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练了半个白天一个夜晚凌云步法的吴峥,不得不压抑住内心对于已故亲人的思念,先想办法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当沿着山坡一路上行,想要捉只野兔或者野鸡充饥时,直到翻过山,顺着向北延伸的山梁又走了一段不近的距离后,依然一无所获。出乎意外的是,吴峥却发现在山梁尽头,北边一座山头上正有两个人影相对而立。
“一大清早的荒郊野外,那究竟是两个什么人?”
出于心中的好奇,暂时放弃捉野兔和野鸡的打算,吴峥猫下腰,借着山中茂密的枯草和灌木的掩饰,悄悄接近那座山头,想一看究竟。
当吴峥蹑手蹑脚接近之后,藏身在山头南侧一片松树林中,从边缘处一棵高大松树背后,探头朝外观望时,赫然发现相对而立的两个人自己竟然都认识。
其中之一,也就是正对自己的是太师柳史青,而另外一个人虽然只能看到一个侧面,吴峥还是很快就认出来,却是近一年未曾见面,做过自己三年先生的,吴家堡的私塾先生吴淦。若按照在吴家堡中的辈分算,吴淦应该是吴峥的祖父辈。
顿时,由于对柳史青的害怕,由于对突然出现的吴淦的惊讶,吴峥急忙把瘦的身体紧紧缩在松树树干之后,只是侧耳仔细倾听两人之间隐约的谈话声,再也不敢探头出去了。
“……。”
“难道还不想告诉老夫阁下的真实身份吗?”
“柳太师何必强人所难?”
“既然不想透露真实身份也行,那么是否可以告诉老夫为什么要帮那个少年?”
这也正是吴峥最想知道的:为何吴淦会突然出现在顺天城?为什么要出手帮助自己,却不现身相见?最为关键的是,私塾先生吴淦为何要一直隐瞒自己会武功的真实身份?
吴淦明显停顿了片刻,才向柳史青反问道:
“柳太师又为什么一定要抓住他呢?”
“若是有人深夜闯入阁下府上,难道不想抓住他一问究竟吗?”
“哈哈,柳太师的目的真的如此简单吗?”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听起来,两人对话的语气都极为自然,一时间让偷听的吴峥也无法分辨吴淦和柳史青到底是敌是友。
“倒是阁下,不仅帮了那个少年一把,还一直纠缠老夫达一天两夜之久,并一路把老夫引到城外,足足兜了近二百里的大圈子,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帮那个孩子吧?”
“呵呵,都是明白人,就不要再如此绕来绕去了吧?”
“好,老夫最喜欢直来直去,那就请阁下道明引老夫至此的真正用意吧。”
“很简单,在下想要一观柳太师手中的《玉、女心、经》。”
“哈哈,哈哈哈,”
没想到吴淦的话竟然引来柳史青的一阵大笑,之后才故作疑惑地问道:
“以阁下之精明自然能够猜到,老夫向顺天府府衙报失不过是一招瞒天过海之计。实话实,《玉、女心、经》的确没有失窃。只是,阁下就那么自信老夫会答应阁下的要求?”
“若是在下手中没有柳太师梦寐以求的东西,自然不会如此自信。”
“哦,老夫还真想看看阁下手中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老夫梦寐以求。”
“《凌霄九式》,柳太师不想看吗?”
听到这里,躲在松树林中那棵大松树后面的吴峥,嘴陡然张成了o形。
凌霄九式,吴淦哪里得到的凌霄九式?
“什么,阁下手中果真有凌霄九式?!”
仅是从太师柳史青的语气中就可以肯定,凌霄九式的确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喏,柳太师一看便知。”
吴峥因为不敢露头,所以并不知道吴淦只是递给了柳史青一页写着寥寥几行字的纸张而已,并不是完整的凌霄九式。
一阵长久的沉默之后,再次传来柳史青急切的声音:
“剩余的凌霄九式功法口诀何在?”
“哈哈,柳太师还没有答应在下的条件呢。”
“放心,只要让老夫看到全套凌霄九式的功法口诀,必定把《玉、女心、经》双手奉上。”
“柳太师不会把在下当成了三岁孩子吧?”
“那以阁下该如何呢?”
“很简单,我们同时取出,左手接右手递。”
“阁下如何确信《玉、女心、经》就在老夫身上?”
“若是以往也许不会,不过在顺天府城接二连三发生入室盗窃案,柳府也不曾幸免之后,若是柳太师还放心把《玉、女心、经》放在府中,那就不是柳太师了。”
“呵呵,知我者阁下也。好吧,就如阁下所愿。”
大概过了有不到半刻钟左右,吴峥再次听到吴淦的声音。
“柳太师果然是信人,告辞。”
“彼此彼此,好走。”
只是,柳太师的话语落地不到三个呼吸,却突然传来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好贼子,竟然欺瞒老夫。”
随即便是急速的衣袂破空之声传来。
良久,外面除了微风拂过枯枝朽草发出的悉嗦之声外,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吴峥这才敢现身出来。站在山头游目四顾,早已不见了吴淦和柳史青的踪影。
不问可知,由柳史青那声咆哮能够猜得出来,吴淦给他的凌霄九式功法口诀定然是假的,或者,即便不是假的,也是不完整的。
这不由不让吴峥想起吴家堡背后,吴家祖坟旁那个连接着水蛇湾的坑洞。
“会不会是吴淦在自己离开后的第一时间闯入其中,并把坑洞四壁上的凌霄九式给记了下来?”
至今,吴峥虽然猜测过,吴家堡和柳林堡之所以要捉拿自己,肯定和那个坑洞,或者和坑洞中的凌霄九式有关,却一直不知道坑洞在自己离开后马上就坍塌了的事实。
尤其让吴峥感到心惊的是,私塾先生吴淦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武功。一直以来,所有吴家堡的人没有谁知道私塾先生吴淦懂武功。
而且由前夜今天的情形看,吴淦不仅懂武功,而且身手还相当了得。
能够用一根类似软鞭的东西,缠住自己接近九十斤的身体抛出去五丈距离,放眼整个吴家堡,并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
还有,吴淦究竟为什么要帮自己?
而且不偏不倚,恰巧把自己抛进甄府,玉儿姐居住的后院中?
想到这里,吴峥脑海里突然又冒出来另外一个念头:
“去年八月十五夜里的后坡村,接连两次示警,并故意把吴家堡和柳林堡前去捉拿自己的人引开,会不会也是吴淦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