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雨刚出二道宫门,突然感觉到怀里一物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他伸手到怀中摸到那块用黑布包裹着的镜子。
无人看到此刻他颤抖的指尖。
就算他知道这面镜子会替他挡煞,可是早就习惯了病发时剧痛的身体还是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全身的肌肉紧绷起来,做好了抵御疼痛的准备。
迈出宫门时,两侧的侍卫向他看过来。
慕朝雨捂住胸口,突然倒了下去。
侍卫们惊惶失措。
大家都知道福郡王世子身体病弱,虽然最近有些关于他身体恢复了的传言,不过福郡王府的诅咒可不是空穴来风。
“世子!”
“世子晕倒了!”
侍卫们围过来。
小舍儿一直都守在马车上,看到慕朝雨倒下连忙跳下马车赶过来。
“麻烦各位官爷帮个忙。”小舍儿向侍卫们点头哈腰的,“麻烦大伙帮忙把世子抬到车上。”
小舍儿说话很客气,末了还拿出碎银子来答谢众人。
要是换成别人的赏钱侍卫们就收了,可是他们刚才帮的人是慕朝雨,所以全都摆手。
“不过是小事一桩,不要客气了,快送你家世子回去吧。”
小舍儿向众人再次道谢,跳上马车,驶离宫门。
马车刚一转动,车厢里的慕朝雨就睁开眼睛。
他坐起来,从怀里掏出黑布包裹着的镜子。
打开黑布,镜子的碎片露了出来。
慕朝雨凤眸微凛,抬手摸了摸颈后小蛇的图案。
微微有些刺痛。
这种感觉就跟他每次病发时的感觉一样,只不过这次他的心脏没有承受撕裂般的绞痛,所以他还是清醒的。
小心的收好镜子的碎片,慕朝雨默默望着车窗外,紧抿的双唇带着倔强的弧度。
第一步,他终于迈出来了。
不过这不意味着事情的结束,相反的,这只是一个开始。
小院内,余玖还在和魔物羊唠叨着还阳草的事,忽听前院传来马车的声响。
余玖来不及把手擦干净就急急的跑出月亮门。
小舍儿直接把大门的门槛卸了,将马车赶到了院子里。
“师父呢?”不知是不是因为走的太急,余玖觉得呼吸不畅。
小舍儿指了指车厢。
余玖小脸唰地一下白了。
难道慕朝雨还是出事了?
“师父!”她猛地将车帘一掀,眼前突然一花,她的脑袋撞在了一人的身上。
“哎呦。”她捂住撞疼的脑袋。
“毛毛躁躁的,成什么样子。”慕朝雨下了车,拉开她揉着脑袋的手,查看她被撞红的额头。
“师父,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慕朝雨语气平淡。
余玖扯住他的袖子,上上下下的把他看了个仔细。
“你进宫到底是去做什么了?”余玖问。
“我把官辞了。”
“啊?”还有这样的操作!
余玖瞪着眼睛回不过神来。
要知道慕朝雨可是皇帝身边的私人医生,皇帝生怕别人会害他,他最信的大夫只有慕朝雨一个人,他怎么可能让他辞官。
“因为我告诉了皇上,我没了制药的能力。”
余玖这才想起因为她的缘故,慕朝雨的那枚骨戒失去作用的事。
都是因为她,慕朝雨才不得不向皇上摊牌的吧。
“皇上为难你了?”余玖越想越觉得心虚。
慕朝雨掏出黑布包着的镜子。
余玖接过镜子,又是心惊,又是欣慰。
惊的是皇帝还真是心狠,要是噬心咒直接对着慕朝雨发动,还不得把人给活活折磨死。
欣慰的是镜子居然真的有效。
“不过也只能逃过这一次。”慕朝雨无声叹息。
谁不想活着?可是他注定要活的生不如死,自己的性命随时都握在别人的手中。
余玖拿着镜子眨着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师父,这个能送给我吗?”她捧着手里的镜子碎片。
“你要它做什么?”
“我想把修好,这样下次它还能替师父挡煞……”
还没等慕朝雨开口,她已经跑远了。
慕朝雨默默叹息。
小家伙的心意是好的,可是镜子已经碎了,纵然补好,可是它已经失去了挡煞的作用,还有什么用呢。
不过他没有去阻拦她,由着她去折腾。
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进屋取来药箱,他从里面拿出几样药来,净面后涂抹在脸上,很快就显出一种苍白的病容。
他又把小舍儿叫了进来,吩咐了他几句。
从现在起,他要开始装病,而且是行将就木的那种。
以往他病发都会卧床不起,就是昏睡个十几日也不稀奇。
小舍儿领命,离开小院去了久久堂。
他要把世子“病危”的消息散布出去,久久堂自然是最佳之选,来来往往看病拿药的百姓都会成为消息的散布者。
当晚,鬼王再次登门,还带了不少各色药材。
余玖看着小舍儿大包小卷的帮着鬼王往屋里扛这些东西,总觉得像是在办年货。
鬼王进屋见了慕朝雨,并把最近打听到的福郡王府的事情说了。
余玖坐在边上听着,就像听说书似的。
没想到福郡王府变的这么热闹了。
柳氏因病动弹不得,整日躺着就跟个活死人似的,再加上慕海峰不允他儿子在这当口休妻,所以慕昭良越发的不待见她,每日都到跨院安歇。
柳氏的院子越发萧条,下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了柳氏身边的两个贴身丫鬟伺候着。
柳氏的儿子慕善元最近也过的不怎么愉快,他的叔叔慕义一口咬定他偷了他的东西,非要逼着慕善元把东西交出来。
为了这事荆氏都快把嘴皮子给磨破了也没有说服慕义。
听到这里时,余玖的眼珠转了转,在鬼王离开时她悄悄跟了出去。
“慕义丢的那块宝石你还给杏林了吗?”
“还在这里。”鬼王张手,鹅黄色的宝石出现在他的掌心。
“慕义原本想用它来做什么?”
鬼王想了想,“他贪念的是福郡王世子的位子,而且不怕噬心咒,显然是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若是有高人指点,他可以利用宝石里封存的力量把噬心咒转到别人身上去。”
杏林的力量正好就是转化。
余玖咯吱咯吱的咬着小牙,“如果转化失败了会怎样?”
鬼王嘿嘿一笑,露出阴森的表情,“那样的话……结局可就不好说了,使术者失败的话会遭到反噬。”
余玖向鬼王钩了钩手指,“不如我们这样……”
她对着鬼王耳语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