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豹离去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出现过。
钒城这边显得很平静,长洲国那边敌军也没有派兵的迹象,秋将军正好趁机整军,休养生息。
余玖每天都到秋将军那里出诊,有时还会到军营里替生病的士卒看病,一来二去她就跟小将宝月混熟了。
宝月在女孩子跟前表现生硬,不过时间久了总算是和她有了话题,他经常会问起那只“小狼”的事。
余玖只好拿话搪塞他。
她总不能告诉他,她就是那只小狼。
这一天她又来军营给秋将军送药,秋将军留了慕朝雨在屋里说话,余玖在军营里转了大半天,回来时慕朝雨与秋将军仍然没有说完事。
“你要是着急不如我先送你回去。”宝月提议,“正好监察御史杨大人也要回去,你们正好顺路。”
余玖想了想觉得也挺好。
以往跟着慕朝雨的时候,她都没有机会好好逛逛钒城。
宝月套了马车,亲自带人护送余玖和杨瀚庭回千总府。
马车到了街上,余玖偷偷把车帘掀了看着外面的光景,就算宝月和杨瀚庭他们看到也不会说她什么。
马车穿过城中最繁华的街巷,杨瀚庭忽地勒停马匹,转头看向一侧。
“杨大人?”宝月不知杨瀚庭为何突然停下来,于是他也停了马车。
杨瀚庭转头看向一个方向,半天没动地方。
“杨大人,怎么不走了?”余玖从马车里伸出头来。
“没什么,我先去个地方。”杨瀚庭说着下了马,并把缰绳丢给一旁护车的士卒。
“杨大人,你要去哪?”余玖也跟着跳下马车。
宝月见状,只好也跟着来。
“没什么,你们先回去吧。”杨瀚庭含糊道。
余玖顺着他刚才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街角处立着一座三层高楼,楼上结着红绸彩带,灯笼高悬。
“哦……”余玖立时横了眼睛,“原来杨大人是要去哪里啊,说的也是,出来这么久,忍的时间长了不好。”她煞有介事的摸着下巴。
“你个混账小丫头在胡说什么!”杨瀚庭咆哮。
余玖非但不怕他,还笑了起来,“你激动啥,人之常情,我理解的。”
“你理解个屁!”
“杨大人,说话要有素质。”
杨瀚庭抓狂的口水都快喷出来了,“放肆!我要和你师父好好说说,他再不管教你那还了得!”
宝月是个实在的孩子,见杨瀚庭发火紧张的要命,但他又不知他为何骂余玖,上前劝道:“杨大人莫要动怒,小鸠她年纪小,不懂事……”
“什么不懂事!”杨瀚庭嗷嗷叫,“她懂的太多了!”
宝月一头雾水,余玖只是嘿嘿的在一旁笑,一点也不怕杨瀚庭。
杨瀚庭发了一通火后觉得有些难堪。
跟前两人都只是半大的孩子,他这么大呼小叫的,让边上士卒看了都觉得好笑。
杨瀚庭咬了咬牙,“我有些事情要办,你们先回去吧。”
宝月犯了难。
他带人一路上护送杨大人,他有责任保护好他。
在他犹豫的功夫杨瀚庭先走了。
余玖看出宝月为难,小声道,“要不然我们悄悄跟在后面,看看他要去哪?”
宝月想了想,觉得确实应该暗中保护杨大人的安全,于是他把剩下的士卒都留了下来,看守着马车。
余玖跟着宝月兴冲冲追杨瀚庭去了。
远远的看见杨瀚庭进了街边的三层高楼,宝月有些为难。
“那个……小鸠姑娘,那里不适合女子进去,你就……”
“怕什么,我们是去找人的,又不是去喝酒。”余玖正色道,“身正不怕影子斜。”
宝月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
说的也是,他们是去找人,再说小鸠还是个小孩子,没人会相信他们是去喝花酒的。
进了花楼,门口两个姑娘拦过来。
余玖正想开口,忽见宝月从腰间取出个牌子,向她们一晃,两位姑娘竟全都退开了。
余玖好奇的盯着他手里的牌子。
“这是什么?”
“东将军大营的腰牌。”宝月解释道,“东将军早些年前曾镇守过筒骨关,当时在钒城他深得百姓拥戴,所以但凡是从他大营里出来的,这里的百姓都会另眼相待。”
真没想到,东将军在百姓间的威望还挺高,不过可惜的是他没有生出个好女儿来。
余玖暗暗叹息。
如果东盈袖能稍稍懂事一些,她也不会自己把自己作践到那种地步。
宝月带着余玖进了楼。
楼内莺莺燕燕的一群,调笑声,笑骂声此起彼伏,余玖看的眼都花了,男男女女放浪形骸,喂酒逗乐的,着实辣眼睛。
余玖到处都找不到杨瀚庭的身影。
宝月却很沉稳,他找来花楼里管事的姑娘打听,很快带着余玖上了三楼。
与楼下的热闹相比,楼上显得安静了不少,宝月一间屋一间屋的找,最后来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内。
推开门,只见杨瀚庭一脸冷气站在门口,屋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人亲昵的拥在一起。
在看到那两个人时,余玖一愣。
那个男的居然是杨瀚庭的堂兄,千总杨绍文。
被他拥着的女子生的娇小可人,瘦削的双肩,尖尖的下颌,一看便知是个美人坯子。
不过她面色憔悴,眉间似有驱不散的愁云。
听见开门的声音,杨瀚庭和杨绍文全都往这边看过来。
余玖清了清嗓子,“那个……好巧啊,你们也在。”
宝月紧绷着小脸,对着杨瀚庭拱了拱手,“对不住,打搅杨大人了,末将担心杨大人安危才跟过来,杨大人请自便,末将这就去外面候着去,什么时候杨大人完事了,末将再护送您回去。”
听完宝月一板正经的客套话,余玖差点笑喷了。
杨瀚庭黑了脸,想要发作,但是在看到余玖的时候又忍了回去。
“不必等了,我马上就走。”他转头向自家堂兄看过去,“我本是想找千总大人商议些事情,不想千总大人却在这里忙,我也不好打搅,我先回去了,虽说现在长洲国退了兵,可军营里的事仍是不少,希望千总大人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少在这里厮混,多想想你府里的夫人。”
杨绍文冷着一张脸,他怀里的女子听到这话顿时变了脸色,胸口剧烈起伏,她开口似想说什么,结果却捂着嘴咳了起来。
杨瀚庭哼了声,转身离去。
宝月向着杨绍文拱了拱手,郑重道:“千总大人,打搅了。”然后他也退了出去。
余玖走在最后,她看了那个被杨千总拥在怀里的女子一眼,不禁有些意外。
按说男子会迷恋外面这些风尘女子都是因为她们有“伺候”男人的好本事,可是这个女人看上去却像是个重病在身的。
真想不通,居然有男人会喜欢这种病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