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玖推着慕朝雨的轮椅从众人跟前经过。
二少爷慕义站在最前面,余玖别有深意的看着他。
慕义这会根本没有注意到余玖的存在,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慕朝雨的身上。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见鬼了?
他明明亲手把慕朝雨从云海寺的塔上推了下去,而且还从他身后给了一刀,就慕朝雨那羸弱的身子,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光是大冬天的掉进湖里就能要了他的命,他怎么可能还能活着回来……
“二哥脸色看着不太好,可是最近病了?”慕朝雨望过来。
慕义嘴唇翕动几下,正想开口,忽觉背后一寒。
慕朝雨唇角带笑,幽深的凤眸别有意深的凝视着他。
那目光就像是冰冷的刀子,盯在人身上,让人莫名心惊。
慕义只觉背后直冒寒气。
怎么回事,慕朝雨不过是个废人,就算他活着回来又怎样,他还不是要听人摆布?
就算慕朝雨想要指认是他下的黑手,只要他不承认,谁也拿不出证据来。
想到这些,慕义定了定神。
慕朝雨带给他的压力也好像减少了许多。
“咳,最近确实没有睡好。”慕义恢复了常态,面带微笑,“全都是因为四弟不见了,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你们会担心?
我呸!你们的脸呢?
余玖瞬时气炸了毛,裙子底下变的有些紧绷,那是她的狼尾巴立起来的缘故。
慕朝雨面不改色,淡淡点了点头,“这样的话二哥去北疆时,路上会很辛苦不少。”
慕义愣住了。
什么北疆?
没等他反应过来,慕朝雨拨动轮椅,已经从他面前驶了过去。
众人眼睁睁看着慕朝雨往他自己院子里去了,纵然有满腹惊骇与不解,但是谁也不敢上前打听。
柳氏白着脸,袖子里的帕子都快让她揉碎了。
听说今天宫里就能传下旨意来,世子之位不管落在谁身上都会有个说法。
可是现在慕朝雨却突然活着回来了,而且看他那样子好像没什么大碍,也不像是马上就要死的样子。
三少爷慕闻铭倒是满不在乎,在最初的惊讶过后便坐在那里,两手缩在袖子里低头打盹。
不管是谁封了世子,都与他无关。
他和慕朝雨一样都是庶出,但他与慕朝雨不同的是他既没有制药的才能,也不懂生意上的事,他只喜欢四处周游,收集与各地风土人情有关的东西。
在荆氏的眼睛里,他就是个废物一般的存在,既帮不上忙,站在那里还碍眼,所以慕闻铭平时总是尽可能的不在府里待着。
怎奈今日是大年初一,他哪也不敢去。
前院众人惶惶不安,各怀心思,后面慕朝雨回了小院。
梅树上的花早就全部凋零,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枝。
慕朝雨轮椅进入院中,只见四喜跪在那里,身后跟着丫鬟小月、晨雨和杏林。
“世子,您总算回来了。”四喜哽咽着,后面三个丫鬟也是一个个低着头,偷偷擦着眼睛。
余玖紧绷着小脸,这是她第二次回到这里来,第一次时她还对这些人心存善念,可是在她看清了慕朝雨的境遇后,她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不禁提高了警惕。
这些人里,又有几个是真正向着慕朝雨的?
反正那个晨雨她是最先就把她判出局的,能跟大少爷慕昭良滚在一起的,绝对不是什么好干粮。
“小鸠。”慕朝雨唤了她的名字。
余玖走过去。
当着四喜等人的面,慕朝雨把她拉到身侧。
“她是鸠羽,从今天起就住在这边,她是我的徒弟,待她要像待我一般,我不想看到任何人找她的麻烦。”
四喜第一个反应过来,“世子收徒啦,恭喜恭喜。”
后面三个丫鬟也跟着道喜。
慕朝雨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又唤来小舍儿。
“这孩子以后就在我身边当差,他没有签卖身契,所以月例无需从府里出。”
也就是说,慕朝雨身边多了个小厮,但是却不归福郡王府里管,他直接听命慕朝雨。
四喜一瞬间愣在那里。
“世子,您可是嫌弃小的了?”
慕朝雨不耐烦的一摆手,“我累了,小鸠,回屋去。”
余玖马上转到轮椅后,推着慕朝雨进了门。
屋里冷森森的,因为久没人住,就连床上都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寒气。
余玖二话不说,马上动起手来,吩咐小舍儿去取火盆和炭来,她则去找四喜要了热水,装了好几个汤婆子,塞到床上。
慕朝雨坐在轮椅上看着他的小鸠忙前忙后,别看她只有六、七岁大,办事却很细心,特别是在照顾人方面,不得不说,就连他都有些意外,她可以做的比任何人都好。
原本应该是被人照顾,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纪,可是她却要为自己跑前跑后……
看着熟悉的环境,慕朝雨不禁想起刚把小鸠带回来时的样子。
弱弱小小的,就连叫声都奶声奶气,不少人都以为它活不了,但它还是活了,最后还成了他的依仗。
“师父,床暖好啦。”小鸠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他跟前,笑眯眯的望着他,“我扶你过去啊?”
其实现在不用她扶,慕朝雨也能站的稳了。
慕朝雨伸手搂住了小家伙的肩膀。
在站起身的时候,他故意手上用力,把小鸠的身子压向自己怀里。
余玖哪里知道某个狡猾主人的心思,她一心一意的扶着慕朝雨,生怕他摔了。
小舍儿生完了火盆便识趣的离开了,所以此时屋子里只剩下了一只狡猾的狐狸师父跟一只天真的小白狼。
慕朝雨坐到了床沿上,搂着小鸠的手却没有放开。
余玖身体失去平衡,一下子就跌进了他的怀里。
“好像没有长高,体重也没有变化。”慕朝雨环住她的腰,试着抱了一下。
余玖吓坏了,“别……别,师父,你别抱我,我很重的!”
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把慕朝雨累着了,这可是她拼上一切才好好守住的人呢。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为师就那么没用吗,连你个小家伙都抱不起来?”
余玖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是慕朝雨霍然贴近过来的脸。
“别!”余玖下意识的扬起小手,一下抵在了慕朝雨的脸上。
那姿势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全力抵御某种带“颜色”的狼……
慕朝雨无法再向她靠近,余玖手杵在对方脸上,气氛尴了个尬。
“你想闷死为师?”慕朝雨的鼻子跟嘴都被她的手堵住了,声音听上去瓮声瓮气的,“快把手拿开。”
余玖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时候装一装死。
“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慕朝雨拨开她的小手,固执的环着她的腰,试着抱了一下。
余玖双脚刚离地就吓的抱住了慕朝雨的脖子。
“好了好了,快放我下来!”
慕朝雨轻挑着一侧的眉梢。
真是郁闷,他的小鸠完全把他当成了瓷娃娃来照顾,欣慰之余,他又有些懊恼。
也许在这小家伙的眼里,真的是把他当成了狼妈妈,这该算是乌鸦反哺吗?
所以现在换做是她来照顾他?
慕朝雨顿觉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