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瑶蹙眉不语,小古叹气,“其实他说得也对,这东西是祸胎,你拿着也是烫手……”
“我给你,但你记住,你若是敢伤了在场任何一个人,我母亲地下的冤魂也不会放过你!”
如瑶的嗓音响起,下一刻,木盒被抛到了景语手上。
他掂了掂分量,深深的看了小古一眼,那眼眸中满是复杂情愫,随即站直了身子,在清漪扶持下开门慢慢离开。
小古先是虚脱般的松了口气,随后去查看蓝宁,幸好清漪的手劲也不大,在她推拿之下,蓝宁总算醒来了。
“幸好蓝宁没事。”
小古松了口气,却有些不敢面对如瑶,如瑶却主动开口,攥着帕子的手有些轻颤,“这么说,我母亲张夫人也是你们的人?”
“也算是吧。”
小古回答——张夫人和伯父一族都是坚定的建文帝忠臣,从这个意义上说她确实是自己人。
“她真的是……”
如瑶似乎想问什么,却终究没有问出口——小古知道,她是想问,张夫人这么疼爱、养育她,真的只是为了拿来缔结盟约,向皇家嫡长一脉效忠吗?
张夫人,到底有没有真心疼爱过她?
这个问↙,题,萦绕在如瑶心头,不知不觉就问出声了,小古心中恻然怜惜,却终究没法回答。
“其实,我爹跟你母亲一样,都是没通知我一声。就拿我去当联姻的棋子了。”
她低声道,看不见身后如瑶的脸色,却听她轻叹一声。瞬间两个女子就仿佛有了同病相怜的默契和温柔,“你也是?”
“我爹是混账,从来不拿我们母女当亲人,可他临死前还给我来了这一手……”
小古嗤笑出声,“也不知道他是觉得这任务危险,需要我顶锅送死,还是觉得这是无上荣耀。只有我这嫡长女才配得上。”
大明的风俗,嫡出的长女历来是比后面的妹妹要体面些的,一族的宗妇一般都倾向与礼聘嫡出长女。就连朱棣的原配徐皇后,也是开国功臣徐达的嫡长女。
人死无法对证,胡闰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无法预测了。从小古私下揣测。应该是前者的可能多,但后者也不无道理——胡闰为了体现自己忠诚,就算再喜欢红笺那也是庶出次女,跟皇家联姻未免不恭。
往事如烟,小古并不想追究,如瑶眼中闪过一丝哀伤和柔和,“对不住,我之前也贸然怀疑过你。”
她低声吩咐道。声音有些哽咽,随即仿佛为了掩饰。逞强嘴硬道:“我们虽然两清,但这次救你,你又欠我一回,等将来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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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疲惫不堪的悄悄朝着唐乐院回去,临近夹道的地方,却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吓了大家一跳。
“初兰,是你啊!”
碧荷拍着胸口仍有余悸,“这么晚了你跑出来是找谁?”
“我找小古有事……她,她老家有亲戚来看她了。”
初兰手里拿着信笺,急匆匆的脸色并不好看,“说你的表姑父病危了。”
“什么?”
小古顿时皱眉色变,这暗号是她跟各处暗线约定的紧急情况!
拿到信笺一看,更是心中震惊——竟然是袁槿那边送来的!
信里语焉不详,似乎都是在说什么亲戚病危,小古跑到茶炉那里,用剩下的米汤舀了一汤勺,涂抹在信纸上,渐渐出现字迹:寥寥两行,竟然是说朝廷得到线报,正在查抄兰庆班那边,下一个目标可能是金兰会的总据点!
她咬牙思索片刻,一言不发的将手中扶着的蓝宁交给如瑶主仆二人,急匆匆要出门。
“街上正乱着呢,你别去!”
如瑶要喊住她,小古摇了摇头脚下不停,“我要去救人!”
说完,人已经去远了,如瑶看着她的身影,眼中闪过关切,以及更加复杂的欣羡——像她这样,身手敏捷,来去自由,聪明又能干的,才是袁公子真正爱慕在意的吧?
而自己,却被迫困在这深宅大院里,消磨着晦涩的青春年华……
“她这一去,只怕要危险!”
这是醒来的蓝宁听说情况后的第一句话!
她在碧荷的热敷下终于醒来,眼睛急得直冒火星,然而额头冒血又开始晕眩,终究只能不甘的躺下——她有自知之明,这样的自己只能是小古的累赘!
她低声继续说道:“朝廷正在抓人,她这么势单力薄出门,只怕是出了什么紧急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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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里马蹄轰鸣,马前有步卒跟随,行动之间皮甲兵器铿锵作响,映着队伍最前方的松明火把和气死风灯,显得格外惊心动魄。
小古伏身在屋檐下,看着他们前行的方向,双瞳熠熠生辉,闪现杀意的冷芒——果然是城东方向。
那里跟金兰会有关的,只有兰庆班一家!
七哥秦遥!
她心中一凛,随即想到,那些女眷们还藏身在兰庆班隔壁!
原本只是暂时停留在库房里,但秦遥藏匿他们是连金兰会众人都不知道的,因此难以安置,正好如瑶继承的张夫人嫁妆,在那条街上有一家胭脂绣品铺子,因为经营不善处于快倒闭状态。这家铺子因为偏远不在闹市,又不赚钱,太夫人和王氏倒腾了几次都没人接手,因此兴趣缺缺的交还还给原先的掌柜,那人是张夫人的陪房,老实巴交却没什么主意。
小古先前假托亲戚之名,从如瑶手中租了这间铺子,就是看中它跟兰庆班只隔了一个巷口,勉强也算是邻居,而且它有个很大的两进院子,里面原本就是绣娘的绣房和睡间。
因为这一阵疲于奔命,也只能假托绣娘的名义将女人们安置在此,虽然会有破绽,但掌柜夫妻都是张夫人的人,忠诚不会有问题。
其他的金兰会成员都有藏身的办法,唯独这些人人多嘴杂又无法自保,是绝大的累赘,但小古却绝不愿丢弃她们,再说有秦遥和兰庆班的照应,拖过这阵应该没问题。
但如今官兵显然是冲着那里去的,是兰庆班还是铺子出了问题?是偶然,还是两者都暴露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