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丽,一宿没睡觉吗?你这是什么模样?"一进门,向春早脱口而出。
"春早姐,你说我是不是欠收拾?"王曼丽黑着眼圈,灰着脸,身上还是穿着昨天的休闲服。
不会吧?再怎么不注重衣着打扮,也不会这样吧?又是游玩又是野炊,这身衣服都皱了,向春早皱了眉头,该不是王进还在生曼丽的气吧?
念头一起,向春早问道:"怎么样了?你家老王还生气吗?"
晃着脑袋,王曼丽没有回答。
“曼丽,你也真是的,看不出来你家老王那脸色?还和刚子说个没完。”向春早笑了笑,“在家里说得算说得不算,那都是关上门自己家的事儿,非拿到明面上较劲,让他下不了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汗都下来了。”
"什么呀!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王曼丽嚷了起来。
听着如此大的嗓门,看向王曼丽涨红的脸,向春早一惊,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会是因为水蛇精吗?不是说已经处理好了吗?
“都怨我粗心,就以为是他跟我治气,根本不是的。"吸了吸鼻子,王曼丽哽咽着,"野炊的时候,他不理我,也不爱和你们说笑,是因为他病了,我都没觉察出来。其实,前一天晚上,我还奇怪,酒喝得并不是很多,秋实他们都没醉,怎么就他醉了呢?原来是他不舒服,我都没看出来。"
"病了?去过医院了?"向春早瞪大了眼睛。
"开始睡得挺好,后来难受得直哼唧,觉得不对劲,去了急诊。"拉开抽屉,王曼丽揪了一块卫生纸擦了擦鼻子,“大半夜去的,都吓死我了。”
"什么病这么急?”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一紧,向春早竟然想到了哥哥。
"医生说近日太疲劳,心力交瘁,加上喝多了酒,血压升高导致的。吃了药输了液,今天没上班,在家里休息呢。"王曼丽避重就轻的回道。
尽管向春早和蓝妮都知道水蛇精的事,还提出过不少建议,可具体做起来很伤王进的自尊,王曼丽不想再提及,因为当时王进的处境有多难堪,她都看在眼里,心里总觉得对不住他。
“怪不得脸色那么难看。唉,我们都挺粗心的,都没往那方面想。"想起哥哥的突然离世,向春早不免后怕,却又不好说出口,见王曼丽自己不觉得,也就咽下了后半截话。
"春早姐,你脸色也不太好,怎么了?"宣泄了一通,王曼丽舒服了许多,这才发现向春早的气色也不好。
"噢,没什么事,睡得有些晚了。"向春早应道。
心中却很不踏实,就连早上都没有听到任何响动,韩秋实一家怎么回事,向春早已经问过自己无数遍了。唉,真烦,一会儿该不该打个电话问问?
“我去打水吧。”拎着电热壶,向春早刚走到门口,电话铃就响了起来,王曼丽连忙起身接了电话。
"谁来的电话?"返了回来,看着一脸悲哀的王曼丽,向春早的神经一下子绷了起来。
"老李儿子来的,又找不到老李了。”王曼丽叹着气,“早上遛弯,一不留神就不见了他的影子。到处找,想着可能是来单位了,就打电话试试,也赶巧,正问我的时候,邻居大爷半路遇上正找不到家的他,就一起带回来了。"
“参加婚礼时,看着还挺好的,怎么一回来就糊涂了?”向春早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就打了结。
王曼丽不停地摇着头:"唉,真可惜,足智多谋的老李怎么会得这个病呢?真是心疼死人了。"
"想想人这一辈子也真是波折坎坷没个完,了却了这件处理不好那件,顺心顺意的事能有几件?"一大早,烦闷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听着电水壶发出的声音,向春早发起了感慨。
王曼丽又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吗?想想就烦。”
"等蓝妮上班,我们去看看他,请他坐坐,别喝太多酒,说说话就好。"站在窗前,望着枯叶凋零,向春早心里再添感伤。
"老李的病发展得太快,可能跟他心里不接受,情绪太低落有关吧?这才几个月就不认识回家的路了?他可是活地图,以前往哪儿去找不到路,一问他准解决问题。怎么会这样呢?想想都可怕!"捧着水杯,王曼丽也走到窗前。
"你们都站在那里做什么?"说话间,白长生推门而进。
"老白来了,没什么事,我俩正说话呢,你老伴好些了吗?"转过身来,向春早看着苍老了几分的白长生。
"已经出院了,在家静养就行。"白长生笑了笑。
喝了一口水,王曼丽走向自己的座位:“一大早科长就上来,又有什么新任务?”
"我来是告诉你们,老李不能正常上班,你们这里要调来一个人,补充他的空缺。还有,蓝妮正休婚假,也正怀着孕,以后几年也不会满负荷工作,你们俩看着搭配工作,只调来一个人行不行?"看着李军的空座位,白长生神情落寞。
"确定老李再不来了?"向春早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白长生点了点头。
"调一个来就行,最好是男的,我们仨习惯了,要是再多一个女的,恐怕不适应。"王曼丽赶紧接下话茬,即使心里装满了事,她也想到了现在办公室的环境很理想,不能轻易破坏。
"好吧,我考虑下,把你们的意见反馈上去,等结果吧,我回办公室了。"白长生的眼睛里有些润湿。
真想开口问问白长生,有没有见到韩秋实,向春早忍了又忍,只道了句:“科长慢走。”
白长生走了,转过头,向春早看到王曼丽的眼睛里落满了哀伤,张了嘴,却没有说出什么。
这个时候,什么样的语言都不能表达出她们两个此时的心情,因为她们深知,李军再也不能出现在这间办公室里,再也不能与她们谈天说地,再也不能这样,再也不能那样!
空留那么多的那么多的记忆,叫人怎能不哀伤?看着李军空空的座位,还有桌子上的水杯,大衣架上的雨伞,向春早的心很痛很痛,痛的不敢呼吸。