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会儿,向春早心里突然涌起一丝悲凉,这样单纯的孩子,如今偏摊上个疯妈妈,以后该怎么办?
即使有情投意合的女孩子看上他,死心塌地跟着他,谁家的父母愿意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嫁给这样的人,这样的家?
唉,真是可怜!
"想什么了?乐着乐着,还叹上气了?"笑得肉皮疼的王曼丽转过头来。
"唉,替小白发愁呗。"又叹了一口气,向春早看着王曼丽,"你说,他妈妈要是好不了的话,就他家这现状,以后他还能娶上媳妇吗?"
"门都没有。"想都不想,应声之后,王曼丽突然挑起眉毛,"也不一定。"
"还有例外?"向春早愣了一愣。
"要是遇到个外地想落户的,心眼子贼多,迷惑了小白,等达到目的,再一脚踹开,那我们的一根筋小白,可就惨上加惨喽。"挑了挑脚尖,王曼丽露出古怪的表情,"哎哟喂,想着我这心里都直犯恶心,后背还凉飕飕的,阴得慌。"
没错啊,曼丽想的没错!因为这样的缺德事已经不是个例了,不用道听途说,这个大楼里就有现成的版本可供参考。
但愿吧,但愿小白不会遇人不淑,可是…向春早越想越不放心:"毕竟我们不是他的家人,再怎么操心上火,也不能代替他生活。还有啊,要是遇到动心的女孩儿了,即使我们觉得不对劲,一条道走到黑的他也不见得听我们的,想想真是无奈。"
"可不是吗?哎呀,不能去想,一想就回到旧社会了。"边说边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没有停下来意思的淅沥小雨,王曼丽有些心烦,"怎么还下?我昨天才洗的车,真是白花钱了。"
"对了,你不是要去看你爸吗?什么时候去?等雨停?"惦记着写小说的向春早想支走王曼丽。
谁知这句话反而勾起了她的心思,扭过头来,皱眉道:"我爸已经是糖尿病综合症,路是不能走了,就怕他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再折腾几个来回,我妈可要撑不住了。"
"前段时间你爸不是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这么重了?"眼前涌现当年的情景,仿佛看到忙碌在病榻前的妈妈,感同身受的向春早揺了摇头。
"你是不知道,我可怜的二叔和我恶毒的二婶闹翻天了,我爸急火攻心,谁劝他都不听,这不,折腾自己病情加重了。"倚着窗台,王曼丽咬了咬牙。
不对呀,眉头一皱,向春早惊道:"你二叔和你二婶,他们不是早离婚了吗?怎么还闹上了?"
"为了那倒霉小房子呗。"王曼丽瞪大了眼睛,"我恨不能揭了我二婶的皮。"
"什么事这么严重,怎么没听你提起?"看这气愤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向春早更加惊诧。
"什么好事?我好意思说?要不是我爸病重了,那样的龌龊事,我都让它烂在肚子里。"王曼丽边说边抱了膀子,"我二叔家那套小房子你记得吧?"
"记得,我和你一起去过,那时他们还没离婚。"稍事凝神,向春早点了点头。
"离婚的时候,因为我二叔带着儿子,房子就判给了他,我二婶也认了,相安无事了七八年。"咽了咽口水,王曼丽继续道,"可后来,当初那个相好的,卷跑了她的钱不说,还扔了她的人。"
"你二婶为了那个男人可是没轻伤你二叔,这事我还记得。"向春早依旧点头。
"唉"了一声,走回座位上坐下来,王曼丽喝了一口水,接着道:"五年前吧,她又回来求我二叔要求复婚,我二叔坚决不干。可心肠一软,见她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就没听儿子的话,把小房子借给她暂住。"
还有这回事?向春早又吃了一惊:"哦,你说过,你二叔搬到儿子的别墅里一起住了,我还以为小房子一直租着呢。"
"是啊,我弟孝顺,我弟媳懂事,看着现在条件好了,就把吃苦受累的老爸接自己家里,想让他多享享福。本来也真是舒服着,可好景不长,我二婶眼气了,也要去住。我弟不允许,结果,我二叔变成东郭先生了。"拍了一下桌子,王曼丽摇着头。
这是什么逻辑关系?向春早听糊涂了。
“哦,你没听明白。不怪你这样,我当时也是一头雾水。”端起杯,喝干了里面的水,王曼丽一脸苦相,“我二婶见儿子不让她去住,就在小房子里整事,好好个家,让她作践的像狗窝一样。”
怎么会有这样无良的妈妈?儿子还小的时候,扔在一边,跟着另一个男人一走了之,丝毫不觉得愧疚。待儿子长大成人,发展顺利,落魄后回来,又倚老卖老,搅得儿子不得安生,却心安理得。
叹了一口气,向春早突然想到了黄娜,多年以后,她会不会也杀回来,与我分一勺羹?
“也是倒霉。”看着蹙着眉头的向春早,王曼丽瘪了瘪嘴,“可能是家里杂物太多了,不知怎么就着火了,结果,不但祸祸了小房子,还连累了大半个楼。”
“前段时间,好像新闻里有报过,我没仔细看,是一回事吗?”收回溜号的神经,向春早问道。
“是啊,当时我没好意思跟你们说。”点了点头,王曼丽咬着牙,“一看牵扯到赔偿之类的麻烦事,我二婶一口咬定,房子不是她住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一拍屁股,躲了。”
“躲了?不争着去她儿子家住了?”心中冷笑,向春早竟然觉得她不可理喻的嫂子牛小玲还不算太坏。
“不但躲了,还叫嚣说,是我二叔背后使坏,鼓捣儿子不让她住,才招来的报应,结果,把我二叔生生给气病了。后来,我爸和我妈去探望他,回家后,没几天,我爸也给窝囊病了。”
唉,除了叹气,向春早不知道该怎么劝慰王曼丽才好。
“不说了不说了,一说我就要气炸了。还是看我爸去,等腾出时间和精力了,我非收拾收拾那恶毒婆娘不可。不出心中这口恶气,我就对不起我叫王曼丽。”
就这样发着狠,王曼丽走了。
站在窗前,望着阴沉沉的天,向春早的心情仿佛受了感染,加深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