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岳看着袁立的面色,叹了口气。
这阵法如此厉害,只怕他在破解之时,也定然是发现了什么特殊之处,看他的面色,基本上已经能猜知一二。
布下这阵法的人,是隐宗的两位长老的可能性极高,而现在的关键,就是要看这卧倒在地的人,到底是不是五柳道人。
风子岳伸手轻挥,拨开血红色的浓雾,缓缓向前,并未因为阵法被破,就放松了警惕。
袁立木然地跟在风子岳身后,汗出如浆,牙关紧咬,连话都没力气再说一句。
风子岳走到那倒卧在地的人面前,苦笑一声,幽冥十煞阵法的阻隔,如今已经彻底消去,他甚至不必将人翻过来,就能看得清楚。
不错!
这倒卧在地的人,正是紫微宗的长老之首,几乎可以算是代宗主的古道一脉长老一五柳道人!
他相貌清癯,也可以算得上仙风道骨,术法修为,早已经登堂入室一可惜,现在却只是一具尸体。
而且,由于天地元力的崩坏,这一具尸体,也正在快速地消逝之中。
大概是因为术法修者,运用破虚之力的方式比较间接,所以在他们死去的时候,尸体虽然一样会被破虚之力侵蚀,但比之破虚武者的速度,却要缓慢许多。
但即使如此,也可以轻易地分辨出来,这一具身着道袍的老者尸体,正是袁立的亲师伯。
袁立已经摇摇晃晃,站立不稳,目光之中,尽是不敢置信之色。
风子岳叹了口气,将五柳道人的尸首翻了过来。
只见他胸口一个血洞,正与背后的伤势相合。
“一剑穿心,当即毙命“……”
风子岳摇了摇头,这个伤势实在是非常清楚。
即便是破虚高手,生命力顽强,但是致命之处,一旦被人打穿,也一样和普通人相若只怕这五柳道人,临死之时,甚至来不及转过头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暗算了他。
“一剑?”
袁立皱了皱眉头,他这时候才有些反应过来。
到底也算是第二代精英弟子,虽然惶恐畏惧但也不会一直失态。
五柳道人,是死在剑下,而并非是死在阵法之下。
虽然说这幽冥十煞大阵布阵之人,只怕是与隐宗脱不了关系,有很大的可能就是他两位师父之一,但是,他们不会走出剑之人。
就算是偷袭鲁平鲁远两位长老,也并没有一剑刺死五柳道人的能力。
那这个动手之人,到底是谁?
他的心中,如受惊涛骇浪的冲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出剑之人,定然是与五柳师伯极为熟悉,所以师伯一点都没有防范于他(她)……”
袁立皱紧了眉头。
五柳道人熟悉信任的人,自然只有紫微宗中的人。
他已经千年不履尘世,什么老友之类,只怕也不会踏入紫微宗隐龙窟之中能够到这里的,都应该是紫微宗中的重要人物。
以修为而论,就算是偷袭,有能力置五柳道人于死地的,也就只有另外四位长老。
静吾大师、明月散人还有就是自己的两位师父,鲁平,鲁远。
但这四人,全都不是以剑法为长。
或者说,紫微宗之中,根本就没有人以剑法为长。
他们全都是术法的修者武道顶多就提升到先天境界,破虚之力,全都以术法引动。
单凭到法他们决然不可能杀死有各式道术护体的五柳道人。
但是,如今术法已然消散也找不到痕迹,若是这四人以术法定住五柳道人,再出剑杀人,也并非没有可能。
一这个解释,至少要比其他人潜入紫微宗隐龙窟,暗杀五柳道人,这人还必须要是五柳道人的熟人老友这种事情,显得更可能一些。
但,同样的,也更不容易让袁立接受。
紫微宗三脉之中,虽然是有些矛盾,但终究不显,隐逸千年,也算是相亲相爱,纵然偶有争执,也从未起过死伤。
那日柳元朗之事,袁立就已经惊诧万分,好在这冤屈虽然没有完全洗清,但至少是洗去了他的嫌疑。
而柳元朗虽然重伤,到底也很快就恢复了。
但如今五柳师伯,却就这样死在面前,让他情何以堪?
风子岳搭住了他的肩膀,轻叹一声,“袁师弟,情况未明,不要先入为主,你可别忘了,当初柳师弟受伤那时候的情形!”
能够伤害到五柳道人的,目下能想到的人选,也只有四位长老和风子岳自己。
风子岳一直都与袁立一处,他自然是不会怀疑,但看这小子的表情,就知道心中在转什么年头。
风子岳叹息一声,赶紧劝慰。
紫微宗之事,扑朔迷离,当初柳元朗受袭,还有他们在画栋之法之中遭遇的万千死影大阵,这本来就一直没有解开谜团。
但因为生死存亡关头,时间太过紧迫,更何况这隐龙窟中,几位长老都觉得安全,所以还是迫不及待地举行了三脉大比。
没有料到的是,三脉大比还没有正式开始,五柳道人竟然就死在了此处。
袁立会有这种怀疑,也完全可以理解,但风子岳却是另有看法,这样的情形,其实与当日柳元朗遇袭的情形相似,都是凶手只可能是一个小范围的人物。
但是,袁立既然那时候不是凶手,那现在杀死五柳道人的,也未必就是四大长老之一。
这几件事情,一定是有联系!
袁立浑身一悚,想起当日之事“洗然顿悟,赶忙向风子岳道谢。
“风公子,是我想岔了,如今情形未明,我是不该妄下判断!怀疑师尊!”
他是纯良之人,刚才心中怀疑了两位师尊,顿感歉疚。
风子岳出言提醒了他,这真的与那日的情形十分相似,那时候自己蒙受冤屈,百口莫辩,就是这个情形。
如今自己怀疑师尊,岂不是像师兄弟们怀疑自己一样。
他拍了自己一巴掌,惭愧无地。
风子岳拉住了他,叹了口气,“袁师弟,且慢自责,我看这些事情,定然是个大阴谋若能到此为止,还则罢了,只怕…………”
他的目光,望向幽深的隐龙窟中。
一片迷茫,血色翻腾。
儿…………只怕,这还是开始而已!”
仿佛是印证风子岳的话一般,在那遥远深邃的地方,忽然响起了悲愤的怒吼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