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关了电脑,向春早直起身,等着他穿上那件晾干了的黄衬衫。
"我们是去妮子姐姐家开的那个饭店吗?"一粒一粒系着扣子,白晟抬眼瞥向蓝妮的座位,"她们两个也去吗?"
谁?她们两个?曼丽和妮子?怎么可以,今晚的交谈非同小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走到门口,向春早微微一笑:"她们两个都忙,今晚只有我和你师父陪你吃饭。"
"哦,有我师父啊?那好吧。"凭空被占用了时间,心里惦记着宝贝女主播的白晟有些不情不愿。
什么叫那好吧?傻小子,拖拖拉拉不动弹窝,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琢磨什么事?从现在开始,我就是来拉你回头是岸来了。
锁了门,听着身后恨不能把地踩出坑来的脚步声,向春早不予理睬,自顾自走在前面,她不想回头看到白晟十二分不开心的样子,她怕自己会心软。
"上车。"等在路边的韩秋实一眼就看穿了两个人的心里状态,挑着嘴角,看着白晟。
"哦"了一声,紧走两步上了车,白晟乖乖兔一样听话。
瞥见他低眉顺眼的坐在一边,向春早忍不住笑道:"你就跟我较劲有两下子,怎么不敢惹你师父?"
"你从来都不跟我真发火,我…我师父不一样,有时候很严厉,我才不没事找事。"瞄过来一眼,白晟小声嘟囔道。
哟,还真低估了这小子,什么时候开窍了?竟然学会了看脸色行事,拍了一下靠背,向春早调侃道:"秋实,听见小白说什么了没有?你怎么冲他厉害了?"
"没有啊,我怎么没印象?"瞥了瞥倒车镜,韩秋实回道。
"你是没冲我厉害过,可我碰到过你冲刚子哥哥厉害过,可吓人了,我才不惹你呢。"直起脖子,白晟看着韩秋实。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竟然瞒着我?又拍了一下靠背,向春早嗔道:"刚子挨你训了?怎么回事?老实交待。"
"回家再告诉你,先别好奇了。"瞥了瞥瞪着眼睛的白晟,韩秋实不想让他知道得太多。
哦,也是,看我真是一根筋,他瞒着我肯定有原因,怎么可能当着小白的面说出来?捏了捏鼻子,向春早收回身子,坐了端正。
"春早姐,我们快一些吃饭行吗?我还急着打电游呢?"见向春早面带笑容,白晟歪过头来。
为了那个勾了魂魄的女主播,傻小子跟我使计谋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不动声色,向春早理了理头发:"着什么急,总打电游不累吗?"
"不累。"不知是计,白晟跟了一句。
"升级买装备什么的不花钱行吗?"想起女儿讲过的一些事情,向春早索性派上用场。
"我又不是很爱玩儿,花钱才冤呢。"切,玩游戏哪里有和娥姐姐聊天起劲?不以为然,白晟顺口应道。
"咦,你刚才不是说着急回家打电游吗?怎么又不爱玩了?"眯过眼来,向春早作惊讶状。
"我…我…"情知说漏了嘴,原本脑子不灵光的白晟不能自圆其说。
"小白,你知不知道今天我们为什么要占用你的时间?"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忍着笑的韩秋实适时插进话来。
"为什么?"呀,不能再中招,已经在向春早面前输了一着的白晟变得小心起来。
"因为我们要用这顿饭的时间,和你说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相信你听过之后,再没时间和情绪上什么直播平台了。"韩秋实边说边靠向路边停车。
什么什么什么?非常非常是什么意思?想让我不和娥姐姐起腻怎么可能?搞什么飞机?我一定要问个明白。
下了车,进了"妮山小筑",再进了包间,看着向春早和韩秋实点菜唠嗑,就是不理他的茬,急得团团转的白晟觉得自己要憋出内伤了。
"好了,消停些吧,再挠,头皮要挠破了。"看到四个菜上了桌儿,韩秋实笑道,"快吃,吃完了我就告诉你怎么回事。"
是吗?太好了!不管三七二十一,闷头一阵忙乎,直起身来,白晟咧了咧嘴:"饱了,我饱了,你们说话算话。"
唉,真是个傻孩子啊!伸出手拣去粘在白晟嘴边的米粒,向春早转头看着韩秋实:"还是你来说吧,我不行。"
我来说?皱了皱眉,韩秋实发现了藏在向春早眼底的雾气,顿了顿,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小白,我们知道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你原来姓一个很少见的姓氏呢,想不想知道?"
我不姓白?哇哇,那我姓什么?一下子来了兴致,白晟双眼放光:"快告诉我!"
太好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眉毛一扬,韩秋实不紧不慢道:"你姓左,你的大名叫左白。"
"左…哪个左?左右吗?是左右的左吧?"瞪着远距离的大眼睛,白晟语无伦次。
"对,是左右的左。"看着与父亲相貌近似、性格迥异的白晟,向春早突然觉得胸口闷疼。
白露啊白露,当年究竟做了怎样恶毒的事,才能让左力舍下儿子,远遁异国,是什么样的折磨才能让左力变得沉默寡言,骨子里都散发出强烈的感伤?
若不是见他眉宇间刻着坚强隐忍,刚直不阿,还真不放心把没有完全长大的儿子交付给他。
"左,果真是很特别的姓氏啊!"站起身张开双臂的白晟突然停了下来,"你们怎么知道的?他不是早就不在了吗?"
"他…他一直牵挂着你,你咒他作什么?"拉着白晟的衣角,向春早眼含泪花。
静物,霎时间,白晟变成了静物。
"孩子,听我说,你爸爸找你来了。"站起身,向春早双手扳着白晟僵硬的肩头,"他无时无刻不再想念着你。"
想我?骗鬼吧?想我为什么不要我?看着向春早晶莹的泪珠滚落,白晟瘪了瘪嘴,呜咽起来。
"你不要怀疑你爸爸对你的感情,他是迫不得已才离开你的。"把白晟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向春早眼前晃悠着朱昌雄唉声叹气的模样。
他说过,左力的决然出走是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后做出的决定,可究竟是怎样的伤害,他却不肯透露半分。
"是啊,小白,你不可以恨你爸爸,为了你,他不得不离开这里,连见你一面都不能够,他心里很苦的。"看着哭成一团的两个人,韩秋实终于忍不住也湿了眼眶。
"为什么呀?他为什么要离开这里?是…是我妈妈把她撵…撵走的吗?"白晟哽咽着,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姥爷打过妈妈一个耳光的情景。
隐隐约约记得,姥爷骂妈妈做事太绝,丧尽天良,早晚得遭报应,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和爸爸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