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晗见林海摇头不语，稍微琢磨了一下，嘴角不着痕迹的轻轻一扯，将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结束了，转而开口道：
“林海，杨主任应该跟你确定了一个接头人吧？”
林海一怔，随即点头道：
“不错，有问题？”
“不，当然没有，我是想提醒你一下，这位接头人，包括杨主任在内，其实都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所以...”
“嗯？！杨主任也不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不，应该是你们的真实身份，他不是你们的人么？”
贺晗微微点了点头，不过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
“没错，他是我们的人，但是，在他的认知之中，大概认为我们是一些特异功能者吧，也包括你在内。”
“特异功能者？这玩意真有人信？”
“为什么没人信，只要他的上级说是，难道他能说不信么？再说了，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不就是特异功能者么？”
林海不得不承认，这话还真没毛病。
“你们的保密意识确实好。”
“这是必须的，干他们这行首要条件就是嘴巴紧，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再者，你觉得如果我们的真实身份让普通人知道了会是什么后果？”
林海皱了皱眉，顺着贺晗的问题想了想，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就算是觉醒者的事情让普通人知道了又能如何呢？最多就是各种羡慕罢了。
可是再仔细一想，顿时有种细思极恐的不妙感觉，一般意义上，羡慕这个词后面会很自然的跟上‘嫉妒恨’这三个字，而且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后面三个字才时重点。
果然，不等林海回答，贺晗就扯了扯嘴角眼神复杂的继续说道：
“在普通人眼里我们恐怕算是非人类吧？既然是非人类，当然是不应该存在的，哪怕我们的存在对他们有着巨大的好处也一样。”
林海苦笑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贺晗说的没错，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哪怕明知道觉醒者的存在对于整个族群有着决定性的意义，但是出于自私和嫉妒，他们仍然会下意识的排斥觉醒者。
“你这么一说莫非有前科么？”
贺晗深深的看了林海一眼道：
“很不幸，你猜对了，之前我告诉你的并非全部，真相是我们的前辈们确实是因为对世人极度失望而离开的，其实从一些历史记载中也能窥见一二。汉唐时期还常能看见飞升得道的零星记载，唐以后就再难看到类似的异闻，事实上是从那时起，觉醒者就渐渐退出了世人的视线。”
林海暗叹了一声问道：
“普通老百姓不知道，统治者总是知道的吧？”
“当然，不过觉醒者跟统治者的关系并不简单，其中的原因一言难尽，其实从国外的情况可见一斑，有时候统治者跟觉醒者是统一的，有时候又是对立的或者背离的。”
“就像那些非法组织？”
贺晗没回答，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林海无奈的摇头表示自己对此无能为力，他实在不喜欢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我们好像歪楼了，言归正传，不要向任何人泄露我们的身份信息对吧，我记住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么？”
贺晗点头，认真的回道：
“还有就是关于这些任务。”
贺晗伸手点了点平板电脑的边缘，林海第一次注意到贺晗的手很小，看上去像是孩子的手，白白嫩嫩小巧可爱，可注意到这点之后再看她这双小手捧着酒瓶的样子就有些违和了，但是这种强烈的反差却又异常的萌。
林海赶紧转开视线，贺晗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林海，林海干笑了一声道：
“任务？当然，我还是萌新，你说吧，我听着。”
“你注意到没有，这些任务的副本时间线都很长？”
“对的，我也发现了，最短的也有二十年，最长的有三十多年，而且副本开始的时间已经有几年了，说明这些副本的时间线跟现实的时间线差距并不像我之前进入的副本那么大。”
“没错，这是中型副本的一个特点，或者说副本类型的划分跟时间线的倍率有着密切关系，一般大型副本就跟现实的时间线基本一致，而小微型的时间线倍率则是数十倍以上，中型副本不会超过十倍。”
林海点头表示记下了，贺晗继续道：
“由于时间线倍率低，而我们也不可能长时间的滞留在副本之中，因此在这类副本中进行任务需要快进快出。”
“再进不难？”
林海顺口问了一句，贺晗却瞥了林海一眼摇头道：
“不，只能进去一次，难道你以为副本中的你跟现实世界的本尊一样？能让灵魂分离投射到别的平行世界之中去？”
林海一想也对，正要点头认可，忽然又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等等，按照你的说法我一旦从副本中离开，那么那个世界的分身就会...死亡？”
贺晗缓缓的点头，林海脸色刷地一下就沉了下来。
如果进出副本一次就会导致副本中的分身死亡，那么同样于副本中存在的自己的亲人会是什么感受？
这个问题越想越让林海感觉害怕和难受，仔细想想自己经历过的两个副本，其中一个是副本结束自己也离开的，这还没什么，但是第一个副本确实是‘死’出来的，那么在那个副本中自己的父母，还有叶雪心的感受又会是怎样的？
看到林海的脸色难看，贺晗抿了抿嘴，缓缓的举起酒瓶喝了一口，等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这种事情是无法避免的，除非你从此以后再也不进入副本。”
林海无语的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心情道：
“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总觉得有些对不起自己的亲人，一次又一次的让他们伤心，这样真的好么？”
“你错了，对你来说是一次又一次，对他们来说只有一次。之前你在副本中应该见过我的灵魂分身吧，你应该也尝试去弄明白她的感受吧？推己及人是个不错的习惯，但是我们不可能顾及每一个副本中亲人的感受，因为不管你是不是在意，副本依然会不停的产生和湮灭，那些世界中的亲人和你自己的分身，也一样会不停的遭遇幸福或者痛苦。”
林海苦笑着点头：
“我明白，我都明白，不过心里还是不大好受，好了，你也不是心理医生，不用太在意我的感受，当然，还是要谢谢你的安慰。”
贺晗淡然的轻轻颔首：
“不必客气，这是我的工作。”
“后面的半句太多余了，完全不必说的。”
“我是怕引起你的误会，那就太对不起雪心了。”
林海无语的看向贺晗，这个三无女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不，应该说实在是恶劣才对！
不过被贺晗这么一调戏，林海的心情倒是没那么沉重了。
“好吧，你继续。”
贺晗眼眸一眯，似乎笑了一下：
“进入这类副本我们滞留的时间很短，因此，尽量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就算是我们也没法预测每一件事的因果，谁也没法保证自己所作所为会不会引发相反的结果。”
“多余的事情？”
“就算在副本中，我们的身份也一样不能随便暴露，这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则，其次，不要试图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因为我们没法预测这种改变会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当然，改变别人的命运就更没必要了。”
看着贺晗大有深意的眼神，林海并没有急着表态，他需要稍微消化一下贺晗的忠告，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是其中的信息量有些大。
好一会儿林海才抬起头看着贺晗道：
“我明白了，还有么？”
“嗯，那么接下来是具体的操作细节了，这些任务都是经过筛选的延续型任务，我们的同事都针对目标做了不少工作，因此你去的目的主要是收割，如果目标的研究预期不达标，则需要你进行一些修正，我现在就收割和修正这两者的做法以及判断依据给你仔细交代一下。”
接下来贺晗向林海交代了任务的细节和注意事项，方方面面都讲得十分详细，如果林海能记住她交代的每一句话，基本上智商在及格线之上就不会完不成任务，当然了，收割是需要强大的记忆能力的，这点正是觉醒者的基本属性。
为了更顺利的完成工作，林海还获得了一份关于任务内容的电子文档，林海需要花费两天的时间将之记住，以便帮助他对任务目标的研究内容进行正确的评估。
注意事项说完，加密的电子文档交给林海之后，林海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午饭时间，林海喝了一肚子水，肚子饿的咕咕叫，贺晗却心满意足的喝下了第二瓶鸡尾酒，幸好她只是脸颊有些红，并没有喝醉的样子。
“如果没有问题了今天就这样吧。”
林海拿起桌面上的平板电脑往自己的公文包里塞，一边将凳子向后移动准备起身，贺晗却身子向前，似笑非笑的看着林海道：
“不赏面吃个午饭么？”
“不了，我也怕雪心误会，我自己找点吃食，你也自便吧，改天我让雪心请你吃饭。”
贺晗莫名的勾起嘴角，身子向椅子背一靠，看着林海起身准备离开才悠悠的开口道：
“可是我已经叫了雪心过来吃饭，她也知道你跟我在一起。”
林海脚下一顿，慢慢的转过身看着贺晗道：
“你什么意思？”
贺晗指了指林海手里的手机：
“手机给我，里面的一个小东西我帮你删掉。”
林海回身坐下，迟疑了一下将手机递过去并问道：
“雪心可以定位我的手机？”
“还可以定位我的手机，你家雪心对你异常的在意。”
贺晗低着头回答道，细小的手指在林海的手机上快速的点动着，林海则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摆弄自己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