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吼声之大,震的李爽脑壳发昏,等他毕恭毕敬的退出主任房间,一转身,看到整个过道几乎每个门口都站着人向这边张望,不好意思的朝众人笑笑,灰溜溜的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虽然牵挂芳芳,但李爽知道自己过去也帮不了什么忙,只好厚着脸皮再次求助大壮打听。
国庆还有些日子,八月十五中秋节倒是马上临近了,局里采购的过节物品陆续送了过来,再加上下面县乡上供的,整个一天农业局大门口车水马龙,络绎不绝。鸡鸭鱼肉,水果月饼,不一而足,琳琅满目,只有没想到的,没有吃不到的!
看着舒服,但这些都需要办公室登记在册才能入库,李爽坐在房间里,看到正副领导拿着记录本一前一后下楼,两人不但没有招呼他,甚至正眼都没看他一眼。
悲惨啊!怎么就混到这个份上了?李爽不敢怠慢,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夹了个小本跟了下去。
后院的库房门口,梁友指挥着车辆的卸货顺序,薛清和库管在旁边清点登记,没人安排李爽干什么。
不怕领导打,不怕领导骂,就怕领导无视!现在的场面比无视都来得严重,活都不分配。
李爽惶恐的站在边上,干着急插不上手,而且只要他一凑到薛主任身边,她就走到另一边,往复几次,在场的除了梁友,库管和卸货的工人们都乐了。他们一边忙碌一边朝着李爽这边挤眉弄眼,弄得薛清有些下不了台,她皱皱眉头,直接将登记本往桌子上一丢,话都懒得跟他说,直接走了。
清点货物比较简单,只需要站在原地,等那些司机、装卸工将货物摆好,按清单数一边,就可以了。而指挥卸货就比较麻烦,需要跑进跑出的,尤其是碰到着急卸货的车子,还要协调、喝止他们乱放。
李爽虽然和副科长梁友不对付,但也知道不能让领导干重活,自己在一旁轻松,他拿着薛主任丢下的登记簿朝着梁友走去。还未走近,就看到梁友从兜里掏出手机,喂喂了两声,冷漠的白了李爽一眼,说了句“领导找我有事”,然后也不顾而去。
这下好了,指挥和清点的活都落到李爽脑袋上,他是忙了东边忙西边。一会有人加塞,李爽要过去协调;一会有人等的不耐烦,回执都不要了,东西往院子里一卸,走了,李爽要帮着库管往里搬;一会货物和清单对不上了,李爽又要和司机一件一件比对。
好不容易送走这波,气还没喘匀,下一波又到了,反正李爽是从接手这个活,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了。汗都出了几身,头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但为了这个来之不易的饭碗,李爽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终于,在下班时间过了一刻钟的时候,才清光后院所有的车子,李爽和库管两人像被抽了筋一样瘫倒在椅子上。
“怎么送礼的都赶一堆来了?难道只有今天才收吗?”李爽很纳闷。
“不是只有今天,但基本上都会凑这两天来。”库管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不算农业局的行政人员,属于事业编制,但对里面的道道却非常清楚,“这两天局领导,市领导都在单位开会布置节前事宜,送礼顺便见见领导,拉拉关系,每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昨天也收了一点,只是今天特别多而已。看着吧,最晚星期二,你们办公室又要忙活了。”
“怎么还有一大批要收?”
“不是,是我们农业局要开始往上送了。市里的相关单位要送,市领导那边要送,省厅那边也要送,有你们忙的。”
休息的差不多了,李爽正准备将登记薄放到办公室,一抬头,看到薛主任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已经快七点钟了,领导还没有走,应该是等着自己去汇报吧!看来一天的苦是没白吃,总算是挽回一点印象。
李爽心里美滋滋的,不顾自己腰酸背痛,健步如飞的朝着主任办公室过去。大楼里除了主任那间外,所有办公室的灯都熄了,幽暗的楼道显得格外的宁静。
李爽轻步走到门口,正要敲门,突然听到里面隐约有女子痛苦的呻吟传出,他心里一惊,连忙踮起脚尖,透过门上贴花玻璃露出了那一小丝缝隙,看到房间里的薛主任蜷缩窗户根的沙发上,双手捂着肚子,虽然看不清楚表情,但也猜到她现在非常痛苦。
“主任,薛主任,您没事吧!”门被反锁着,李爽叫了半天,缩在沙发上的薛清也没有反应,他着急的将门捶的咚咚作响。
“谁呀!”薛清艰难的抬起头,声音非常虚弱。
“我,李爽,您怎么啦?”李爽大声问道。
“我没事,你走,别管我!”
“您这个样子可不行啊,把门开开,我送您去医院。”
“你离我远点,我不用你管!”薛清用力撑起身体,朝门外大吼着,但这个动作用去了她最后的力气,手臂一软,身体倾向沙发外沿,再想用手撑却没撑住,整个人滑到地上。
“主任,主任!”任凭李爽再怎么大声,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他使劲撞着房门,还挺结实。接着李爽退后几步,深吸一口气,疾跑助跑,然后飞起一腿,正踹在门锁之上,只听得“咣当”一声巨响,门应声开了。
只见薛主任侧躺在地上,发髻散乱,双眼紧闭,面色铁青,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李爽急忙上前将她抱起,入手才感觉到,她的身体已经软的像面条一样,甚至连呼吸都变得非常的微弱。
“薛主任,薛姐,领导!”李爽晃着薛清的肩膀乱叫一通,也没能将她唤醒,连忙将她放到沙发上,掏出手机,拨打120的时候,透过窗子看到大门口的街道上车子堵的密密麻麻的。
等120过来,再过去,也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还是下去直接找个出租来的快。想到这里,李爽回身将薛清抱起,走了没几步,胳膊就开始发酸了,不是她重,也不是李爽力气小,而是他搬了一天的东西,有些脱力了。
退后两步把薛清放到沙发上,想换个姿势背她,但她身体太软坐不起来。李爽一手掐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屁股,正准备将她扛到肩头时,薛清醒了,看到他如此暧昧的姿势,想都没有,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干什么?”挨了响亮一击的李爽怒喝。
“你干什…哎…哎呀!”薛清反问的话还没说完,就变成呼痛之声,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虚汗,那汗滴用眼睛能看到的速度迅速变大,几秒钟的时间里,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的一般。
“到底怎么了?”
“没,没事,休息,休息一会就好。”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李爽不由分说的将她背起,疼的差点再次陷入昏迷的薛清也无力再做挣扎,任由他折腾。
李爽走出楼门才想起薛清自己有车,问道:“你的车钥匙呢?”
“你没驾照。”
靠!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个,李爽真有点佩服她,“早就办好了,快点在哪里?”
克鲁兹的车子被李爽开的风驰电掣,连闯红灯带上人行道,反正能违的规基本上都违反了,在下班时分拥堵无比的街道上,硬是杀出一条“血路”。
来到医院,经历了医生护士一系列的忙碌,薛清的病情终于得到控制,被医生当成丈夫的李爽,被狠狠训斥了一顿。薛清是痛经,原发性痛经,反应最厉害的时候就会出现冷汗淋漓、手足厥冷,伴随昏厥。
医生判断她除了体质方面的原因外,主要是精神压力太大,休息不够,诱发出来的,这就是为什么要训斥李爽的原因所在,他这个做“丈夫”的一点责任都没有尽到。
“吃个苹果吧!”李爽将一个削去外皮的苹果递到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的薛清面前,她的面色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
“不用!”薛清将头扭到另外一边。
“医生说让你多吃点水果。”李爽的手跟着她的嘴巴移动。
“说不吃,就不吃!”薛清恼怒道。
“那喝点红糖水吧,温体散寒,对你的病有好处。”
“你烦不烦!”
“这都十点钟了,晚饭还没吃,饿了没有?”
……
人在身体虚弱的时候,精神也特别的脆弱,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嘘寒问暖的做着本该由自己丈夫做的一切,薛清不禁悲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