喜来得太快也太大,毫无心理准备的拉克立马调整布局,试图全歼游击营。
明军斗志全无,毫无组织,又已伤亡近半,拉克申端坐于战马之上,见着大局将定,不由暗自松了口气:“早知道这帮明军这么不经打,我哪用撤得这么快了?这样也好,全歼了这帮怂蛋,于火筛大帅处,倒也能记上一大功!”
拉克申正在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却突然隐约听到身侧悉悉索索的一片声响。
他扭过头来,朝着身侧瞧去,却见着距他二十步左右,正是一处凹地。他心头起疑,顿了片刻,便领着身后十余骑策马缓步朝着凹地行来。
“上!”
尚未接近凹地边缘,拉克申突然听到一声暴喝,尔后便瞧着凹地之内突然闪出许多人影。
这帮人正是王睿一行。
王睿暴喝过后,便窜了出来,但他一露出地面,便见着迎面奔来一骑,正是那金盔金甲白马的拉克申。他吓得急忙往地上一蜷,就势滚出几步,直接滚到拉克申马下。
“咔……嚓!”
王睿一刀砍在拉克申所骑乘的白马前蹄上,战马吃痛,长鸣一声,便往前一倒,将拉克申抛入地面之上。
王睿这一招,实乃是无奈之举,可他身后明军竟学着他这打法,纷纷缩至地上,挑着鞑靼人战马前蹄大砍。眨眼功夫,只闻得一片战马仰天痛鸣之声,十余骑鞑靼战士都被抛下马来。
痛打落水狗!
游击营战士一拥而上,争相朝着拉克申杀去。
可这落水的狗,貌似不是一条普通的狗,这条狗纵然落了水,也仍是凶猛如鳄鱼。
拉克申连同部下围成了一个小圈,但凡是近他之明军,尽被他杀退。明军攻击一时受挫,将拉克申团团围住,却又不敢进攻。
王睿瞧着高坡之下,正在围杀游击营战士的鞑靼骑士似是看出了这高坡上的事故,正在撤出战斗,集结人马,片刻便可杀来援救拉克申。
王睿急得一跺脚:“上!赶紧的,再不宰了拉克申就没机会了!”
易瓜瓜却一动不动,王睿急得踹了他一脚,前者突然转过头来,一副恍然大悟、又显得十分坚定的神色:“大人,你又诓了我一道,竖旗比宰了拉克申要容易得多!”
王睿气得无话可说,实在是不愿再与这浑人纠缠下去,便用力将手中游击营大旗甩给了易瓜瓜,尔后提着长刀便上:“你来竖旗,老子上。今夜若是不能宰了拉克申,我们全都得死!”
高千总瞧着拉克申的大旗仍在人群中迎风飞舞,此刻见着王睿果真提着刀亲自上阵,又见着坡下鞑靼骑士正策马赶来,心底也是一急:“瓜,赶紧竖旗鸣号,令游击营所有弟兄来大旗底下集结!”
他抢在王睿身前,大喝了一声:“上了!”
游击营这帮战士有八九十人之多,拉克申虽只有十余人,气势上却丝毫不落下风。
“哐!”
拉克申一刀荡开高千总的横空一劈,又一脚将身旁的一名游击营战士踢飞。
“砍他大旗,砍他大旗!”
王睿被一拥而上的部下挤得倒退了几步,于一片混乱的人群当中,见着高千总被拉克申荡开了几步,却又离后者大旗愈发近了,便冲着高千总哇哇大叫。
“呜……”
恰在此时,易瓜瓜终于也将游击营的大旗稳稳的插入了地面,吹响了集结的号角声。他这号角一响,引来的不仅仅有散落于原野四处的游击营战士的注意力,连同正在厮杀的鞑靼人也被他招了过来。
一时之间,只见着漫山遍野的战士,无论是鞑靼人还是明军,尽皆策马,朝着大旗屹立之处涌来,易瓜瓜吓得冲着人群大喊:“快来帮忙,快来帮忙!”
王睿周围的战士,又分出了二三十人,调了头便朝着易瓜瓜方向奔去,场面一时大乱!
王睿立在来来往往的人群当中,前后瞅了一圈,心底盘算着还是去砍拉克申要安全一些。待那批去帮助易瓜瓜坚守大旗的战士一走开,王睿便朝着前方正在围杀拉克申的高千总一行奋力奔去。
草原多坑,什么狍子洞兔子窝,遍地都是。王睿才跑了几步,便觉着一脚踩空:“娘的,这回又要丢大脸了!”
他心底暗骂了一声,紧接着便迎面一跤摔在了地上,手中长刀也就势径直朝着前方飞了出去。
拉克申左挡右突,正在勉力支撑。他才一刀劈开一名明军战士,却突然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一柄长刀突然自前方横空飞来。来不及做出任何动作,他只觉得胸口一凉,低下头去,便见着那柄长刀已然镶入了他胸腔之内!
交战双方,尽皆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高千总也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响彻大漠的火筛大将拉克申,竟然是这样被结果了性命。
这记杀招,自然就是王睿仰面摔倒之前,脱手飞出的那柄长刀。王睿正面对着拉克申,距离不过十步,他这一摔,手上长刀被甩了出去,自然是要带着一股大力,穿透个把人丝毫不成问题!
可怜的拉克申,死不瞑目!
王睿抬起头来,便见着拉克申那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他哪顾得上拉克申是怎么死的,一见此状便又朝着高千总大喊:“砍他大旗,快,砍旗……”
高千总回过神来,也跟着大喝了一声:“砍吶!”
走神的双方立刻清醒了过来,又展开了厮杀!
拉克申已然倒地,鞑靼人一方又拢共不过十人左右,明军气势又随着拉克申的阵亡而暴涨,此消彼长之下,鞑靼人还怎能敌住明军?
“咔!”
高千总终于一刀砍断了拉克申大旗。
随之而来的,鞑靼主将拉克申十余名部下,也被明军宰了个干净。
“护旗,护旗……”
王睿早就站了起来,又手指着易瓜瓜方向,冲高千总一行大喊。
高千总这回突然干脆了许多,二话不说便领着众人朝着游击营大旗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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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当空!
月亮眷顾着每一个倾慕她的孩子,给予其无限关怀,将饱含幸福的月光散在大地之上,撒在千家万户的窗内,撒在每一个酣睡的孩子脸上。
月是寂寞的,群星只顾自己玩耍,只有云伴着她,像是衣裳一般。
或许,凄美的月亮知道,她只是浩渺宇宙间的一颗小星。在月亮像往常打盹做梦之时,公鸡报晓,晨光熹微,东方一片昼亮,群星赶紧扯着月亮的云夜就向西方跑去,月亮不舍的望着东方,悻悻而去,她是多么想一睹太阳的万丈光辉。
然而,他们的宿命,就是永世相隔!
风水轮流转,皇帝轮流坐。这回轮到了鞑靼人变得了群龙无首,失去了指挥,一盘散沙的鞑靼大军又如何能再是游击营的对手?
游击营大旗的争夺战,在王睿捂着眼睛将拉克申的脑袋割了下来,挂在长枪上招摇着亮了出去的时候,便毫无悬念的宣告由游击营取胜了。
鞑靼人见了拉克申的人头,便一哄而散。
王睿只求活命,鞑靼人既退,他也懒得再追,赶紧招呼易高二人打扫战场,清点人员伤亡。
“游击营伤亡一千八百余人,鞑靼人连同拉克申在内,伤亡不足三百……”
高千总念着这些数字,连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王睿眼皮一跳,心底五味具杂:“这都他娘的打的什么战,整个儿就是乡间民兵团对战日本精锐的战果。要想在这世道混下去,可不能再按照原来那个‘王睿’的玩法继续整下去了啊……”
“大人,这后续事宜,当如何安排?”高千总突然别过脸去,幽幽问道。
王睿一愣:“什么后续事宜?”
高千总转过身来,盯着王睿,一字一句的道:“这回咱游击营伤亡惨重,这战死的,战死的弟兄,当如何安排?这缺出的兵员,又当如何补充?”
王睿恍然:“原来这高千总,是在问我是否还要照着老规矩,将战死的游击营战士冒充鞑靼人头去领功,再去抓了壮丁补充缺员!呵,这倒当真不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