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过了一天一夜,绪祥守在她身边,见她睁眼,先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这才扶她坐起,端来一碗米汁。
“祥哥。”葛凯琳觉得只有很很多话要和绪祥说,却又不知要说什么。
“别说话,你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先喝点米汁,休息一会儿,再吃点稠的。”绪祥摸摸她的头,端起米汁要喂她喝。
“我自己喝吧。”葛凯琳想接过碗,却觉两条胳膊有千斤重,酸痛难耐。
“别逞强了,还是乖乖喝吧。”绪祥用细瓷勺舀起米汁送到葛凯琳嘴边。
轻声说:“我已替你向范主任请了假,就说你病了,大伯伯和大娘娘那里我说了实话,你是为给我退烧累得,我自己本身也是在休病假,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啥心都别操。”
他自己醒来时,葛凯琳就躺在他身边,牧老师告诉他,蒋泽筑来过,说他任务完成时就已不对头,可他就是不肯去医院,非要急着赶回来,路上就发起了高烧。
牧老师骂他,要不是有葛凯琳,他会变成高争气小时候一样,烧成傻子,既然这么在意葛凯琳,为啥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他这不是爱葛凯琳,他这是存心要折磨葛凯琳。
葛凯琳静静地由着绪祥喂完她米汁,这才问起:“你不是说要几天后才回来吗?”
“我想起了。”绪祥把碗搁在床头柜上,再次在葛凯琳的额头轻轻亲了一口。
满含痛惜:“倒是连累得你累成这样。”
葛凯琳摇头:“祥哥你不愿打针,我用的方法虽说笨点,却是最长效的。”
打退烧针见效快,时效却不长,几个钟头后就反复,绪祥没有别的病症,只需降温就行。
嘱咐绪祥:“往后不管再急,首先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我会担心的,我也会照顾好自己。”
绪祥默默点头,轻轻给葛凯琳捏着手腕。
酸痛的感觉让葛凯琳龇牙咧嘴,问绪祥:“你怎么烧成那样?”
绪祥拿起葛凯琳的手在他的脸色摩挲:“机缘巧合,这次出任务触发了我的体质改变,发烧是体质自我重建引起的,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扛不过去,要么烧死,要么烧傻。”
“体质改变以后呢?”葛凯琳自己也有点后怕。
要是她没有尽力给绪祥退烧,如果用医院的退烧药给绪祥强制退烧,那么绪祥就真得毁了。
“体质改变以后,我就是一个平常人了,孙夫子给我的解药,确实解了我的毒素,却没有排除我的寒气,这次的机缘,我的寒气排尽,我就是一个正常人了。”
虽然以后他再不能用寒气攻击人,但他就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不怕伤到葛凯琳和孩子。
他蹲下,环抱住葛凯琳的腰,头埋进葛凯琳怀里,声音闷闷的:“本来大娘娘要亲自照顾你,大伯伯说,家里有你奶奶和我奶奶两个闹腾的,你肯定休息不好,要是大娘娘来这里照顾你,他和三叔两个汉子家,照顾你老太太来到底有些不方便,大娘娘很不高兴。”
是不高兴他把她的宝贝累成这样,明明有医院不去,非要带累她的女儿。
葛凯琳的手放在绪祥头上,手指插进他乌黑密实的卷发,轻轻抓着,抓没两下手指就累了,她不再动,任由绪祥抱着她的腰。
绪祥没再说话,她也静静的不吭声。
“你刚才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绪祥紧了紧手,这才放开葛凯琳的腰,坐回凳子上。
“滚蛋回来了,他变了。”
葛凯琳将大前天晚上吃饭时的情景,还有黄牟平那一番话说给绪祥。
“别难过,大师说得对,这是我们的劫数,我们一起面对。”绪祥吻掉葛凯琳的眼泪。
由眼睛往下,一路找到嘴,舌头绕着嘴唇环绕一圈,轻轻探进葛凯琳嘴里,只是稍微巡视一遍就抽了出来,葛凯琳现在还没有精神,他舍不得累着她。
“你休息吧,我去给你做片儿汤。”绪祥起身拿起葛凯琳刚喝了米汁的碗。
葛凯琳抓住他的衣襟:“我想下地走走,我是累得,又不是伤残,越是这么养着,越好的慢。”
绪祥不肯:“等下吃了饭再走动,肚里空着,反倒伤身。”
说的也有道理,葛凯琳没有强求,绪祥洗了碗,接着和面,葛凯琳坐在床上和他说着话。
“祥哥,你为啥急着让欣娃学隐匿?”
“欣娃已被盯上了,就像当年丢娃盯上滚蛋一样,有人想拉他入伙。”
“是谁想拉他入伙,能告诉我吗?”
“适当的时候会告诉你。”
要是现在就告诉了你,你心里对对方产生戒备,引起对方怀疑,对你更危险。
“你让我叫欣娃隐匿,为啥不自己告诉我?”
“当时我在出任务,双方都有监视对方的通讯,电话里不好说。”
“他是你出任务的时候才被盯上的吗?”
“在这之前,所以我上次出任务带着他,就是想让他认清形势,不过中间出了岔子。”
“既然提前知道,为啥不早教他隐匿?”
“我们双方都在研究对方的隐匿术,一旦我的隐匿术被识破,欣娃就有危险,你的隐匿术是跟着贺十学的,偏阴柔,加之掺有你二祖母和大师的技巧,你也从没用过,一般人难以识破。”
葛凯琳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就是隐匿术再好,有红外线感应系统,一般人也很难真正隐匿,祥哥,你原本体温低,有利于对付红外线感应系统,现在你体温正常,岂不更加危险?”
这个关节绪祥倒没想到,不禁陷入沉思,片刻后说:“对于现代技术,我只有从书本上看到,没有真正体会过,我和蒋泽筑研究一下。”
想要参加实战演习之类的事,就不告诉葛凯琳了。
绪祥想起蒋泽筑昨天来看望他时带来的消息:“临曲人民医院也要成立肿瘤科了,还要搞放化疗结合,已在网上发了消息,招聘放疗人才。”
葛凯琳点头:“这是好事呀,往后临曲地区的人看肿瘤,就不用往省里跑了。”
这一切都是机缘,在她已在省肿上班以后,临曲人民医院才要成立肿瘤科,不过,即使在这之前临曲人民医院就有肿瘤科,她也会想办法到省里来上班,她的祥哥在省里。
临曲市有个肿瘤医院,用的放疗机器是已快淘汰的钴机,基本没啥人去那里看病。
绪祥的手机响了,是原本留给葛辛丑的那个手机,应是他去给葛辛丑和郝沈梅请罪时,葛辛丑又还给了他。
电话里葛辛丑先问葛凯琳的情况,绪祥告诉他葛凯琳已好多了,睁眼说瞎话,说葛凯琳这会儿睡着呢。
葛辛丑告诉绪祥:“凯琳二婶已住进医院,是人家范主任给帮的忙,记得让凯琳谢谢人家。”
等葛辛丑挂掉电话,被撒谎已经睡着的葛凯琳疑问:“二婶已经住进去了,这事我咋一点也不知道?”
按说有了床位,龙主任通知范主任后,范主任会和葛凯琳联系,然后葛凯琳帮王小爱安排,就是范主任打电话去家里,老爸也应该会告诉她的,老爸和范主任又不认识。
可现在老爸直接告诉她,王小爱已经住院,还是范主任给安排的,她咋就觉着这里面透着一种蹊跷呢。
去枕头底下摸手机,摸了个空。
“自己学电子的,难道不知道电磁辐射对身体的危害,还把手机放枕头底下,小人精也会变成小傻瓜。”绪祥埋怨着,从桌子抽屉里拿出手机给她。
葛凯琳找理由:“这个手机好看,我喜欢拿在手里玩,顺手塞枕头底下的。”
其实是她想绪祥了,手机放在身边不舍得拿开。
可这话她说不出口。
绪祥说想她了说得那么顺口,她想不通,原先一本正经的人,这话怎么就说得那么顺口。
手机是关机的,葛凯琳看向绪祥,她记得前天晚上睡觉前手机是充满电的,这手机电池很耐用,电话多的话,可以用两天,只待机的话,能用一周,何况她的电话并不多。
“是我关的机,”绪祥不隐瞒,“啥事都没有你能好好休息这事大。”
怪不得没有接到范主任的电话呢,葛凯琳轻笑,祥哥真得变了个人。
开机。
她打电话给范主任,先说了一通感谢的话,这才委婉地问起是怎么回事。
范主任惊讶:“不是你让你的亲戚来找我的吗,那个说是你大嫂的人,说是你病了,可能这几天都上不了班,她婆婆等得着急,你让她直接来找我。
“刚好龙主任那里有了空床,我二话不说先用他们的电脑直接登记了你婆婆的名字,被龙主任好一通骂呢,严禁我以后进他们科室。”
“主任,不好意思,我……”葛凯琳赶紧给范主任道歉。
“事情都已经办好,你就不用啰嗦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赶紧养好病来上班,我手下有你这么个主管,啥事还都得我这堂堂主任亲力亲为,这算怎么回事嘛!”范主任打断葛凯琳。
葛凯琳的话说得再委婉,在这一行干了这么长时间,范主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位自称是葛凯琳大嫂的人,是假借葛凯琳的名,自己找上门来的。
不管是葛凯琳找他,还是葛凯琳那位亲戚找他,结果都是一样,该办的事他还是要办,现在人情他已送出去了,其他的就不关他的事了。
虚张声势也是为了让葛凯琳不要那么尴尬,往后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不让他再进肺癌中心也是龙主任的原话,可谁会把这句话当真呢。
葛凯琳自然也明白范主任的意思,再次说了感谢的话,问范主任要了龙主任的电话。
人家虽是看着范主任的面子,才对她的亲戚这么照顾的,亲戚住进去一天了,她不露面也就罢了,连个电话都不打,这可就说不过去了,虽然她不以为龙主任还记得她。
结果龙主任那边还挺热情,让她不要客气,告诉她王小爱已开始做各项检查,CT显示肿瘤并没有长大,形状规则,初步判断是良性肿瘤,等各项检查结果出来,再做下一步诊断,进一步制定治疗方案。
人家不但记得他,还能给她说的这么清楚,搞得葛凯琳更加不好意思,再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赶紧结束通话。
别看这些主任们在外人面前很风光,上班时是最累的。
葛凯琳小的时候跟着牧老师学习医理,牧老师偶尔会跟她提起以前在医院上班时的事,她记得牧老师曾经说过,主任即是保姆,又是专门用来背黑锅的。
她当时不理解,在医院里上班几年,终于懂了牧老师的话。
科里的医生护士,有问题可以推给领导,主任替他们解决,谁让主任权威呢。
科里人不管是谁有点什么事,比如被病人投诉,病历书写不规范,医患矛盾啥的,最后受罚的都是主任,谁让当领导的没管理好呢!
替下属背了黑锅,最多训斥下属几句,扣点绩效,主任还得苦口婆心教导,精心培养下属。
医护人员可不是菜市场的萝卜白菜,随便买哪个都能吃,培养一个医护人员要费很多心血,不是谁都可以替代的。
葛凯琳放下电话,嘟囔:“我快被馅饼砸昏头了。”
“实在不明白,你去问问牧老师,我回家接奶奶之前,给牧老师说过你呗开除的事,然后馅饼就砸你脑袋上了。”绪祥把煮好的片儿汤端过来。
做饭用的材料什么的他早就准备好了,水也早就烧好了,只要葛凯琳醒来,他只管现和面现做面片就行,葛凯琳打电话的这会儿,他的面片汤已经做好。
是葛凯琳喜欢吃的西红柿鸡蛋片儿汤。
“我从京里回来,还没顾得上去看牧老师呢,上了班就去。”葛凯琳张嘴接绪祥喂的饭。
刚才喝米汁时还不觉着,这会儿用牙咬东西,葛凯琳才觉着牙也是酸的,吃起饭来就越来越费劲。
绪祥看着她难受。
这该是费了多大劲呀,最后肯定是咬着牙给他推背的,要不然牙也不会累成这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