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当然有席镇的关系,可要说是因为席镇的阵法影响了赵书拓的妈妈,又有些牵强了。藏文中有所记载,前阴已谢,后阴未至,中阴现前。这三句话所以要讲的,就是人在死后还没有投胎,便属于中阴身;这便是能看到席镇中赵书拓存在的办法之一。当然了,赵书拓的妈妈没有死,为什么她能看到赵书拓呢。其实,这就是前阴未谢,也就是俗语中常说的,大限临近。
说白了,赵书拓的妈妈的阳寿将近,这便是能看到赵书拓的第二种办法。
游宙听了帝炀的解释,脑子里乱成了一片浆糊,他实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都说世事弄人,遇上了想逃也逃不掉,更没地方躲没地方藏。游宙坐在长椅上,抱着脑袋一通扑楞,心烦意乱道:“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儿子儿媳妇死了,马上又要轮到她了,这一家子可真是……”
帝炀微微皱眉,“天意如此。”
游宙冷哼一声,扭头看着帝炀说:“你刚才说赵书拓的妈妈是大限临近,她是属于寿终正寝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帝炀靠在长椅上,想了一下又说:“你倒是可以打听一下,赵书拓的妈妈进来身体如何,还有……”帝炀定睛看着游宙说:“赵书拓从美国回来也很可疑。”
“可疑?哪里可疑啊。”游宙觉着帝炀是想多了,顺口说道:“人家在美国待了那么多年,想自己妈妈了回来看一眼,这没什么的吧。”
帝炀点头:“理由倒是说的过去,可事情的真实情况是这样的吗?”帝炀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单手插兜,而另一只手从兜里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说:“我劝你还是别做多余的事情,逆天而行小心遭天惩。”
游宙懊恼地鼓起腮帮子说:“少跟这儿教训我,就好像你知道我要干什么似得。”
帝炀冷哼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要以为赵书拓的妈妈不是寿终正寝,你就想替她延续生命,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游宙顿时蔫了,心虚的瞟了他一眼,嘟囔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帝炀叹了口气,劝说道:“善良是人的天性,这无可厚非,但管了不能管的闲事,小心惹祸上身,这点道理还用我说你吗?”
游宙不是那种油盐不进的人,听到帝炀苦口劝说,倒也打消了帮赵书拓妈妈续命的想法。游宙虽然打消了念头,面子却也不能落下风,死鸭子嘴硬,“我刚才就是那么一想,就算我真想那么干,我也得有本事闯的过酆都到得了阎罗殿啊。”
帝炀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你明白就好,阎王十殿的那十位主子,可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对付的。”
游宙不屑的撇了撇嘴:“说的就跟你能对付似得。”
帝炀装做没听到,转过身注视着赵书拓卧室的窗口说:“我现在很想知道,赵书拓的是怎么拿到这四个席镇的。”
“我也觉着不是他自己办到的。”游宙同样看着赵书拓的窗口说:“你说,会不会是有人在暗中帮他完成愿望?”
帝炀吸了一口烟,吐出烟圈说:“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说完,帝炀朝垃圾桶走去,将手里的半截烟掐灭以后扔了进去。一晚上光折腾这些了,帝炀也觉着有些累了,便想着回去洗个热水澡睡上一觉。
“哎哎哎,你干嘛去啊。”
帝炀刚走了两步便被游宙给叫住了,他回过身说:“回去睡觉。”
游宙稍作思考,犹豫道:“咱们再聊会儿吧,等我妈睡着了以后再回去。”
“为什么?”
游宙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怕回去以后,被她刨根问底吗。”
帝炀忍住笑意,轻声道:“放心吧,我出来的时候你妈就睡了。”
“啊?不能吧?”游宙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颇为惊讶的说:“这才不到十点半,我妈就睡了?”
帝炀无奈道:“演戏也是很耗费体力的,你也不想想你妈多大岁数了。”说起这事儿,帝炀可真挺佩服老太太的,那戏演的甭提多逼真了,躺在床上捂着胸口就说喘不上气儿,赵书拓的妈妈只要说去医院,她立刻就说好点了。如果赵书拓的妈妈要走,她一准就严重了。
姜还是老的辣,甭管是不是强迫的配合,人家这水平不当影后都屈才了。
游宙傻笑道:“也是啊,那行吧,回去睡觉。”
游宙跟着帝炀上了楼,还没到家门口的时候,帝炀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游宙说:“刚才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说不定这会儿都进医院了,你是不是得跟我道个谢啊。”
“我没说吗?”游宙眨着水灵的大眼睛看着他,显得特地天真。
帝炀白了他一眼,“当然没有。”
游宙撅了撅嘴:“一个大老爷们儿还这么小心眼儿,我跟你道谢就是了。”游宙立正稍息,然后深鞠躬,“多谢哥们儿仗义相救,不胜感激啊。”
帝炀勾着嘴角,盯着他的后脑勺说:“光道谢还不够,一会儿洗澡的时候给我搓个背。”
“你说什么?”游宙不置信的抬起头,怒视着帝炀说:“你丫真是跟我混熟了啊,竟然敢叫我给你搓背,你信不信……”
“信什么?”帝炀眯着眼睛,两束寒光从眼底迸发,“我就问你,搓还是不搓。”
游宙觉着帝炀这模样有点儿渗人,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帝炀再次开口说道:“算了,我这人不强人所难。”帝炀叹气转身,继续往楼上走,顺口来了句:“我打算辞职了。”
游宙一愣,“你丫要辞职?”
帝炀斜眼看着他,“怎么,你不给搓背,还不允许我辞职?”
游宙气的牙咬切齿,心里暗骂你这个卑鄙小人,无耻流氓。游宙突然发现帝炀的脸色越来越沉,凶狠的目光就跟要吃了他似得。游宙瞬间想起来了,帝炀这家伙应该是会读心术的。游宙急忙赔笑道:“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事儿可不能冲动啊。”游宙跑到他身边,垫脚拦住他的肩膀说:“我跟你说啊,你要辞职了可找不到第二个老板对你这么好了。”游宙挑了挑眉,嬉笑着继续说:“我给你的工资可不少了,做人要厚道你说是吧?”游宙发现了,帝炀彻底拿住他这个老板了,不就是搓背吗,老子豁出去了,舍不得双手套不着好员工。
“走走走,回家我给你搓背。”游宙嬉皮笑脸道。
帝炀冷哼一声,“你现在想搓了,我还不用了呢。”帝炀甩开游宙的手臂,直接上了楼。
游宙跟他屁股后头,气愤道:“你丫耍我是不是?”
帝炀耸了耸,“我可真怕你到时候用个铁刷来给我搓背,除非我嫌自己活的太长了。”
游宙庆幸道:“不用拉倒,我还省事儿了呢”游宙伸了个懒腰,到了家门口的时候,故意放轻了动作,正巧游宇从卫生间里出来,兄弟两个互看一眼,心有灵犀似得都没说话,随后各自回了房间。
游宙在房间里换衣服的时候,听见了卫生间关门的声音,应该是帝炀抢先一步进去洗澡了。没什么事情可做的他只好来到窗前,呆呆的望着楼下。今晚遇到太多令人不可思议胆颤心惊的事了,尤其是想到他和两具冰冷的尸体躺在一个狭窄黑暗空间里,仍是心有余悸。
可是害怕归害怕,他却很想见赵书拓一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明白。游宙回过身看了眼桌上的席镇,不禁露出了愁容,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把剩余的三个席镇都拿到手呢?
此时,房门突然被敲响,打断了游宙的思绪。他冲着门口问道:“谁啊。”
帝炀已经洗完澡,站在门口擦着头发,“我洗完了。”
“知道了,你先去睡吧。”
“好。”
帝炀离开后的十分钟,游宙才慢悠悠地晃进了洗手间。洗澡的过程中,游宙跑到架子上取了洗发膏,就在他往头上揉的时候,偶然的一眼让他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此时的胸口正泛着刺眼的白光,一闪一闪的。游宙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日子,距离七月十四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也难怪会出现这样的征兆了。自从那晚晕倒以后醒来,每年的七月十四,游宙都会受到蚀心一般的折磨,起初游宙很想死,因为他实在抵抗不了那样的剧痛,可慢慢地,他习惯了这种疼痛,不再和当初那样,疼的死去活来。
游宙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哼着小曲儿洗澡。半个小时后,游宙清爽的回了房间,从柜子里取出两片柳树叶,在自己的印堂上抹了三下,嘴里还不停的嘀咕着:“晦气走走走,留下福禄寿。”游宙到底还是个普通人,和死了的人躺在一起这样的事情,想想还是觉着别扭。
折腾的了一晚上,游宙终于躺在了被窝里,没过多久他便沉睡了过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午夜十二点刚过,游宙的卧室里突然刮起阵阵阴冷的小风,摇曳的窗帘发出微弱的沙沙声,突然,一道黑影从窗帘后乍现,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沉睡的游宙。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帘后的黑影终于有了动作。黑影从窗帘后飘到了床边,轻轻的喊着游宙的小名。
游宙在被叫了几声之后有了反应。他颤动了几下睫毛,半醒半睡间张开了朦胧的睡眼。游宙只觉着眼前站着一个人,只是看不清他的脸。此时的游宙困极了,不耐烦的将杯子蒙在头上,“你不睡觉跑我房间来干嘛。”游宙自己都不知道他这话是在说谁。
“小宙,你看看我,我是赵书拓。”
黑暗中,赵书拓的脸庞浮现出来,那是一张完好无损的脸,并不像尸体那般让人惧怕。赵书拓见游宙不肯醒来,锲而不舍的又是喊了他几声。
“小宙,你快醒醒,我有事要和你说。”
游宙的美梦无法继续下去,他猛地掀开被子,不耐烦的说:“有什么事儿不能明天说啊,你还让不让人……”游宙突然不说话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站着的人。
此时的赵书拓穿着一身西装,就和尸体上的那套一模一样。他站在床边冲游宙笑了笑,“你总算醒了。”
游宙惊恐的看着他,结巴道:“拓哥……你……你怎么突然肯出现了?”游宙上下打量着他,赵书拓和去美国之前不太一样了,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具男人的魅力,身材挺拔的他此时正双手插在兜里,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如果这一幕是发生在活人身上,游宙一定会毫不吝啬的夸奖他几句,可是现在吗……游宙只觉着他笑起来特别的渗人。
赵书拓微笑道:“小宙,你怕我吗?”说完,赵书拓摇了摇头,“其实,是我怕你才对。”
游宙一愣,连忙追问道:“你为什么会怕我?”游宙顺势扒开睡衣,露出胸口的那个泛着白光的洞说:“是不是因为这个?”
赵书拓急忙向后退去,用手遮住那道白光说:“小宙,别让那道光照到我。”
游宙忙把睡衣合上,疑惑道:“真的是因为这个才怕我的?”
房间里恢复了阴暗,赵书拓放下手说:“小宙,我这次来是想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赵书拓走到了桌前,指着上面的席镇说:“半年前,我在美国结了婚,本想带着她回国见见我妈,可就在去机场的路上,我们遇到了车祸,也就是在那场车祸中,我和她都……”赵书拓叹了口气,“我是意外而亡,是可以投胎转世的,可我放心不下我妈,便成了游魂野鬼,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名叫良宴的人找我到了,他说他能帮我完成心愿,我当时为了见我妈,便求他帮我。”
游宙听到这里,不禁有疑问:“那你媳妇儿呢?”
“我不知道,我死了以后,就再没见过她。”赵书拓长叹一声:“那个叫良宴的说,我找不到他有两种可能,一是她去投胎了,二是她放心不下我,正在四处游荡寻找着我。”
“你没求他帮你找吗?”
赵书拓点点头,“我让他帮忙找,却被他拒绝了,他说他只能答应我一个要求,两者只能选其一。”说到这里,赵书拓愧疚的低下了头,“最终,我选择见我妈。”赵书拓猛地抬起头,表情痛苦道:“其实我是觉着,我和她都死了,迟早都会在阎王殿遇到的。”
看吧,这就是世事弄人,好比老婆和老妈同时掉海里了,到底应该先救谁呢?这样的问题,想必很多人都没办法给出最真心的答案。
“后来呢?”
赵书拓继续说道:“后来,良宴冒充我的家人,将我和我媳妇儿的尸体从医院领了出来,又做了四只席镇来镇压我们的尸身,一来是防止腐烂发臭,同时也可以让我魂魄归体,成功回到我妈的身边。”赵书拓似乎是累了,回身坐到椅子上继续说:“回来以后,我趁我妈出门,让良宴到了我们家,用倒转席镇的办法将我们的尸身镇在床下。”
游宙点了点头,“球球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赵书拓应声道:“是。”
“为了续魂?”
“对,想必你也知道,续魂是要血来维持的,我不愿意害人,只好……”赵书拓顿了顿,又说:“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只是舍不得我妈。”
“人都死了,你在舍不得又有什么用呢?”游宙无奈的瞥了他一眼,思忖片刻后说道:“拓哥,你知道你妈大限临近吗?”
“知道。”赵书拓挤出一丝苦笑,“我回来以后,发现我妈经常会胃疼,我就劝她去医院做个检查,她拗不过我只好去了。”
游宙焦急道:“什么病?”
“胃癌晚期,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赵书拓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小宙,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懂这方面的事情,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找你帮忙的,可是现在……已经晚了。”
“晚了?什么意思?”
赵书拓痛苦道:“良宴答应帮我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他剔除了我的主魂。”
游宙大惊,“赵书拓,你答应他了?”游宙急忙跳下床,跑到柜子里拿出三枚铜钱,还有一张黄符,随后又跑到赵书拓身边拽了他一根头发。游宙将赵书拓的头发卷在黄符里,点燃以后扔进了桃木盆中,之后扔入三枚铜钱,以三清指结手印,倒扣木盆,待黄符燃烧成灰后,游宙掀开木盆,将三枚铜钱以铁钉串起,再次扔到木盆中,随后挑出正面的一枚,咬破中指将鲜血涂抹在铜钱口上,接着用铜钱口照向赵书拓。
游宙从铜钱口中看到了赵书拓的两个魂魄,果真没有了主魂。游宙扔了铜钱,叹气道:“你就这样交了主魂给他,你就不怕阎王殿取消了你的名字,让你无法转世投胎吗?”
赵书拓苦笑道:“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后悔也晚了。”
游宙狠狠瞪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笑的出来,我问你,你既然没了主魂,为什么还能像现在这样?”一般来说,没了主魂的鬼都会变的行动缓慢,头脑迟钝,完全就是一副痴呆像。
“良宴在我的身上打了一个摄魂钉。”
“我操”游宙急了,“这个叫良宴的哪里是有道行的,明明用的都是邪术。”
赵书拓微微一笑:“小宙,你还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过。”
“少说废话,我不愿意听。”
赵书拓依旧笑着,“我现在不想那么多了,只想陪我妈走到最后,希望你能满足我这个愿望。”
游宙一愣,心虚道:“说的就跟我要破坏你似得。”
“你心肠好,我相信你不会的。”
游宙被他这么一夸,倒觉着难为情了,“其实,我也没想过怎么着,我就是想把另外三个席镇弄出来,那样就可以见到你了。”游宙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继续说道:“我问你啊,我去你房间里,为什么看不到你,反而现在能见到了?”
赵书拓轻声道:“我被席镇镇压着,如果你不是中阴身或者大限临近的人,是没办法看到我的,至于现在吗?”赵书拓指了指桌上的席镇说:“你拿了一个回来,所以我的魂魄也可以跟着过来。”
“这样啊。”游宙琢磨了一下,随后又问:“还有,前些天我朋友在家楼梯口捡到了一个半成品的席镇,那个是不是良宴的?”
“对,那个是良宴还没有完成的席镇,带我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给弄丢了。”赵书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飘到游宙面前注视着他说:“小宙,拓哥不求你帮我,但求你能让我陪我妈走到最后。”
游宙点了点头,“我可以答应你,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你没了主魂,而且又要用血来续魂,这样下去,我真怕你会忍不住去害人啊。”
赵书拓也很苦恼,表情哀伤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现在我已经没办法见到良宴了。”
“这个孙子,真是害人不浅啊。”游宙单手托腮,深思片刻后说:“要不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我想到办法再说?”
死马当作活马医,只能这样了。赵书拓应声道:“也只能这样了。”赵书拓指着桌上的席镇说:“小宙,这个席镇就放在你这里,如果你想见我,就在乌鸦的翅膀上敲三下,我就会现身了。”
“好。”
赵书拓逐渐淡化了身躯,慢慢地融合到席镇当中,就在他临近消失以前,赵书拓突然说道:“小宙,你试试在身上划出一道伤口。”说完,赵书拓彻底消失不见了。
“拓哥,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啊?”游宙问出口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有得到回应的他只好坐回床上。赵书拓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游宙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一探究竟,他急忙脱了睡衣,又从抽屉里发出一把小刀,想起先前帝炀消灭女鬼的时候,好像也这样做过。难道说,自己也会这招吗?
游宙将小刀抵在肩膀上,锋利的刀刃只需稍微用力一划,游宙的肩膀便出现了一道极细极小的伤口,与此同时,猩红的鲜血瞬间外涌,流出的速度极快,不过半分钟就染红了游宙的手臂。游宙抬起右手,欣喜若狂到不能自已。游宙期待接下来的一幕,他的手也会和帝炀一样,变成一只利爪吗?
可惜的是,游宙的期待落空了。鲜血只是绕着游宙的手臂却始终不愿凝结,亦没有复原的征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伤口处的鲜血突然上涌,进而染红了游宙的半边肩膀,游宙吓坏了,急忙用左手去阻挡血液的流动的轨道。惊恐的一幕再次出现,游宙的左手也被血液染红,接下来就是他左边的肩膀,直至上半身通红一片才有所暂停。
游宙只觉着浑身如同火烧一般,似乎要把他燃成灰烬。游宙无法抵抗这种诡异的热度,扑腾一声倒在床上,来回翻了几下之后,竟然将自己的被褥给烧着了。眼瞅着火势越来越大,游宙却没有力气从即将成为火海的床上逃走。游宙挣扎着,声嘶力竭的喊道:“帝炀,救我。”
话音刚落,房门突然被推开,帝炀看到身处大火中的游宙不停的挣扎着,伸出手像是要隔空抓着自己一样,他痛苦的眼神望着自己,嘴里痛苦的喊着自己的名字。
帝炀回身关了门,一个大步冲到游宙身边,将他从大火中抱了出来。游宙被帝炀放在了地上,没有可以易燃的物品暂时是安全的。接下来的时间,帝炀开始充当消防员的角色,一通忙活总算把大火扑灭。
“帝炀……”
听到游宙的呼唤,帝炀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干嘛。”
游宙躺在地上来回打滚,“好热,你想办法救救我啊。”
“你自找的。”帝炀要不是太累,怎么会睡的这么沉,等他察觉到游宙身体有变化的时候,游宙已经成了现在这副德行。帝炀走到游宙身边蹲下,伸手拉开游宙的睡裤了看一眼,幸好,血液还没有蔓延到全身。帝炀把游宙抱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随后结手印,以中指抵在游宙肩膀的伤口上说:“帝神隐名,真官退拜。吾血为引,回窍。”说完,围绕在游宙上半身的血液以极快速度回归到了伤口处,不过半分钟,那道细小的伤口慢慢愈合了。
没了血液的燃烧,游宙感觉到了沁心的清凉,不再挣扎的他,顺势在帝炀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着了。帝炀低头看着游宙的脸,心中竟然有了一丝愧疚,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年自己横冲直撞,游宙又怎么会被自己撞倒呢。帝炀伸手在游宙的脸蛋子上轻轻捏了一下,这一切本来都与你无关的……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翌日清晨,游宙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帝炀依旧熟睡着,被子下面的胸膛有节奏的起伏着。游宙定睛看了他几眼之后,便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游宙现在想想都觉着后怕,如果帝炀没有及时赶来,他会不会被燃烧成一块焦炭呢?
游宙眨了眨眼睛,带着笑意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游宙感觉到帝炀的眼睛动了一下,估计他是要醒了,游宙连忙闭上了眼睛装睡,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到帝炀冰冷的目光正在打量着他。
“醒了就起来吧。”帝炀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拿过短袖套上身上说:“你就这么喜欢赖在我被窝里?”
游宙虽然生气,却也得顾着自己得面子。游宙打了个呵去,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怎么了,你在跟谁说话呢。”
帝炀勾着嘴角说:“继续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游宙惊讶道:“我装什么了我。”游宙回身下了床,光着肩膀跑到窗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说:“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帝炀白了他一眼,“你要唱歌?”
游宙干咳两声,“昨晚的事儿谢你了。”
帝炀冷声道:“一晚上就你两次,你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帝炀穿好衣服下了床,从桌上拿了水喝了半杯说:“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游宙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低着脑袋说:“我听赵书拓说的,所以好奇就试了试。”
“赵书拓说的?”帝炀昨晚睡的太沉,自然没有感应到游宙和赵书拓说了什么。
游宙狂点头,“对啊,是他说的,而且……”游宙简言意骇的把昨晚的事情都告诉了帝炀,包括赵书拓临消失前所说的那句话。
帝炀听了以后不说话了,只是抱着肩膀思考着。
过了一会儿,游宙小声道:“想到什么了吗?”
帝炀啧了一声,“我很想会会那个叫良宴的人。”
“有办法找到他吗?”
帝炀冷笑道:“当然有。”
“什么办法啊?”
“今晚,你找赵书拓出来,让他想办法把他妈妈支开,剩下的就不用他管了。”
游宙担忧道:“赵书拓如果不同意呢?”游宙想起昨晚赵书拓的话,为难道:“我看他的样子,是很怕我去破坏的计划。”
“没关系,你只管告诉他,就说我们可以帮他拔出摄魂钉,还能把他的主魂从良宴那里夺回来。”
游宙疑惑的目光扫过帝炀,“你真是这么想的?”
“你不信?”
游宙点头,“不信。”
帝炀立刻沉了脸,“再说一遍。”
游宙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嬉笑道:“信了信了,你说什么我都信,哈哈哈哈哈。”
帝炀冷眼注视着游宙,“还有,昨晚的事情我不希望在发生,听见了吗?”
游宙狂点头,“放心,就算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不敢了。”游宙除非是猪,才能继续昨天那样引火*的蠢事。
“比起这件事,你还是应该担心你妈妈。”
“我妈?”游宙用力一拍脑门,急忙开门跑了出去。不出意外的,老太太和游宇都坐在客厅里。老太太一见到游宙,风一般的冲了过来,“小宙啊,昨晚到底怎么了,你房间被褥怎么都烧了啊?”
游宙挠了挠头,“妈,我昨晚抽了根烟,一不小心就。”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游宙干笑道:“我就是心血来潮,想尝试……哎哟……”游宙话都没说完,老太太一巴掌就抡了过来,打的游宙眼前一片片的星星。游宙躲到一旁站稳说:“妈,我都差点被烧死,你竟然还打我。”
“我打死你个不省心的。”老太太气急败坏的指着房间说,“瞧瞧那屋子让你糟蹋的,这要是收拾下来,还不得花个几千块啊。”
得,感情人家老太太心疼的是钱,压根没自己什么事儿。游宙撅了撅嘴:“我又不是故意的。”
老太太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只不过现在人没事儿,她就有些心疼钱了。老太太长叹一声,“收拾房间的钱从你店里的营业额扣除。”
“知道了,下午就找人来装修。”游宙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看着屋里一片狼藉,半边墙都熏的乌黑,还有那烧剩下的床褥,真是……后悔啊。
下午,装修公司的人来了,游宙简单形容了一下该如何修整以后,便和帝炀出门去了店里。客人的不多的时候,游宙拉过椅子坐在帝炀身边,笑问道:“今晚都要带什么工具吗?”
帝炀低头看着账本,“你平时带的那些就可以。”
“哦,那我晚上好好准备一下。”游宙笑嘻嘻的看着帝炀的侧脸,继续说道:“你是不是打算和你那个叫良宴的斗法啊?”
“嗯。”
游宙兴奋道:“那我干嘛啊?”
“当废物。”
游宙登时不高兴了,“怎么说话呢,我什么时候成废物了。”
帝炀放下账本,难得的笑上一回,“我没说你是废物,我是让你当废物,明白?”
游宙嘎巴着嘴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