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来也奇怪,她宫中一有动静,皇上那边也跟着来了,这不现在这马车里还多了个跟屁虫,不止如此,楚长歌也以第一时间来了长乐宫非得与他们一同出行,于是三人同坐在了马车之中,小鱼却觉得有点挤。
不知煎熬了多久,戚蔚在帘外提醒道,“主子,到了!”
慕容肆先下马车,小鱼跟在后面,一掀帘子,一阵湿凉落在脸上,外面已下起绵绵细雨来。
戚蔚替慕容肆撑开伞,打在他发顶。
小鱼跳了下来,只默默站到一边,戚蔚抱歉道,“千岁爷,不料今日会变天,马车上只备了一把伞,便委屈你了。”
小鱼摇了摇头,“不碍事,也就一小段路而已。”
随即楚长歌出来,她脚一落到地上,头上便多了一把伞,那是慕容肆夺了戚蔚手中的伞,撑到长歌身上,替她遮风挡雨。
是啊,谁都没想到出宫时还天气还晴,在猝不防及的寒冷中,雨点并不硕大,也不密集,但一样的沉重,落地有声,打在小鱼脸上,不痛不痒,而她的心还是凉了下,好像这冰冷的雨水渗进了心缝里去一般。
明知那两人之间谁也无法插足,就像明知慕容肆说会娶她的时候也一定将她排在长歌之后一样。
楚长歌今日一身青黛色袍子身形纤细,而慕容肆身着墨绿长袍,长身玉立,一青一绿,看起来总有些像是夫妻装,连小鱼自己打心眼里都觉得他们的般配没法用言语形容。
“瞧什么瞧得如此入神?身上都要湿了。”
不经意间有人走到她跟前,将伞举得老高,她用力眨了下被雨水淋湿的眼睑,一睁眼,这人明晃晃带着溺爱的笑意映入她眼里髹。
“拿着!”他落落大方地将伞给他递去,而她居然也鬼使神差地接下。
忽然,这人不动声色便将她强行拉着抱起,她猛地坠入这人温暖的怀抱里,伞随着她的身子轻晃,将他们二人遮掩在伞下。
谁知这人将手里的她颠了下,皱了皱眉苦着脸说,“小鱼,宫中伙食不好,还是那人没喂好你?要不,你怎又瘦了?”
喂?当她是猪还是婴孩?
她微微咬牙,正要跟他说赶紧将她放下,而他这人借着有伞掩护,飞快在她唇瓣上咬了下,让她微微吃痛,娘啊,这人也是属狗的?
见着这人眉飞色舞地冲她坏笑,他的笑邪恶而纯真,又是生了那样一张俊艳如斯的脸,一时间亦让人生不起气来,她压低了声苦恼道,“菊花公子,你能不能不戏.弄我?”
刑部衙门门槛处有人像是遗落了什么,止步、回头,看着对面素色油纸伞下的一对身姿不雅的人,尔后又敛了下眉心。
他却是恨不得再多她一些时候,一副邪肆的笑突然又变成认真,他说,“小鱼,你发上皂香似毒,一吸便蚀骨。”
好像他一路乘马车过来就只是为了与她这一句话一般,而这天下之事亦都变得渺小。
她又是愣了一愣,突然意识她如今身为九千岁的她早已摘掉了那顶丑陋的太监帽,而他的侧脸正紧紧贴着她柔顺的发顶。
不防,有一人弓着身子钻进了他们的伞下来。
小鱼与白韶掬皆一惊,小鱼只是惊诧还有一种得到解脱的感觉,而白韶掬却截然不同,他拧眉瞪着这个多事的戚黑子,而这小伙子却是不甘示弱仰着脸问他,“白大哥,你吃我家千岁爷头发干嘛?”
小鱼更为害臊,她怎么成为戚蔚家的了?貌似她与戚蔚还没这般熟。
然,白韶掬更怒,扯着嗓子低喝,“你跑进来就是为了问这个的?”
感受到白韶掬即将爆发,戚蔚有些知趣地舔着脸笑呵呵说:“自然不是。我也没得伞,我这是来蹭伞来的。”
白韶掬气得几乎要冒火,“戚黑子,你不觉得这里很有什么很多余么?”
戚蔚装作没听到,就紧挨着白韶掬,干巴巴地盯着这二人。
戚蔚自觉向来是个脸皮薄的,可谁让皇上非逼着他过来插科打诨,又谁让小鱼是皇上的,他只能把她给看紧,不能让白韶掬有机可趁。
小鱼只好小心安抚:“将军,反正我也不是什么身娇肉贵的人,不会淋了这点小雨就病了。你还是先将我放下吧。这伞就让给你与戚将军罢。”
她又楚楚可怜的小眼神来恳求他,他冷眼瞥了瞥那个多余的戚蔚,又说:“下次在没人的时候,我再如此抱你。”
还有下次?
小鱼小心肝重重抖了下,往前方看去,慕容肆与楚长歌一对璧人并肩同撑一柄伞已是走开好远,幸好没被慕容肆看见,他那人霸道,不喜她与其他男人接近。
戚蔚则干干咳嗽几声,
小鱼踏进停尸房时,身上已大半湿了,些许发丝黏贴在脸上,看上去有些狼狈,而帝后二人已品上了热腾腾的香茶在驱寒。
她简单擦了擦脸,便穿上了大白褂子,干整洁净,正在拾掇工具,准备对蓝妃尸首进行检验,那位女扮男装的皇后娘娘朝她清清冷冷地一顾,又转向身旁慕容肆,笑言道,“皇上,你这奴才看来喜欢不守时。有重要事情时也不守时,想必平常也不怎么守规矩,你该多看管着些这种奴才,以免教她易了主你都蒙在鼓里!”
小鱼心中一怔,她这话似在刻意地说些什么。
只见慕容肆重重盯了自己一眼,而小鱼只是无辜地朝他耸肩,在他眼里看上去那就像是易主也无所谓,他的眸光又再次暗了下,便对楚长歌说:“多谢长歌你提点!”
小鱼心中却想,一遇到麻烦,你总是第一个想到你的长歌,又何必对我来发这莫须有的脾气?
小鱼也不想与这两人多做口舌之争,只默默上前。
突然,肩头一重,小鱼咬牙,该死的,这白韶掬还想让她过好日子不?她要挣扎着避开,却是被他长臂揽得更紧。
白韶掬就如此显摆张扬地明目张胆地公然向慕容肆与长歌再次发起挑战,看着小鱼说道,“是啊,有些人就是不解风情,偏偏站着茅坑不拉。”
小鱼用目光在暗地里狠狠戳了白韶掬一下,这人会不会说话呢?好端端地将她比作茅坑干嘛?
白韶掬将她带至那几人面前,又用警告的眼神凝着楚长歌,楚长歌暗自咬牙,道,“将军,你瞧着我做什么?千岁爷是皇上的,你想要她也该问皇上讨!”她讨厌小鱼,亦讨厌这白韶掬,上次因为那把伏羲琴,他也是纵容者。
孔尚书是个精明世故的人,一到门口便看这几位大人物在在争执,脸上似有不快,他抬脚迅速进去,“还恕下官有失远迎,不知皇上这么早就来尚书府?”
“这里是停尸重地,咱们还是对尸体尊重些吧。”
这当务之急是查案要紧,小鱼手拿工具,向蓝妃尸体走去。
接下来众人都不再说话,仔细看向蓝妃尸首。
蓝妃的尸首除了挪动位置,从福阳宫挪到这里,其他都不曾动过。
小鱼缓缓拉下皇帝龙袍,蓝妃一张被毁得面目全非的脸暴露在大家面前,触目惊心,楚长歌吓得哆嗦,拽着皇上不肯松手。
发顶传来温柔细小的声音,他说:“长歌,你若怕,就闭上眼睛,朕代你看着呢。”
“皇上,臣妾不怕。臣妾说过要为蓝妃做些什么。”说着,她又按捺住心中恐惧,缓缓睁开眼来,
小鱼心中轻嗤,这姑娘倒好,光秃秃站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就算做了些什么了。
随着龙袍一点点拉下,可以看到这女子衣衫撕裂,而她腿根处伤痕淫.靡也皆显示出蓝妃在死前受了暴行,楚长歌并未接触过被奸.杀的女子,看到她私.处有些慌有些脸红,她强自咬了咬唇,难受得吞咽了下唾液。
小鱼倒是粗.放,不由得低低咒了声,“真是个畜.生!”
不觉地感受到前方射来的凌厉目光,她微微抬眼,却是慕容肆冷冷注视着她,她颇为无奈,他不会以为她也将他骂在了里面吧?哦,她想起来那次在马车之中,他也是强行要了她呢。将他骂在内也不为过。
身边那几个都是成年男性,对这女人身体自都是轻车熟路,除却戚蔚之外,一张俊脸已变成了红萝卜,但还是强行逼着自己看下去,不能失了身份不是。
白韶掬却看出了戚蔚的古怪之处,眼中多了一抹讥诮,道,“黑子,你还是童子鸡呢?”
他这是故意为之,谁让他打扰了他与小鱼好事。
戚蔚一下脸更红,用唾液滋润了下干涩的喉,怒火中烧看向白韶掬,“白大哥,我十岁就破了身了,怎么可能还是童子?”
白韶掬却是皱了下眉,却道,“黑子,你十岁毛.长.齐没吧。吹牛怎也不打个草稿!”
这下戚蔚更是无地自容了,他好像也意识到犯了根本性的失误,心中在想他不该一直守身如玉的,该早点破身的。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在小鱼看来他一副羞答答小处.男的模样,可爱又可怜,小鱼心中长叹一声,还是童子鸡不是戚蔚的错,人家那是洁身自好,小鱼用手肘推了推白韶掬,白韶掬这才作罢,好吧,他心善就放戚蔚一马吧,也就不再戳他痛处了。
这时,琳琅公主一行几人正进了来,好像听到了他们在说戚蔚是什么童子鸡,她站在门口,瞪大了眸子惊奇地看着他,那眸光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不会吧,黑炭头,你还真是雏.儿啊?”
这可真是稀奇事儿,戚蔚跟在皇兄身边多年,年岁也只比皇兄小一两岁吧,虽说皇兄对女色不感兴趣,但好歹也有几个受宠的妃子,把孩子都生了。这年头,都没个通房丫头,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在琳琅身边的岳东睿给了一记她栗子,她摸了摸头,憋屈极了,“你干什么呀?”
“你个姑娘家家怎整天雏儿不雏儿的?也不嫌丢人!”
岳东睿说着,温柔地看向身边女子,那女子肚子已是明显隆起,正是秦南心,这两人这时候竟来了,小鱼一喜,看向他们,小侯爷而又道,“莫看了,我们就是来瞧瞧情况,不曾想与琳琅碰上了。”
琳琅脸一红,看着戚蔚说,“我就好奇,也来瞧瞧。”
“你来归来,就是对戚将军太无礼,还不快向他赔罪认错?”皇上看着她,不由地沉下脸来说教。
琳琅更憋屈,那方才白韶掬也说戚蔚了,怎就让她一个人赔罪了,皇兄台不公平了,她闷声说,“才不要,是雏.儿也不是丢人的事,我又没有无理取闹。”
琳琅说着慢慢走近,鼓着腮帮子也不说道歉。
而对于戚蔚来说,这是丢人丢到姥姥家的严重事情,戚蔚心口赌气,需要发泄一下,便一下子捧住她小脸,将她的脸转向蓝妃那糜.烂私.处,琳琅一下就吓得小脸惨白,哭着叫着逃了出去。
孔尚书默默叹了口气,总算这小祖宗走了。
而因为担心琳琅,皇上命戚蔚出去瞧瞧,随即他也追着琳琅跑了出去。
阴森森的停尸房再次消停下来,这蓝妃娘娘脸被划花,说明有人厌恶她这张脸,是谁这么讨厌这个女人脸孔呢?
这真是一桩棘手的案子,皇上只给了七天时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