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江时戈直视他,神色淡淡,“菲菲之前受你照顾,麻烦了。”
柏楼沉默了下,继而彬彬有礼的笑道:“客气了,小俞很优秀,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江时戈握住俞菲的肩膀,慢慢贴合:“是啊,不过该谢还是要谢的,改日柏先生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如何?”
他眯眼微笑:“诚意之至,就是不知道江先生要走多久,或是像之前那样?”
江时戈表情一顿,轻轻笑了:“自然不会,等我回来,会和菲菲一同邀请你的。”后半句压低的语调,宣扬自己的主权立场。
柏楼还待说什么,广播提示音响起,俞菲也觉得尴尬,转头对他说:“过去吧,时间到了。”
江时戈低头粲然微笑,柔声回:“好,我会尽快回来的。”
这话他之前说过了,现在重复显然是给第三个人听得,俞菲脸皮发热,推了他一把,“知道了。”
“乖乖呆在家里,不准出去,知道吗。”
他是真当自己是小孩子了,在外人面前她还是有点害羞的,小声道:“赶紧走吧,真是的。”
刚刚还说舍不得自己,现在又催着让他走,有时候确实挺搞不懂她的,江时戈眯了眼,想吻吻她,又知道在别人面前俞菲大约会拒绝,于是改为亲了下她的额头,转身离开登机,一次不曾回头。
俞菲看到他的身影远去,也要离开,就和柏楼一道出去。
柏楼挣扎良久,还说开口:“俞菲,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什么?”
柏楼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笑容,他侧头看了看她:“你等了这么久,等的就是一个占有欲这么强的独占者?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的生活没有一点自由,这就是你想要的?”
俞菲愣了下,脸色发沉:“你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不是,他想离开就离开,可却要求你哪里都不准去,这不是太不尊重你了,”他注意到俞菲发冷的表情,语气转缓,表情也变得很是关切的样子,“我只是担心你,不想让你往火坑里跳。”
“江时戈他不是火坑,”就算是,她也早就跳过了,更不曾后悔过,“我想你误会他刚刚的话了,他不让我出去是另有原因的。”
柏楼不解,“什么原因?”
这要解释起来就麻烦了,何况俞菲也没有打算将事情告诉他,摇摇头,她说:“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谢谢你的关心,但我没事的。”出了机场,她快走两步,转头说:“我要回家了,再见了。”
柏楼说:“我送你吧。”
“不用了。”她淡笑拒绝,“他回来我们再一起请你吃饭,先走了,对了,比赛加油!”俞菲转身离去,像只振翅飞远的蝴蝶,彩色的羽翼翩然挥动,却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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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楼站在原地,手掌不知不觉握拳。
这两个人都一样,离开时潇洒利落,没有一分不舍,就连犹豫的回眸都没有过。
原因他自然知道,俞菲不愿与他有过多的牵扯,对自己一向是避之不及,而那个江时戈,多半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因此,本想放弃的心也再次被提起来了。
最初遇到俞菲,的确是欣赏她音乐中特有的情感,现在的人弹琴只有技巧,空无感情,更没有任何感染力,而当他在餐厅听到俞菲的琴声时,却被触动到了,想要她加入乐团也是临时起意,并无他想。
是什么时候起了心思的呢?
对了,那天找她,她出来时表情沉重,眉宇间透着浓浓的压抑,即便是笑着,也是勉强,可慢慢的,她好像抛却了之前的痛苦,淡然轻笑时,有一种异样顺和的美,而且是因为他。
好似无意中触碰到了她内心的某一处,他也瞬间被满足,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因为自己,而让他人改变的这种事情,他很喜欢。
那天之后,他再看俞菲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出身寒微的他,看似风光,其实自小就要靠母亲独自抚养,他父亲早逝,母亲带着他来到永兴市,靠打工给他赚学费,自己学琴,也是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但他也不是很讨厌就是了。
年近而立之年,婚姻大事是母亲常年的话题,尝过了上等佳肴,谁又愿意吃糠咽菜,可真让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优秀的女人嫁给他,就算有人愿意,之后的生活也不见得轻松。
自己的家庭不算富裕,他更不愿意去当上门婿,于是当美丽又优雅的俞菲出现时,他眼前一亮的原因,多少也和她本人有些关系的,起了心思后,更觉得她适合自己。
无论是外形内在,还是职业上的配合,她都是自己绝佳的人选,唯一可惜的就是她坚持在等一个不会回头的男人。
他并没有因此退却,这样专情的女人很好,因为一旦转情,只要对方不伤害她,她就会死心塌地的爱他,而自己,很有耐心等着那一天。
奈何天公不作美,那个男人竟回来了。
不是不知道他比不过的,无论是年龄样貌还是身家他都没有多少胜算,可那男人的态度让他心底莫名的燃起火,他竟然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不能就这么算了。
苦心等了这么久,要他对俞菲放手,他不甘心!
电话响起,是母亲。
“喂,嗯?你在哪儿,我不是说不用来接我了么。”
“什么,你又找人了,妈我不是说了,最近我不想相亲,我回来就是办点事,没两天就还得走。”
“我要是找了女朋友肯定会告诉你的,不是小俞,好了,我过去找你。”
挂掉电话,叹息一声,他提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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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月中,俞菲遵循江时戈的劝告,几乎都呆在家里,最初实在不适应,后来网购了一个新电脑,开始了网游之路,渐渐地在家里也不那么难熬了,王颜只当她想休息,也没多说。
在美国的江时戈专心致力于研究所的实验,终于有了突破,事情告一段落,他便请辞,最后抵不过主管的挽留,便放了长期假期,路远峰是咬牙切齿的送他走,他也想要假期来场恋爱啊,愤愤的给江时戈发了十多个邮件让他给自己干活才好了点。
这边托谈淸让查的事情也有些眉目了,俞菲父亲确实办过人身保险,可受益人不是俞菲,更不是王颜,但姓名就查不出来了,但可以确定,保险金被领走了。
到底是谁呢?
难道真的爸爸还活着,和别人密谋骗了保险金?
俞菲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但也不能一天天的都陷入这件事无法自拔,见俞菲郁郁寡欢,正好连奕笙打电话说要聚会,嚷嚷着要他请客,理由十分充分:你和俞魔女都和好了都不跟大家伙说一声合适么!
不合适吧,来,请客吧!
请客什么的倒没关系,他主要是想让俞菲不那么难过,约好时间接她出去,娉婷袅袅的身影走出来,看到他时清然一笑。
江时戈顿时觉得心里十分满足,从前受的那些苦都值了,她现在能够在自己身边,这样对他笑,怎么都值了。
走过去抱住她,轻柔的亲吻她的双唇,她在外面还是有点抗拒这么热情的亲吻,但他的动作那么轻柔,气息绕在鼻尖,掌心贴合她的皮肤,那么温暖与柔情,于是她也闭上了眼,轻轻抱住他劲瘦的腰。
江时戈搂着在自己怀里微微喘息的俞菲,想到曾经那样高傲独立的俞菲,如今这样小鸟依人的依偎在自己的胸膛上,信任依赖着自己,他心底就涌出无限的欣慰,曾经那些阴暗的地方也被柔情填满,想到自己从前只能用那种极端的方式留她在自己身边,可无论是自己还是她都是痛苦不堪,可现在不一样了,她终于留在自己身边,他可以认为,她是真心想要留在自己身边吗。
他内心的某处始终是不安定的,但他没有去触碰,已经够了,现在已经够了。
俞菲抬头,突然笑出声,伸手去碰他的唇:“你嘴上都有我的唇彩了。”说完脸上又是一红,刚刚太激烈了,估计自己嘴上肯定也花了。
“那还给你。”他低下头寻她的唇。
俞菲挣开他的臂躲开,不好意思的说:“别闹了,还在外面呢。”
江时戈轻笑:“那你这话说的是不是晚了点。”
俞菲红着脸去翻兜,“没拿纸巾,我回去拿。”
江时戈说:“前面有商店,我给你买吧。”
“行,那我在这给你看车。”
江时戈笑了笑,捏捏她的脸,“怎么,还怕被人偷啊,车丢了没关系,我最怕人被偷走了。”
俞菲想了下,“你说柏楼?”
江时戈不可置否。
她抿着唇,伸手去拉他的衣角,小声说:“要走早就走了,还等谁来偷啊。”
江时戈闻言眯了眼,“哦。”
再抬头看时,他清然微笑,不知是不是沾染了她唇彩的原因,他玉白的精致容貌中透着一股子柔媚,勾人似得诱惑,这副满足的模样也让她瞬间明白他说这话就是在引诱自己表白。
真是个坏蛋!
“你快点去给我买吧,最近小区有人故意划车,专挑贵的划,到现在还没找到人呢,你等等,我给你擦擦。”俞菲伸手把江时戈嘴上染上的唇彩擦掉,再看他脸上的笑容似乎又多了些什么,脸皮又开始热了,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喜欢用这种很有深意的浅笑勾引她,现在她可有点防备了,伸手去推他,“赶紧去吧,我脸上还有呢。”
“我也可以给你擦啊。”他笑着说,但俞菲知道,他才不会像她那样用手。
最后江时戈自己去前面的商店给她买纸巾,路上他想着,可不能那么容易就让她擦掉,刚刚她紧张又脸红的说那话时的表情真好看,还想再看一次呢。
可回去时,车子还好好地停在那里,人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